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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日,她姨娘受不了,谁的孩子十月怀胎,舍得送人。
“我是什么身份,我有说话的权利吗?”
冯姨娘对傅鸿寒心,暗怨傅鸿薄情,不舍孩子,又能如何?转念,孩子抱到上房,比跟着她,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好,狠狠心,抱走就趁早,万一养出感情再抱走,还不抓心挠肝的难受。
“姨娘这回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傅书湄放心,弟弟养在太太屋里,比养在姨娘屋里待遇好多了,姨娘出了满月,每日去太太房中请安,能见到弟弟,不算母子分离。
冯姨娘点点头,“我捡回一条命,姑娘帮我谢谢七姑娘。”
“我去跟七妹妹道谢了,原来是我小心眼,以为她是嫡我是庶,自卑不跟她接近,其实她不是瞧不起人的人,对待姐妹们真心好。”
“你舅母昨儿来了,说起家里脱奴籍的事,亏我没应下,我原以为生下你弟弟,你父亲高兴,求求你父亲,如今看你父亲对我母女半分没放在心坎上,我去讨个没脸。”
“冯贵家的是我哪门子舅母?就知道找姨娘要钱,当初把姨娘给父亲做小,为了一家子巴结出头,姨娘在别说他们是我舅舅舅母的话,我跟个奴才叫舅,没的自降了身份。”
冯姨娘听女儿话里话外,瞧不起她亲生母亲的出身,兄嫂也不争气,听说聚众赌博,让二老爷抓了个正着,她嫂子来看她,这件事牙口缝没露,难怪昨儿老爷过来,脸色不大好,冯姨娘月子里生不得气,偏偏娘家人打脸,自己受牵连不说,连六姑娘都跟着没脸。
老爷为她在月子里,没处置她娘家兄嫂,对她很不满意。
冯姨娘母子俩关门说着私房话。
三房抱厦里,杜氏跟宁氏商议清明扫墓的事,宁氏对杜氏道:“寒食节上坟祭祀已成旧习,清明前几日京城官宦人家都去扫墓,船只紧张,租船费用高,往年咱们和东府跟靖安侯府同往,包一个大船,今年靖安候府稍信来说,提前几日去,剩下我们和东府的人,不用包大船,阖府主子包一艘中等的船只,每人带一个丫鬟,能装下。”
“就依二嫂的主意,这样既省了租金,省得船大,到处找人。”
二太太宁氏道:“船的事定下来,还有个难题,四房是去一个还是两个?”
宁氏的意思女眷别房去一位太太,四房两个女眷,不让梅氏去,梅氏是平妻,府里各房的妾每年不让去。
杜氏是没什么主意的,道:“问问四叔带谁去?”
宁氏道;“四叔要是说了,增加矛盾,不让梅氏去,这话说不出口,老祖宗的规矩,妾不跟着扫墓的,梅氏要是不去,平妻身份,降为妾。”
余坤家的一旁道;“不然都去,四房小太太是自己家里认可的平妻,祖宗哪里告诉一声。”
四房柴氏和梅氏同去,别的大房二房三房正妻去。
杜氏派去的丫鬟跟柴氏一说,柴氏立时勃然变色,声色俱厉地问;“你三房去几位主母。”
丫鬟道;“三太太一位主母。”
“冯姨娘为何不去?”
丫鬟想笑,看柴氏冷着脸,不敢笑,答道:“妾不得祭祖。”
“老祖宗许傅家子弟娶两位正妻吗?傅家有一房二妇同拜祖先的吗?”
丫鬟答不上来,柴氏阴着脸,道:“回你们太太,何时姨娘祭拜祖先,
梅氏方可去祭祀。”
梅氏的一个丫鬟来上房,正巧听见,回去跟梅氏学了,梅氏淡淡地道;“让太太一个人去,我不去就是。”
梅氏的丫鬟原来是老太太屋里的二等丫鬟,抱不平,“小太太,平常忍让,这种大事小太太不能让,平妻,平起平坐,小太太留在家里,跟妾通房成了一路,这往后其它的事,都降了一格。”
梅氏安抚道;“我是妻是妾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老爷心里的位置,老爷待我好,我就知足了,还争什么?再说,我不能让老爷为难。”
晚间,四老爷傅瑞回小偏院,看见梅氏站在台阶上,朝门口张望,看见他,疾走下台阶,迎上前,蹲身,“老爷回来了。”
傅瑞拉她起来,道:“等我吗?”
梅氏微笑看他,“妾在屋里呆了一整天,出来透透气,看看老爷回没回来。”
傅瑞挽着她的手,二人一同往屋里走,傅瑞温声说道;“你想看书,去我书房挑几本看。”
梅氏喜悦地道;“妾可以去老爷书房看书吗?”
“当然可以。”傅瑞道。
“妾谢老爷。”
“你没事也去别房走走。”傅瑞白日去衙门,怕梅氏一个人寂寞。
“别人都忙,就我是个闲人,我怕打扰人家。”梅氏来傅府不久,生性腼腆,还是有点放不开。
“寒食节扫墓游玩,你多接近她们,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梅氏踟蹰下,“妾不想去扫墓。”
两人已迈过门槛,傅瑞瞅瞅她,“是太太不许你去?”
