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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来,三娃子喝了三碗的时候,已经有些快不行了,赶紧坐下来吃东西。
二柱子又来了,确是练过的,连喝了五碗,才晕乎乎地回了座位。
然后村民们一个一个来敬酒,皇甫翊来者不拒绝,苏馥珮在旁边边吃边看,数着皇甫翊大概喝了四五坛子了,这比她能喝呀!
心中对皇甫翊竖起了大拇指,不错,本事不少,什么都能!
特别是仰头喝酒那一瞬间,简直帅呆了,苏馥珮突然有丝得意,能让一个这么有权有势有钱又帅的男人喜欢,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呀!
不过貌似大家把过生日的人弄错了,一个劲地灌皇甫翊的酒,把她晾在了一边。
她只好灰头土脸和小豆芽在旁边猛吃,可都是些好菜,肯定是皇甫翊花银子买来给村长他们做的。
这男人挺有钱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钱呢?
不过她也很有钱,她有万两黄金,转念一想,这万两黄金好像不是她的,是华萝衣的,叹气。
想到华萝衣,苏馥珮这才想起来,回来这么久了,不知道华萝衣怎么了样?
龙泽山庄。
华萝衣正在房间里上药,嫩白的手臂上已是斑驳一片,无数条伤口密集在那,旧伤未好,又添了许多新伤,一条条血红的口子,让人触目惊心。
本就白净的华萝衣,此刻脸上竟比身上的白衣还要苍白几分,失血过多,又日日被皇甫睿佳寻麻烦,根本没有时间调理,以至于身体亏空。
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上药,痛得脸上滚下无数汗珠来,却是咬牙忍着未吭一声。
“华姑娘,你在房里吗?”贺奉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华萝衣大惊,赶紧道:“贺老将军稍等片刻,萝衣马上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将伤口缠好,收好东西,压下心头的惊慌,整了整仪容,这才打开门,朝门外被人扶持着的贺奉先淡淡一笑:“贺老将军这么晚了来找萝衣,可是有事?”
贺奉先并未看她,所以未发现她脸上的憔悴与苍白,而是径直走进房间,坐在桌子前。
华萝衣转身回去,清寒地站在他面前,知道他今日来肯定是有话说。
贺奉先让众人退下去,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华萝衣道:“华姑娘救了我,我很感激,这是万两黄金,以报答华姑娘的救命之恩!”
华萝衣一愣,并不接下那万两黄金,眸子清寒,冷声道:“贺老将军这是何意?”
贺奉先不悦地收回手,将纸放在了桌子上,道:“华姑娘是个聪明人,我是何意你该清楚,既然我的身体已经可能用药控制了,华姑娘再留在龙泽山庄只会惹来麻烦,不如早些回山里去,过清闲日子!”
华萝衣一阵眩晕,猛地扶住桌子:“你要赶我走?”
贺奉先对华萝衣此举并不动容,而是道:“你也知道睿佳公主喜欢贺章,我也有此意让贺章与睿佳公主成亲,你在龙泽山庄,惹来众多误会,睿佳公主也是三天两头地来吵,更影响我休养,也给华姑娘的名誉带来损伤,不如……”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离开的!”华萝衣站直身子,清冷转身语气冰寒,又恢复了以前的清冷疏离。
我若走了,你还能活吗?你若死了,贺章能活吗?贺章连苏馥珮都舍下来了才将你救回来,你难道就不知道你在贺章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吗?
不对,是你不知道贺章在我心中的份量有多重,我舍命救你,日日亏耗,更遭那刁蛮公主无理取闹,有谁想过我有多难多苦?
此刻你却为了你的一已之私要赶我走,我是可以走,但是为了贺章,我不会走!
贺奉先怒道:“华姑娘无非是想着龙泽山庄首富的银钱,如今我给你万两黄金已是天价,你还有何不同意?苏馥珮舍命相救,贺章也是给她万两黄金,你不会是动了动手而已,难道不嫌不够?”
哈!华萝衣只觉得天下最可悲的便是她华萝衣了!
对,她是动了动手而已,可是每天这一动手就是放一碗血出去,以至于她现在连一点内力也提不起来,又不能找贺章帮他调息,如此下去,只有等死的份!
贺奉先却说她是为了龙泽山庄的银钱,她傻到如斯地步吗?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就算是爱财如命的苏馥珮也不会傻到这般吧?
真是可笑之极!
她深吸一口气道:“贺老将军无须多言,无论你如何想我,如何说我,我都不会离开龙泽山庄的,你请回吧!”
贺奉先怒极:“你是成心要气死我?”
