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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之后,日子悠闲,温皙这一日睡了个大懒觉,日上三竿才起床。缨络这个尽职尽责的特务从永寿宫那儿继续传递消息,嘉嫔果然对十阿哥十分冷淡,整日也是窝在床上参汤不离口。温皙也略放心了些,一个病怏怏的人总比原来那个斗志昂扬的好些。
午后在御花园溜达,信步走来,便见前头光秃秃的枝干交错尽头,正是浮碧亭。此地原本也是绿叶扶苏,绿荫清凉,到了秋冬里也都没了景致可看了,也是因此没有嫔妃在这个时节涉足于此。
“宜妃娘娘,求您放过郭妹妹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温皙不由地靠近了几步,浮碧亭中,董贵人跪在宜妃脚下,磕头哀求道:“郭妹妹再有得罪您的地方,也是您的亲妹妹啊!她现在住在翊坤宫,将来生下的不论是阿哥还是公主,都是要交由娘娘您来抚养的!”
温皙止了脚步,躲在一株古树后头,嘘了一声,叫松竹都不要出声。这样的好戏可不能错过!
宜妃笑盈盈抚了抚自己的衣袖上的褶皱,用折枝堆花的叠彩绣帕微微一捂红唇,口中带着讶异之色:“董贵人此话从何说起?朱槿是本宫的妹妹,郭络罗氏女儿。她将来若是生了阿哥,肯定要封嫔的,然后再风风光光回到启祥宫做主位,到时候也能照拂着董贵人了!”
董贵人身子一颤,她的一番计策全被宜妃看在了眼中,如何不心惊?还好自己使出的是阳谋,就算她看清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便油然生了二分底气,面容从容镇定,笑着恭维道:“郭妹妹哪有嘉嫔娘娘福泽深厚。”
宜妃微微冷哼,架子头上的珊瑚垂珠随之晃动,摇曳生姿,嘴上带了讽刺之意,语气上扬,“福泽?是本事和心计更深厚吧!”美人的脸随之冷硬道,“董氏,你虽然与朱槿交好,但毕竟是外人。以后不要去翊坤宫打扰朱槿静心养胎了!前几日在太极殿,就是你护持不利,才叫她动了胎气的!”
董贵人咬着嘴唇,手腕上的蜜蜡手串和亭中地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急忙叩首自责道:“是婢妾的过错!婢妾没有好好保护郭妹妹。还请娘娘降罪!只是婢妾与郭妹妹情同姐妹,求娘娘不要禁止婢妾见郭妹妹!”
宜妃轻轻一哼,手指上的金胎珐琅彩牡丹如意纹的护甲上牵着的红玛瑙光泽熠熠,宜妃纤纤十指收拢,道:“等朱槿生产之后,你自然可以去见她,但在瓜熟蒂落之前,翊坤宫不欢迎你!”
董氏一愣,急忙道:“娘娘会保证郭妹妹平安生产吗?!”
“当然!”宜妃毫不犹疑地道,“她是本宫的亲妹妹!”若是在翊坤宫出了什么事儿,她自己也逃不了干系,生下来有如何,生下来未必是阿哥,就算是阿哥也未必养得大。
温皙看完戏,便悄悄离开了,来到了御花园北的梧桐林旁边的小亭子中。秋日的梧桐叶分外红,红得如火夺目,温皙看着那如火海一般的枫树林,有些入神。
“温僖妹妹好雅兴!也来看枫叶吗?”佟贵妃手中提着一个紫金暖炉,施施然杨柳腰走进亭中。
真受不了佟佳氏那亲热的语气,温皙心下一阵膈应,将随手带着的金丝砗磲佛珠挂在胸前,眼皮都不抬一下,语气淡薄道:“原本是有雅兴的,碰见不想碰见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雅兴自然就没了!”
佟贵妃似乎已经适应了温皙从来出口不善的话,白皙玉嫩的瓜子脸只稍微僵了一下,手中把玩着一片精致的枫叶,笑道:“在儿看枫叶有什么意思,要身入林中才能感受其绚烂华丽!本宫方才就独自一人进去走了一圈,果然极美!”
温皙也正好不想与佟佳氏多纠缠,便起身道:“那本宫便去瞧瞧。”
佟贵妃急忙提醒道:“这梧桐林必然要独自一人进去欣赏才好,人多了,便听不见梧桐叶簌簌落下的声音了。”
温皙心下发起疑惑,这个佟佳氏又在玩什么花样?不过,温皙也不惧什么,便叫松竹二人留在梧桐里外。
御花园的梧桐林也算是宫中一景了,乃是前朝所种植,已经是有着二三百年树龄的老树了,树木遮天蔽日,直插云霄,漫天火红的枫叶在飞舞,落地簌簌,脚下踩着厚厚的枫叶,的确别有意蕴。林中秋风清爽,空气宜人,的确是个松缓精神的好地方。只是,怎么梧桐林竟然无人打扫吗?还是特意留了这么一地枫叶,如满地铺着大红地毯,是留作欣赏吗?
抬头望天不见天,只见那枫叶蹁跹飞舞打着转落下,温皙带着赤金镂花嵌东珠的护甲,反手手心朝上,便接住了一枚枫叶,因是清晨,枫叶上的的薄霜还未曾融化尽,凉凉地的质感沁入手心。
温皙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空间里也有梧桐树,只是失了风霜的打磨,扎根在空间那样无可比拟的优越环境里,倒是不及这里枫叶炫丽火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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