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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短,十成恐怕不行,只能像个七八成。”
“足够了。”
秦璟抽-出匕首,将竹简上“虎牢关”等字样刮掉,随后当着乐嵩等人的面,让秦松仿写,改成了南阳郡和颍川郡。
南阳郡在荆州,颍川郡在豫州。
前者已在乞伏鲜卑手里,后者现为慕容垂掌控。比起接管虎牢关和秦氏发生冲突,这两地明显更容易得手。
无论苻坚还是王猛,见到这样的条件,九成都会动心。
竹简改完,秦璟看过一遍,用葛巾包好,送到乐嵩面前。
乐嵩苦笑道:“秦郎君,何不杀了在下?”
这样的书信送过去,他回到燕国就是死路一条。
“足下无妨投了苻坚。”秦璟笑容冰冷,说出话恍如刀锋,却恰好能解乐嵩的困境,“氐人欲接管两郡,书信不够,足下可以为证。有此功劳,何愁没有出路?”
乐嵩的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知道秦璟不怀好意,可他话中的提议却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背上数典忘祖的骂名,为了官途荣华投靠胡人,早就不在乎名声。是在慕容鲜卑朝中为官,还是在氐人手下做事,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乐嵩扫过身边的鲜卑骑兵,目光颇为隐晦。
没有他开口,秦璟举起右臂,一阵箭雨之后,鲜卑兵纷纷落马,不存一人。
“多谢秦郎君。”
“不用谢我,无非各取所需。”秦璟唤来两名部曲,对乐嵩道,“他二人将送你往河内,自有鲜卑骑兵送你往长安。”
鲜卑骑兵?
乐嵩皱眉,表情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皆为乐安王部众,足下无需担忧。”
乐安王慕容亮被“买”回燕国后,一心钻到钱眼里,大手笔同秦氏坞堡交易人口,赚得合浦珠十枚,金珠四枚,还有整整十车绫罗绸缎。
起初,他有所顾忌,做得还算隐秘。
随着交易次数增多,到手的钱帛越来越多,他的胆子越来越大。自己封地的汉人不够,竟和几个兄弟、从兄弟以及外兄弟商量,低价购进,高价卖出,做起了二道贩子。
纸终究包不住火。
慕容亮的生意很快被渔阳王慕容涉察觉。
就在后者打算集合皇室和宗室对他加以严惩时,东晋发兵北上,燕国一败再败,满朝文武担忧城破国灭,处置慕容亮的事就此搁置。
知道事情不好,慕容亮愈发变得疯狂,当真是赚起钱来不要命。
以他的打算,甭管邺城守不守得住,肯定不能在此久留。是找块地盘自立,还是投靠其他胡人,都比留在邺城强上百倍。
有钱能使鬼推磨。
无需其他,单是从秦璟手中换来的珍珠,交易成金子,两辈子都花用不完。只不过,在跑路之前必须做好准备,将财产分批移走。
慕容亮左思右想,干脆找上秦璟,并且言明,只要对方愿意帮忙,另有五百汉人送上。
送上门的人口,秦璟自然笑纳。
河内的鲜卑骑兵主要负责运送金银和押送人丁。按照慕容亮的计划,这些人暂留该地,作为他往长安的接应。
慕容亮计划投靠氐人,早早开始准备。如果知道乐嵩之事,非但不会生出抱怨,反而会感激秦璟,正愁和苻坚搭不上边,机会就送到眼前,当真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此间种种,秦璟无意与乐嵩多言。
他相信,无论是慕容亮还是乐嵩,想要在秦国站稳脚跟,绝不会多提秦氏坞堡半句。
日后事发,氐人和慕容鲜卑死掐,更没有秦氏坞堡的事。
当然,遇上两败俱伤,做一回渔翁,秦璟也不会拒绝。
送走乐嵩,秦璟下令加速前行,终于在预定时间抵达枋头外十五里。
彼时,桓容接到秦璟来信,已同刘牢之商定计策,等着再坑渣爹一回。
郗愔闻听此事,答应出面同桓温周旋。但是,作为出面的“报酬”,送来的牛羊他要分一成。
“我营中尚有余粮,牛羊可为战后嘉奖。”
行军这些时日,桓容对组成大军的府军私兵均有了解,绝大多数是每日两餐,餐餐半饱。吃的蒸饼里夹着麸皮,多数还带着酸味。
像前锋右军这样蒸饼管饱,隔两天三还能喝上肉汤、啃几块骨头的情况,不能说绝无仅有,也是少之又少。
郗愔要分牛羊,不是为北府军改善伙食,而是作为英勇士兵的奖赏。
在多数人看来,这是理所当然。
桓容面上未露,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他没事做在这里伤春悲秋,而是看到士兵的待遇,委实感到心酸。
上战场的是他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是他们,为了家国百姓舍命的是他们,结果饭都吃不饱,本该归入军粮的肉食,竟成了激励作战的奖赏!