“错!”华萝衣清寒转身,看向贺奉先冷道:“我是为了救你,但我有不能说的原因,今日就告诉贺老将军一句,你若要想活,就不要再说让我离开的话,否则我一走,你必死无疑!”
贺奉先愣住,看向华萝衣,这才发现她满脸苍白,无一丝血色,身影单薄得有些摇摇欲坠。
他咬了咬牙,不再做声,站起身来快步离去,却是在出门时,丢下一句话:“华姑娘既然不肯走,就请与贺章保持距离,没事不要去找他!”说罢冷哼一声,由众人扶着离去。
华萝衣身子一个踉跄,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泪忍不住地滚落。
贺章路过华萝衣房间,见贺奉先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奇怪,爷爷这么晚了来找华萝衣做什么?
见华萝衣房门未关,贺章走进去一看,华萝衣正倒在地上,他大惊,跑过去扶起她急道:“华姑娘,你怎么了?”
见华萝衣满脸泪水,贺章心头一痛,问道:“是不是爷爷又对你说了什么话?惹你如此伤心欲绝?”
认识华萝衣这么久,可从未见她哭过,如今哭得如此伤心,爷爷究竟又说了什么伤她的话?
华萝衣听到是贺章的声音,赶紧抹去眼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父母了,所以难过。”
贺章松了口气:“难过你躺地上做什么,天这么冷,快起来!”说罢拽住她的手臂,扶她起来。
“啊!”华萝衣却痛得脸色大变,紧紧咬牙。
贺章道:“你怎么了?”
华萝衣摇头:“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摔倒了,怕是摔到手臂,你弄痛我了!”
贺章赶紧松开手道:“起来,我帮你看看是不是伤到骨头!”说罢将华萝衣扶到凳子上坐着,就要掀她的衣袖。
华萝衣赶紧推开他的手道:“没事,我是大夫,我当然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贺章叹了口气:“你呀,和珮珮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见华萝衣坚持不让他看,他以为华萝衣害羞,便依了她,坐在了她旁边。
华萝衣鼻子一酸,苏馥珮可比她好太多了,有痴情的翊亲王陪在她身边,翊亲王的举动每每传回京城,都让她感动不已,只希望苏馥珮早日和皇甫翊回来,她也有个说知心话的人!
贺章见华萝衣不说话,朝她看去,见她又低头伤心起来,不由得心疼道:“你这是怎么了?”
华萝衣吸了吸鼻子道:“没什么,贺公子我累了,想睡了,你先回去吧!”
贺章看着华萝衣觉得她脸色极差,想问她,却见她确是很困的样子,便站起身来道:“那行吧,你好好休息!”然后担扰地看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门,给她关上了门。
见贺章慢慢消失在门口,华萝衣心头一痛,再次泪如雨下。
皇甫翊一直没停地喝着酒,眼眼见着那一百坛酒少了下去,只剩下一半了。
苏馥珮抬头扫了一圈,发现桌子前的男人个个都爬下了,而皇甫翊脸色平静,大气都没喘一声。
苏馥珮暗暗佩服,这男人,果然有气魄,一人放倒了十桌人!
村长倒是没喝多少,保持着清醒,这些人要是都喝高了,谁送他们回去呐?
见大家都醉了,时间也不早了,村长道:“丫头,这酒啊,还是你出嫁的时候再喝吧!”
苏馥珮脸上一烫,嗔道:“村长你说这是什么话,还是留着给三娃子成亲喝吧!”
兴是听到苏馥珮在喝他名字,三娃子倒在桌子上的头突然抬了起来,满脸通红道:“苏妹妹,你晓得吗?俺可喜欢你了……”
村长一听这话不对,看了看皇甫翊赶紧拉住三娃子道:“你喝多了,赶紧回屋睡去。”
三娃子当然喝多了,推开村长道:“俺要说,都要把俺憋死了。”他走到苏馥珮面前,一个没站稳就往她身上爬去。
皇甫翊见状快手一伸,撑住了他的身子,把他推了回去。
村长赶紧扶着他坐下来。
三娃子挥着手红着脸再道:“但俺知道苏妹妹不喜欢俺,以前俺还委屈过,但今天,俺不委屈了……看这个……王爷为苏妹妹做了这么多,俺真的服了,俺认了,俺比不过他,祝福你,苏妹妹,祝福……”话未说完,头一趴,彻底睡了过去。
苏馥珮叹了口气,原来他心里还一直没放下来,这个三娃子。
她看了三娃子一眼,对村长道:“赶紧扶他回去吧,弄些醋给他喝,否则明天早上起来头会痛!”
