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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的话来,“师兄你怎么……怎么可以杀了师父?就算……”
“就算他想□□我,我也应该笑着说师父您请吗?”顾安爵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脸上表情很平静,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个弧度,带着些许讥讽的意味。
他手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温热而粘稠,白衣也被染得变了色,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更显得十分妖异,那双眼睛深深注视着对方,只几秒又移开视线去,像是不愿意再看见她。
“师妹,不,琉月,知道吗?我现在对你很失望。”声音轻缓,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琉月心间,让她眼眶一下就红了,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收紧,指甲狠狠陷入肉里,却感觉不到痛。
想起以往段沧澜对自己的好,琉月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胡乱地摇头,好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道,“我,师兄,我没有想害你的,我不是故意的,那药是师父给我的,说是普通的迷药而已,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会封住我的经脉吗?不知道宸阳子是想把我当炉鼎吗?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顾安爵嗤笑一声,突然又软了音调,“那么多上品丹药,甚至连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灵泉也浪费在了我身上,算起来,我还应该感激他才对。”
面前的漂亮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如果换作别的男人,大概早就忘了她是害自己落得之前那般尴尬处境的帮凶,只想将美人儿揽入怀里温言软语地细细安慰。
顾安爵心底却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触,别说是幻境,就算换作夙风月本人,他也是这样的态度,或许还更冷,他可不会有什么所谓的怜香惜玉之心,无心之失,说到底也是过错。
有些错,并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弥补的,况且,这件事早已经成了段沧澜心内埋藏的那根毒刺,扎得极深,一碰便疼。
当初段沧澜发现不对便开始强行冲破经脉,趁对方不备时借着秘宝拼死逃离了无极宗,魔功大成后便将宸阳子抓到昆仑教,封住丹田,又剃去手脚,只剩下光秃秃的头颅,做成人彘浸泡在药水里折磨了数十年才捏碎元婴。
段沧澜性子冷淡凉薄,除去身为师父的宸阳子,就只对琉月,这个与他以前的幼妹沧月模样有几分相似,连名字都带了一个相同的月字的小师妹才是真正上了心,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她留着,不管丹药还是法器。
对于段沧澜这么个身世可怜,对自己又真心实意的师兄,琉月自然很受触动,但又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内心矛盾至极,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顾安爵会听到琉月替自己求情,她本性其实不坏。
宸阳子失踪后不久,琉月就杀了好几个无极宗弟子,顶着欺师灭道的罪名和满身伤痕叛出了宗门,后来修真界便多出个仙灵宫,门派弟子皆为女子,与无极宗,昆仑教的关系微妙。
段沧澜虽然嘴上不说,暗地里却一直关注着琉月,并且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明明心里有恨也有怨,却不敢开口提起当初的事,后来见面亦是像陌生人,态度十分疏离。
根本没人知道两人间竟还有这么段不堪启齿的尴尬往事,都只当成普通的爱恨情仇来看,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琉月只是心内有愧,偏偏又碍于两人之间的血海深仇不愿意,也不敢接近对方,对段沧澜的情感十分复杂。
在把药瓶递给段沧澜时,琉月就猜到对方事后会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她,虽然早有预料,但等亲耳听到顾安爵说出这些话,一颗心却坠得厉害,像是落入了无尽深渊,四周漆黑又寒冷。
琉月整个人都僵住了,垂着头不再说话,被发丝遮掩的眼底尽是懊恼和悔意,从顾安爵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对方泛白的唇色,上面印着几道极深还带着血丝的齿痕,显然内心很不平静。
顾安爵勾唇,心内竟有种恶意的满足感,是啊,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挣扎,你也应该明白我心里的滋味才对,被至亲至信的人所欺骗,整个世界都像是在一夕之间崩塌了。
这应该就是段沧澜的残念,亦是他的心魔,如果不是因为这道过不去的坎,大概段沧澜早就已经突破了化神期,后来也不至于死于玉霄子和正道宗门的围攻中。
顾安爵收回思绪,起身将有些褶皱的袖口和衣摆慢慢抚平,“琉月,你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知道,我这个做师兄的在你心里的份量定然比不上宸阳子,他毕竟养了你那么多年,我呢?不过是替你挡过几次罚而已,本来就不值一提。”
声音云淡风轻,却令琉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睫毛上亦是有些湿漉漉的,语气忐忑,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师兄,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只要你开口,我都愿意去做,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丢下我,真的,我现在只有你了,师兄,师兄……”
无极宗虽大,却没有几个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就连宸阳子这个师父,一开始都是抱着不纯的目的,琉月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她好,说她自欺欺人也好,反正就是不想去过分探究背后的真相,如此说来,也只有段沧澜……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顾安爵不顾对方低声下气的哀求,慢慢将她拽住自己袖口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又按住琉月双肩,强迫两人视线相对,一字一顿道,“日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见面如陌路,这样你可明白?”
【声音轻缓又冰冷,最后的尾音更像是冰渣子戳入心肺,盗文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尽是慌乱无助,颤声道,“不,不!不该是这样的,怎么可以?晋/江爸爸,求再爱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