离开郗愔营盘,桓容良久不语。
他再次认识到,在这个乱世之中,实力有多么重要。哪怕想得再好,没有足够的实力,一切都是白搭。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没有努力就不会有成功。
没做就气馁,永远不可能达成目标。
渣爹照样有落魄时,他的起--点远高于一般人,需要的只是努力,不停的努力。
思及此,压在心头的郁气消去不少。
桓容抬起头,看到盘旋在头顶的苍鹰,笑着将手指扣在唇边,试着打唿哨,和之前一样没能成功。
“看来我真不是潇洒的料。”
举起右臂,接住飞落的苍鹰,桓容抚过鹰羽,解下绢布。扫过两眼之后,当即咧嘴一笑,追上前方的刘牢之,道:“将军,军粮到了!”
刘牢之闻言大喜,亲自点人往约定地点取粮。
桓容作为交易人,自然要与他同行。
“天热,牛羊不便宰杀,营中需临时搭建畜栏,还要派人巡守。”
“好!”
桓容未登武车,改和刘牢之一样骑马。
点出的部曲兵卒共三百余人,都是流民出身,有的曾为胡人羊奴,均有放牧经验,遇上牛羊不至于手忙脚乱。
一行人驰出营外,动静实在不小。
邓遐朱序心下生以,派人往右军打探,却没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得按下不耐,等刘牢之和桓容回营后再问。
郗愔同样没闲着,早已前往中军拜会桓大司马。
既然得了好处,事情总要办得漂亮。桓元子有言在先,这“买粮”的钱他是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距离尚有几百米,就能听到牛羊嘶鸣。
想到将要同秦璟再会,桓容不禁有些心跳加速。
自初识以来,两人没少打交道,他防备秦璟没事挖人,为此不惜死掉上万个脑细胞,也佩服对方的才略豪情,随着了解越深,佩服也就越深。
现如今,秦璟又出手相助,帮了这么大的忙,桓容当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随着距离渐进,已能看到玄衣绢带的俊朗身影。
桓容一个激动,下意识甩了下鞭子,战马吃痛,加速向前冲去。
擦身而过时,刘牢之大为惊讶,不禁道:“容弟的骑术竟是如此精湛,以前必是藏拙!”
众人纷纷点头,对桓府君的“谦虚为人”心生赞叹。
桓容伏在马背上,半点不知众人所想,风似刀刃刮过脸颊,头皮一阵阵发紧,无论怎么吞咽,喉咙都是愈发干涩。
话说,该怎么让战马停下?
停不下好歹减速。
继续直冲向前,可要撞进羊群里了啊!
掌心出汗,缰绳脱手。
桓容顾不得形象,忙要抱紧马颈。
秦璟最先发现状况,策马飞驰上前,千钧一发之际,捞起了险些滑落马背的桓容。
砰砰!砰砰!
桓容惊魂未定,心跳得飞快。
秦璟低下头,手指顺过他的额际,拂开一缕汗湿的黑发。
刘牢之策马上前,想要开口询问,看到眼前一幕,话被堵在嘴里,眼睛瞪得铜铃大。
这情形……是不是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