村长脸上有些不好看,见苏馥珮和皇甫翊都没什么反应,赶紧点点头,扶着三娃子先进去了,村长的两个儿子还没全醉,能走路,便将众人送了回去。
一些妇人也没喝多少,扶着自家男人回了屋。
苏馥珮和皇甫翊带着小豆芽和小白也回去了。
已是夜深时分,却出了明亮的月光,照在小路上很亮。
一家三口走在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各人怀着心思。
就要上土坡了,皇甫翊脚下一歪栽倒在地。
苏馥珮和小豆芽急呼出声。
皇甫翊却捧着胸口狂吐起来,一脸难受。
黑风赤焰从暗处跳出来,对着皇甫翊背一拍,将皇甫翊胃中的酒全拍了出来。
黑风急道:“王爷,你根本不会喝酒,怎么喝那么多?”
苏馥珮脸色微变,他不会喝酒?他不是说他酒量不错吗?
难道是骗她的?
皇甫翊擦了擦嘴道:“本以为边喝边放酒出去,不会有事,哪知村民如此热情,还是醉了!”
苏馥珮脸上一窘,边喝边放?原来他使诈?这个男人真够黑的!
苏馥珮摇摇头:“不能喝就直说,弄得我以为你是个酒仙!”
“丫头,我没事,只是困了!”皇甫翊累得靠在苏馥珮身上道。
苏馥珮没好气道:“累了就回屋睡觉!”说罢对黑风二人道:“帮忙扶他上去!”
二人点头,扶起皇甫翊上了土坡。
正要进茅屋,苏馥珮喊住他们道:“那里潮湿,还是去木屋吧,他醉了,需要人照顾!”
二人闻言心头一喜,赶紧听苏馥珮的话,把皇甫翊扶进了木屋。
把皇甫翊放在床上,黑风对苏馥珮道:“不用属下说,王妃定也知道王爷对你的心意,不止属下和这个村子的村民以及岭南奇老为王爷的深情感动,就连上天也为王爷的深情感动了,王妃难道还没感动吗?”
说罢看了赤焰一眼,转身离去。
苏馥珮被黑风的最后一句话震住了,连天地都感动了,而她还没感动?
可是有谁知道,她已经感动了呢?
深吸一口气,她看向床上满脸难受的皇甫翊,转身出去给他调了碗醋水,进屋喂他喝下。
正要转身去放碗,皇甫翊一把位住她道:“丫头,别再拒绝我好吗?让我好好爱你疼你,皇甫翊活了二十五年了,终于爱上一个女人,我一定会用生命去爱你的!”
苏馥珮不作声,知道就算她作声皇甫翊也听不到,这时候酒劲上来了,他已经模糊了意识。
果然,皇甫翊说完便放开了她的手睡着了。
苏馥珮叹了口气,给他盖好被子,回身去放了碗。
小豆芽说困了,苏馥珮便把他抱到床上和皇甫翊一起睡,没过片刻小豆芽就睡着了。
苏馥珮坐在床边看着皇甫翊如玉般的容貌。
剑眉拧紧,眸子紧闭,鼻梁高挺光滑,性感的唇抿着,皮肤白净有种吹弹可破的感觉。
苏馥珮惊叹,一个男人有如此绝美的脸,真是羡慕!
她不由得抬手抚上去,慢慢抚过眉头,鼻子,嘴唇,最后停在那唇上。
回想起皇甫翊的吻,苏馥珮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看了看小豆芽,见他侧着身子背对着她,她深吸一口气,俯身朝那性感的唇吻去。
却——
“丫头,你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只要你不再拒绝我……”皇甫翊突然动了动身子,说道。
苏馥珮赶紧起身,脸上一阵滚烫,她在做什么?
抬手捧着火烧火燎的脸,她简直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匪夷所思!
坐了好一会儿,才敢侧头去看皇甫翊,见他已经睡熟了,并没发现她的举动,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站起身,走到铜境前坐下,看着头上这只玉兰花簪子,真的很美很美,她抬手取下来,紧紧拽在手中看着。
少见的羊脂白玉,无比细腻、光亮、温润,雕工极好,就如一朵盛开的玉兰花,美得让人爱不释手!
回忆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
明明一整天都是不开心的,东家串门,西家闲聊,没想到落莫地回屋,推开门却看到皇甫翊坐在屋里。
然后惊喜一波接着一波来,深情的吻,绚烂的烟花,震撼的祝福,岭南奇老的话以及一生的心血,皇甫翊的十指相扣,天空中那对壁人,那句‘生死契阔,与之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玉兰花簪子,皇甫翊的深情宣示,明明不会喝酒却要强装会,帮她挡下一碗碗的酒……
皇甫翊给她过了一个这样惊心动魄的生日,她如何能不感动?
