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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第二天伤口包了金疮药已经完全清醒。伤不重,可是她这几日心中却分外沉重。
再重的伤都会痊愈,只是人心中若是有了痕迹,可是再也不容易消除。
李天逍已两日不宿在太和宫。云罗听闻他亲自出宫探查,还未回来。
刘陵带来消息,道:“娘娘,此事动静太大,皇上亲自去督查,恐怕……”
云罗问:“刺客都死了吗?”
“无一个活口。”刘陵道:“刺客要行刺娘娘,又做了一手准备,杀人灭口,所以那后来到来的刺客将当时场中的第一批刺客都杀了。”
云罗长舒一口气,道:“没有活口就好。万一牵扯出不该牵扯的人就糟糕了。”
刘陵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道:“娘娘如今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跟皇上说。皇上如今怀疑这事另有隐情,正在全力追查。万一皇上疑心娘娘的所作所为……”
云罗垂下眼帘,淡淡道:“既然皇上能全力追查,那背后之人安插在京中的眼线和势力一定再也不能隐藏,皇上是个警觉的人,他一定会明白了一些原本藏在暗处的事。即使他怀疑我在其中的牵扯……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住了口,良久才低低一叹:“罢了,他爱怎么想便怎么想……”
刘陵见她神色黯然,心中轻叹,道:“娘娘切记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晋公子那边也会一口咬定是有人行刺娘娘……”
云罗点了点头。
刘陵退下,太和宫中又恢复安静。云罗看着头顶帐幔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瑞兽鸟雀,倦然闭上眼,揣着无尽心事沉沉睡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很久,醒来时天已全然暗了下来。宫人没掌烛火,整个寝殿中昏暗,有凉爽的风从窗棂中吹来,撩动帷帐,四下里静得令人发慌。
云罗从床上起身,喉间干渴,唤道:“来人!”
“扑”的一声,有火烛燃亮,点燃了殿中的一盏铜鹤宫灯。云罗看向那点灯之人,失声道:“皇上?”
那人缓缓回头,英俊的面目露在了烛光下。灯火随着风轻轻摇曳,昏暗不定,将他的面容也照得神色不定。他上前走到了床边,轻抚云罗的额头,探了探道:“朕见你睡得沉,所以不忍心叫醒你。还好没发高热,你会好起来的。”
云罗见他神色和缓,心中一松,柔柔道:“让皇上担心了。”
李天逍坐在她身侧,垂着眼看着她细白的手心,道:“朕命了刑部和京兆府伊去查这一次的行刺,找出了刺客落脚的堂口。今日,那些埋伏在京城中的刺客不肯伏法,所以朕下令,杀无赦。”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只是云罗却从他漫不经心的言语中听出了一点点肃杀与凌厉。
她沉默了一会,问道:“皇上查出这批刺客背后之人是谁了吗?”
李天逍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头绪,但是有一点,他们都不是京城中人。”
又是一处死结。
云罗微微皱了眉,她记不清有多少次了,那双看不见的手缜密非常,所做的事从不落下把柄。这份城府,还有这样大势力已令她心中深深警觉。
李天逍忽然抬头深深看着她,问:“云罗,你知道了什么?”
云罗一怔,猛地抬头看向他。
“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出宫。白马寺中那一夜御儿无恙,朕询问过刘陵是他负责保护御儿。而你……你去了哪?”他锐利的目光似乎要把她洞穿。
你,去了哪里?
殿中忽然一片死寂。宫灯泛出幽黄的灯光,单薄的光如一片轻柔的黄绢纱轻轻笼罩。
云罗低了头心中吃吃轻笑,她就知道,一切瞒不过李天逍锐利的眼睛。只是为何,他会问这一句?
他疑心了她!……心中有什么掠过,刺刺的痛。
“臣妾出寺,引了刺客现身。”她忽然淡淡地回答,“臣妾若不出寺,这些刺客也不会轻易动手。到时候伤了御儿,臣妾吃罪不起。”
李天逍看着她,神色沉沉,又问:“刺客是谁?”
“臣妾不知道。”云罗猛地抬头,明亮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反问:“皇上难道心中就没有疑惑吗?”
李天逍浑身一震,可是片刻之后他眸色一沉,冷冷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上怎么会不知道臣妾在说什么?自从那个女人入宫,宫中是非不断,皇上难道没有疑心?海珠的死是谁做的?皇上可否想过海珠若是和御儿一起死在了上林苑的湖水中,是谁获利最大?是皇后!皇后与她狼狈为奸,皇上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吗?”云罗问道。
她因为问得急,声音沙哑,玲珑的胸脯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
李天逍看了她一眼,别过脸去,冷淡道:“云罗,你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朕不会相信你!”
云罗忽然笑了。
是的,她没有证据。一切一切那个人做得太干净太好。根本落不下半分的把柄。
“皇上可以不信臣妾,可是难道皇上就相信了她吗?正因为她是曾经的故人,是阿离的好姐妹,皇上就真的相信她清白无辜吗?”她冷笑反问。
清冽锐利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剑刺入了他心中最隐晦不能碰触的地方。
李天逍冷然转身,怒道:“不许你提阿离!”
这一声断喝猛地炸响。与此同时“哗啦”一声巨响,有宫女捧着茶盏进来,被这一声吓得一抖。茶盏落地,一地的狼藉。宫女见状,急忙跪地拼命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奴婢……皇上饶了奴婢!”
有内侍急忙进来把犯了错的宫女拉了出去。讨饶声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殿中两人。
云罗定定看着眼前怒气沉沉的李天逍,忽然笑了:“是的,不能提。皇上心中始终只有那个女人。她死了这么多年,皇上用情太深,所以已经无法再爱上别的人。阿离,阿寐……当年一定是姐妹花。皇上,曾经的旧人,旧事,就这么重要吗?”
李天逍忽然道:“那你呢?云罗你的心呢?你难道不是还爱着那凤朝歌?你对他的情意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衢州之战,你与朕说是为你大哥,可是若是为了你的大哥,你何必这般亲自犯了险?
“你分明想要与他死在一起!”
“若说朕用情太深,你何尝不是?你太过念旧情,凤朝歌对你何尝不是?你们从梁国逃难而来,早就许下生死情意!朕是比不上。你心里始终在怨恨朕拆散了你们!所以你明明在朕的身边,却从不肯将心完全交付!”
他冷笑上前,紧紧盯着云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所以,云罗,你其实早就不爱了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