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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泪缓缓滑落:“昀妹妹辛苦了!”
云罗笑着摇头,千言万语堵在心中不知该先说什么。
原来华元嗣一听说云罗与元青要来,便从寺中启程出发。他单靠脚程自然比云罗的车队慢,一路走走停停,恰好在这里碰上。
云罗看着恢复活力的华元嗣,这一年的辛苦支撑统统变得值得。元青更是腻着华元嗣,片刻不离。
华元嗣居在山中寺中消息不灵通,但是却也听闻了云妃逼宫变乱的一些消息。他关切地问云罗:“昀妹妹在宫中可曾受到惊吓?”
一旁的苏晋一听,不由多看了云罗一眼。
云罗一笑,摇头柔声道:“不曾。大哥放心。”
华元嗣放下心来,对她笑道:“看样子皇上对昀妹妹真好,不但照顾好了元青,还准了昀妹妹出宫祭拜父母。”
云罗在一旁陪着说了话。她只捡了京城中的趣事说给华元嗣听,又询问华元嗣的日常起居。
华元嗣抽出腰间的宝剑,对苏晋傲然笑道:“师傅说我进益很大,所以赐我龙泉宝剑。将来我定要用这宝剑杀了凤朝阳那禽|兽!”
他眉眼间的恨意深深,看得云罗心头一动。
苏晋一笑,道:“师傅这宝剑从不轻易给别人,给了华兄就是真的看重你了。”
华元嗣哈哈一笑,道:“今后你就是师兄我是师弟了!想当年我要与你结拜,你还不肯,如今不用结拜已经是兄弟了!”
苏晋淡淡一笑,道:“在梁国时,元嗣一直是我的好兄弟。”
云罗见华元嗣说话间神采飞扬,眉眼间自信满满,知道他真正走出了丧家阴影,心中感慨万千。远远的凤朝歌看了良久,转身默默离去。云罗不经意中看见他孤零零的身影,眼底悄悄掠过了一抹黯然……
……
华元嗣把华家的灵位都放在了寺中,于是一行人继续赶路。严明寺是曾经西行路上的一处很大很重要的寺庙,曾经香火鼎盛,只是这几十年来战乱纷起,渐渐没落。越往那边走越是荒芜,山路崎岖,乱石林立突兀,百里之内人迹罕至。
云罗听闻再走过去就是晋国与岐国的交界,这边界之地向来都是不安稳的所在,于是吩咐下去要孙统领多加小心。
一行人走了一天渐渐疲惫不堪。连续三天的赶路令这几百人精力都有些懈怠。到了傍晚,红霞染红天际的时候还有百余里才能到了严明寺。孙统领与云罗苏晋商议在野外露宿一晚。
云罗点头答应。于是孙统领命士兵们寻了了一处林边河水旁的沙洲上拉起帐篷,埋锅做饭。一时间炊烟袅袅,饭香阵阵。
云罗与苏晋沿着沙洲随意散散。夕阳西下,将这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放渲染金光,十分美丽。两人走了一会,忽地苏晋停下脚步,抬头看了天上。
云罗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批鸟儿叫着向北边而去。
“怎么了?”云罗问道。
苏晋看向鸟儿惊起处,良久才皱眉道:“好像有人在林中惊飞了鸟儿。”
云罗失笑:“这个时候正要春暖花开,鸟儿在天上飞也是正常的。”
苏晋想了想道:“也许吧,是我多心了。”
云罗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色,忽地犹豫道:“阿晋,我们真的能走得了吗?”
苏晋看着她,慢慢道:“若是你想走一定有办法的。只是李天逍过两日便会前来,你真的可以舍了他吗?你不怕他伤心难过,心中怨恨了你?”
云罗摇头:“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没有时间再想他会如何。我只是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抬起清清冷冷的一双明眸,看着苏晋:“你不觉得我们这一路走来很古怪吗?”
苏晋一向平静淡然的眸子掠过深深的诧异:“什么古怪?”
云罗苦笑摇头:“我也不知道。先是皇上允了我出晋京。他再怎么大度再怎么自信,难道在得知我不愿留在他身边时,还能允许我出宫吗?”
苏晋眸光一闪,不由陷入了沉思中。这个他倒是没想到。当初李天逍想娶云罗,亦是费了不少口舌和心思才算如愿。他怎么可能放云罗出宫?而且还答应得这么爽快?就算了李天逍派了五百士兵保护云罗,明着护卫,实则监视,但是这些人根本也拦不住一直在云罗身边的他。
反常!的确这一条如云罗所说的太过古怪了。根本不符合李天逍的作风。
云罗又慢慢道:“而且阿晋相信凤朝歌的突然离京,前来与我们同行,真的只是因为对我念念不忘吗?”
苏晋的眉头已经深拧起。凤朝歌的突然出现的确是让他感觉不对。可是他当时只顾厌恶凤朝歌的突然出现,根本没来及多想。他只想到要是凤朝歌一直跟着他们,将来顶多要走时候多费点手脚罢了。
云罗看着一轮渐渐西坠的太阳,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后,皇上突然又传来口谕要前来严明寺。在潞州晋军与梁军僵局不破,皇上御驾亲征不去督战,为什么突然又西行呢?”
她明净乌黑的眸子看向苏晋,自嘲一笑:“皇上就算再怎么喜欢我,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阿晋难道不明白他吗?若是他当真爱我至深,当初就不会毫不犹豫刺出那一剑了。”
她轻抚心口,心口的伤痕已经愈合,可是她知道那一剑下去连当时的李天逍都不知道他一旦下手,她到底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他不愿杀她,但心中却有了失去她的最坏打算。这才是她真正心灰意冷的原因。
比起江山,他终究不够爱她。而她也终究不够爱他,无法自欺欺人与他相对一辈子。
苏晋心中猛地一颤,伸手在沙地上比划起来。他忽地抬头问:“凤朝歌说过他要去哪里公干?”
云罗皱眉回想:“孙统领说凤朝歌要去的是鸣山郡。”
苏晋在沙地上比划,半晌他脸色铁青地抬起头来,慢慢道:“云罗,我们都被人拉入了一个局中!我们成了个幌子!”
云罗愕然,可看到苏晋的脸色时,心头也渐渐笼罩上了一片厚厚的阴云……
……
到了夜里,渐渐乌云四合,眼看着就要下了一场大雨。四面风起,云罗坐在帐中,神色凝重。她头发束成一个简洁的高髻,身上穿着一件玄黑色的骑装。
天色漆黑,她帐外只有一盏气死风灯。惨白惨白的烛光令人看起来寒渗渗的。
过了一会,有人走近。他撩起帐帘,走了进来盘膝坐在云罗跟前,含笑问道:“云罗,你支开孙统领,又来请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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