只是皇甫翊的身份让她感到恐慌,他的世界复杂得她看都看不懂,她如何能插足进去?她怕承受不住那么多,到时半途而废,受伤的将是两个人!
“水!”皇甫翊的声音传来。
苏馥珮止了思绪,放下玉兰花簪子,起身去倒水,走到床边扶起皇甫翊喂他喝下。
没过片刻,皇甫翊又吐了满屋子都是。
苏馥珮这一夜简直成了老妈子,眼看天都亮了,而她却一夜没合眼!
叹了口气,她暗想,那句话说得真没错,天下没白吃的午餐,皇甫翊给她过生日,她就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一夜,真是现世报!
见皇甫翊和小豆芽还睡得熟,她清理好屋子便出去做早饭,却突然想到一事,她取了纸笔来,写了一封信。
皇甫翊睡醒时,发现自己在苏馥珮的床上,不由得心头一喜,难道昨晚……
见小豆芽睡在身边,而没看到苏馥珮的身影,他起身下了床,头还是有些晕。
他揉着头走出房间,正见得苏馥珮端了早饭从厨房出来,他走过去柔声喊道:“丫头早!”
苏馥珮看了他一眼见他揉着头,心微微一疼道:“去洗漱,把这碗醋喝了头就不痛了。”
皇甫翊点头,转身洗漱回来,坐在桌子前,将醋喝下,抬头见苏馥珮脸色不好,难道自己昨天晚上真的做了什么?
他不由得问道:“丫头,昨天晚上我们……”
苏馥珮听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劲,赶紧答道:“昨天晚上你吐了一晚,我光打扫卫生了一晚上没睡,你想哪去了?”
皇甫翊一愣,暗骂了自己一句,心疼道:“都怪我,吃过早饭你去睡吧,我照顾儿子!”
苏馥珮不作声。
皇甫翊抬头见苏馥珮并没有戴他送的簪子,不由得生气道:“簪子呢?”
“在屋里!”苏馥珮给皇甫翊盛了碗粥道。
皇甫翊赶紧站起身跑进屋子里,将簪子拿出来,给苏馥珮戴上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不戴!”
苏馥珮正要反驳,见皇甫翊一脸霸道认真,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身去把小豆芽叫了起来。
一家三口吃了早饭,苏馥珮确是困了,便回屋睡觉,想到写的那封信,她对皇甫翊道:“这是我写给华萝衣的信,你帮我带给她,里面都是女儿家的私房话,你不可偷看!”
华萝衣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她还是不要让皇甫翊知道的好,免得给她惹来麻烦。
这么久不见华萝衣,不知道她如何了?取血救人可不是小事,她十分担心,还是写封信问问安心些。
皇甫翊接过点头:“放心,我不是小人。”
苏馥珮撇撇嘴,转身进了屋。
皇甫翊看了看手中的信,勾嘴一笑放进怀中,然后带着小豆芽在外面扎马步。
这时黑风赤焰从天而降,朝皇甫翊禀道:“王爷,查到阮天谢了!”
皇甫翊让小豆芽继续扎马步,看向二人道:“说。”
黑风回道:“此人是宁亲王的亲卫阮天酬的亲哥哥。”
皇甫翊眸子一沉。
黑风继续道:“他是一方恶霸,仗着阮天酬得宁亲王信任,目中无人,身上背负了数条人命,都被阮天酬压下来了。”
赤焰满脸怒火,道:“此人罪大恶极,强抢百姓银钱以及良家妇女,许多百姓遭了他的毒手,宁亲王好像也知道此事,却并不管制,任由此人毒害百姓。”
黑风也怒道:“此人若不除,百姓还会不得安宁,但宁亲王那里……”
皇甫翊沉着脸,负手而立,满身森寒,重重道:“办他!”
二人相视一眼,眸中一喜:“是,王爷!”
“还有一事。”皇甫翊从怀中拿出那封信来,交给黑风道:“把这封信带到龙泽山庄,一定要交到华萝衣手上。”
“是!”黑风接过。
皇甫翊想了片刻,取下身上的令牌交给赤焰道:“把本王的令牌交给钟棋,告诉他,若有人阻拦他办阮天谢,无论是谁,不必客气!”
赤焰弯身恭敬接过,抱拳一拜:“属下领命!”与黑风相视一眼,飞身而去。
皇甫翊望着京城方向,眸子一片深隧,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