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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从半山坡上滚下来,砸中他的。
那时正是她穿越过来这个世界的第三日,茫茫荒野之中寻不到一根可以吃的草,倒是寻到了几颗长满了刺儿的仙人球。
她小心翼翼的拿了根棍子戳着那颗仙人球,蹲在光秃秃的半山坡上发呆,想着是从左边到右边这样一口啃下去呢,还是从上边到下边这样啃下去。
便听见底下有飞奔的马蹄声遥遥而来。
她伸手在眉骨边儿上搭了个棚,远眺了一会儿,瞧见一道灰扑扑的粉尘扬起一道毛毛虫似的尘墙,直直穿过底下高耸石林。
许久不见活人,她一激动,腿一抖,整个人就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偏巧不巧,将他从马上砸了下来。
据后来他亲口所述,那时被她砸了一下之后,他并没有大碍,落地瞬间便从地上弹跳翻身跃起,且忙中偷闲,将快要落地的她搂了搂,搂进了怀里。
在这搂了搂的当口,飞奔而来的一颗仙人球砸中了他的脑门。
于是,他们俩就一起倒在地上晕了大半日。
直至半夜,冷飕飕阴冷冷的风才将他们二人吹醒。醒来之后,他同她说了晕倒之前片刻发生的事情,还甚关切的问了她一句:“姑娘怎么会从那上面掉下来的呢?”
她沉思片刻,笃定道:“有个歹徒,他将我掳到那上面,想要抢劫我。可我身上没钱,你又正好经过,所以,他故意把我丢下来砸你。”
他恍然的应了一声,片刻,又用两根手指捏起脚边的那颗仙人球,与她道:“那这个,又是什么?”
她认真又恳切道:“这个是暗器。”
他看着那只圆滚滚又长满了刺令人无从下手的东西,带着崇敬的目光遥望了会儿夜空:“果真乃神人也,不枉我今日栽在他手中——”
她咳一声,陪着他一起崇敬的望了会儿夜空。
他告诉她,他姓娄单名一个昭字,是内干娄大人家的儿子。他今日之所以这般急匆匆的赶回来便是要去参加他姐姐的婚礼。
她告诉他,她姓乔,单名一个乐字,他若是喜欢可以喊她乐乐。她说完这些便同他大哭了一场,其意便是自己家乡遭了多大多惨的灾祸,导致她只能收拾行李前往邺城投奔亲戚,却不曾想半道之上已经被打劫了七八次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可怜巴巴的摸了摸自己的短袖白T与他道:“你看,打劫个七八次,连好看的衣裳都被扒走了,昨天打劫我的那一个土匪觉得我可怜才没将我整件衣裳扒走,只割走了我两管袖子……”话止于此,又侧过头去作出欲要垂泪的模样来。
他默了默,同她一起陷入被打劫七八次的悲凉回忆之中,良久,开口叹道:“你不用担心,正好我这一路也是回邺城的,你跟着我吧。我护着你。”
乔乐望着他那一双细胳膊与一双细腿,不知怎么,突然油生起了一股安定之情。
这便是他们的初遇。
许多年之后她曾听她的姑妈提起过与她姑父的初遇,说的是何其的温柔缱绻,一位是世家千金小姐,一位是立在城楼之上威武不移温良青年。背景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十月暖风拂过,曳起千层麦浪。
可她呢?
与他一起坐在一堆枯树枝燃起来的火堆边上,啃着一只干巴巴的烧饼对着跃动的火苗发呆。身后枯树枝上偶有乌鸦停歇,哑着嗓子鸣叫一声。
此情此景,无论如何都当不起一见钟情这四个字的温柔缱绻你侬我侬的无限春意。
但她对他,的确是一见钟情。
这个情在她眼中究竟算是个怎么回事,她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思来想去折腾了好些年之后,她才有些顿悟过来。
其实喜不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她喜欢上这个被她砸的七荤八素也没有生气的男人,喜欢上这个陪着她坐在荒原之中烤火闲话的男人,喜欢这个将她放在马背上搂在怀里一路安安稳稳的迈进邺城城门的男人。
她的喜欢,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可寻之机。
她生来的那个年代是个开放的年代,她住在他家客房里头花了足足两日才将自己自从遇见他之后就一直繁乱不看的心思理出来了个头绪。她觉得自己喜欢他,是真的喜欢他,虽然这份喜欢只有两日,有些仓促。
但她觉得,这并不妨碍自己喜欢他。
那一日,是娄内干大人嫡女的回门日。乔乐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却也能瞧出来几分这个姑娘的回门回的寒酸。自她入住娄府那一日起,便听见旁人闲言碎语的嚼了好些娄昭君姑娘的舌根,其大致意思便是这个姑娘一双眼睛生的美,眼光却不佳,就算是瞎子随便摸都能摸见个比她现在那位相公好的。
诸如此类的话语,短短两日,乔乐便听得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
说白了,无非就是这些姑娘嫉妒那位娄昭君姑娘罢了。
那日她亲眼瞧着娄昭君娄姑娘从门外进来,一身衣裳虽说不是极其华丽富贵,却也是好的布料,穿在她身上怎么看都觉得很好看。她是被她的夫君扶着进门的,进门之时,乔乐还瞧见她似乎嗔怪了她夫君几句,她夫君故作恼怒的回了她几句,两人笑到了一块去。
这样的夫妻,乔乐觉得他们一定很幸福。
她在回廊底下眺望了大门口半晌,啧啧叹两句,一回身,却瞧见一身白衣裳形似鬼魅的娄昭立在柱子后头,目光幽怨,不知是在看着什么。
她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蹙了眉头,老半天,才冷声道:“他竟然让她穿这样的衣裳,他没有能力给她锦衣玉食的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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