“不是,妾家破人亡,孤身一人,清明想起死去的父母,心中难过,没心游玩。”
傅瑞想了想,“我祭祖回来,清明陪你去父母墓前祭奠。”
“老爷。”梅氏哽咽,杏核眼泪汪汪看着傅瑞,心里由衷地感激上天赐给她这个男人,她还要求什么呢?为了他在柴氏跟前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两个人说会话,梅氏催促道;“你去姐姐屋里看看哥儿,我想看看哥儿,又怕姐姐多心,我绣了个肚兜,爷捎过去。”
梅氏拿出来一个刚做好的肚兜,傅瑞拿在手里看看,红肚兜上绣着虎头,活灵活现,甚是可爱,傅瑞微笑道;“那日你给我也绣一样东西,我戴在身上的。”
梅氏想想,“我就绣个汗巾给老爷。”
“好。”
傅瑞出门去正院,进屋时,柴氏正逗弄孩子玩,抬头看见他,不冷不热地道:“老爷怎么舍得来我屋里?”
傅瑞略微一皱眉,看一眼炕上的孩子,语气平和地道;“孩子该取个名字,你想好了,告诉我。”
说着,来到炕边上,俯身看孩子,白白胖胖小婴儿冷不丁看见他眼生,瘪瘪嘴,似乎想哭,傅瑞赶紧直起身,对柴氏道;“满月酒没摆,白日宴好好办一办。”
柴氏的气顺了些,“名字还是老爷取吧!”
“好,待我仔细想想。”傅瑞坐在炕边上。
想起手里拿的肚兜,递给柴氏,“这是梅氏跟孩子绣的肚兜,她想来看孩子,怕打扰你休息,你镇日照顾孩子挺累的。”
柴氏接过,扫了一眼,顺手甩在炕上,神色间厌烦,傅瑞看了,心说,白瞎了梅氏的功夫,这个肚兜针脚细腻,绣花色鲜亮,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知道柴氏的脾气,夫妻说不上三句话就吵架,傅瑞站起身,道:“寒食节梅氏不去扫墓。”
傅瑞其实心里希望梅氏不去的,他心里犯难,说不出口,没想到梅氏主动提出来,他觉得愧对梅氏,才答应跟梅氏一起祭祀她父母作为补偿。
柴氏如今有了孩子,不能认真拿她怎么样,傅瑞是个厚道人。
傅瑞走后,柴氏看着炕上的肚兜,越看越生气,抓起针线笸箩里的剪刀,拿起肚兜就剪了起来,旁边的大丫鬟看见,心里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针线。
柴氏边剪边嘟囔,“谁要你装好人,狐狸精,镇日勾着老爷去她屋里。”
柴氏娘家陪嫁的大丫鬟画春忍不住劝道:“太太,您看梅姨娘多会笼络老爷,老爷来太太屋里,太太从来没有好脸,老爷能愿意来吗?奴婢看老爷不是无情之人,对太太算不错了,若换了别的男人,早把正妻撂在一边不理,守着妾过日子去了……”
画春还没说完,柴氏骂道:“你这小蹄子,用你来教训我,你处处向着你家老爷说话,你人大心大,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画春吓得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劝了。
京城官道一匹马,跑得很急,跑到御街附近,往来人流多,马上之人不得不勒住缰绳,放慢速度,心里急,又不敢放马跑快,怕踩踏行人,好容易过了这段闹市街,急急忙忙打马快行,不多时辰,看见庆国公府大门。
马跑到门前,马上男人下马,叫开府门,牵着马进去,寻了一个婆子进内宅回禀。
傅老太太正跟二太太宁氏和三太太杜氏说寒食节扫墓的事,宁氏道;“梅氏主动提出不去扫墓的,媳妇跟三弟妹正为这事为难。”
傅老太太赞道;“好,梅氏懂事,我没白疼她,四媳妇这脾气有了孩子一点没改。”
宁氏道;“那是她遇见母亲这样明理的好婆婆,不然早吃了亏。”
一个丫鬟进来,脚步匆匆,“回老太太,乡下庄子派人来说,乔表姑太太要临产了。”
没头没脑一句,屋里老太太和两位太太惊讶,老太太道:“不是没到日子吗?”
丫鬟道:“听说表姑太太像是要早产。”
方才骑马的人是老太太派跟乔氏去的媳妇支使人回府报信。
傅府乡下农庄离京城二十里地,周围住着租住傅府田地的佃户,乔氏送到农庄待产,农庄赵管事命人打扫了两间干净的房屋给乔氏和带来的两个媳妇居住。
乔氏一日三餐吃得没傅府精致,蔬菜新鲜,农庄现宰杀鸡鸭,顿顿有荤菜,营养不缺。
乔氏盼着胎儿早点落地,堵住傅府一干人的嘴,她认定孩子是傅鸿的,单等生下来后,滴血认亲,傅府认了孩子,她跟傅鸿的关系过了明路,打消了傅鸿对自己的猜忌,二人鸳梦重温。
乔氏保全这个胎儿不容易,极谨慎小心,数着日子,八个月上,盘算快到生产日子,初春天好,她同一个侍候她的媳妇,出门在田庄里闲步,田庄周围庄稼油绿一片,空气新鲜,景色极好,乔氏站在鱼塘边看鱼塘里的鱼,怀孕月份大,身子笨重,站一会腿酸,乔氏便想回去,回身功夫,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一个毛头小子跑过,差点撞到她身上,一阵风似的跑走去看猫狗打架。
乔氏躲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身旁的媳妇扶了一把,身边两个老太太派来侍候的媳妇不敢不尽心照顾,劝她回去,“表姑太太回屋去吧!万一有什么闪失,奴婢们可担待不起,老太太饶不了奴婢们。”
乔氏同那个媳妇往回走,方才腰闪了一下,担心腹中胎儿,下午歇晌,眯了一觉,隐隐小腹丝丝痛感,乔氏害怕,想要找大夫,农庄离京城远,周围最近的镇离这里也有五里地,大夫赶来要天黑了。
不久,肚腹不疼了,乔氏松了一口气。
待到晚,乔氏发现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