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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偲偲知道他的意思,却更尴尬,避开目光,轻声道,“霍大哥怎会对不起我,我们萍水相逢,你却对我诸多照顾,我不仅无以回报,反把你卷入是非里,就算要有人为此道歉,也该是我。睍莼璩晓”

    “不说不愉快的事,你不是说过要请我吃饭答谢去年中秋夜的事吗?这都新年三月了,你不该想拖到下一个中秋吧。”霍蛮清爽地笑着,与他那一身玄衣微微有些不相称,但这并不重要,即便是玄色深衣,他总能给人亲和温柔之感,又道,“我一个教书先生,清茶淡饭惯了,偶尔也想尝尝山珍海味,念雪阁如今是南疆第一大胭脂铺,请我吃一顿好的,不过分吧。”

    偲偲无心玩笑,很认真地看着霍蛮,问:“那是不是吃过饭后,霍大哥就不再计较那些事,我们依旧做朋友?”

    “我从不曾计较过,但朋友……”霍蛮亦真诚地回答她,“恐怕难了,至少我无法说服自己,与你只做朋友。”

    偲偲却道:“那恐怕连朋友也做不成,念雪是生意人,商人唯利是图,难得我想珍惜一份友情,如今却变成了很大的奢侈。霍大哥,请你吃饭容易,但往后我们还是不要相见了。您是干干净净的读书人,不要和我这满身铜臭的厮混在一起,南疆的老百姓淳朴,想着把孩子送去书院就能求个好前途,我若掺杂在您身边,会让他们动摇对您的信心,我不能做这个罪人,不能破坏这里的平静的生活。膈”

    霍蛮不以为意,依旧平静而温和,笑着问偲偲:“那一日你在这里对那些人说,不破不立,难道说为了不让这里的老百姓对我失望,我要一辈子清茶淡饭云淡风轻地活着么?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想追求的人和事,念雪,你又为谁活着?你不会影响别的人,你只会影响你自己啊。”

    偲偲沉下心来,她知道自己一句“不喜欢”或“不愿意”,是无法让霍蛮退却的,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步步后退,让霍蛮越走越近越陷越深,反而有一天不得不散时,他伤得更重。

    “霍大哥,不是要请您吃饭么,是不是地方由我来选?”偲偲答非所问,却是要带霍蛮去用午饭政。

    霍蛮欣然笑道:“随你便好。”

    “那……霍大哥跟我来吧。”偲偲言罢,招呼伙计交代了几句,便带着霍蛮走了。

    众伙计见这结果很是欢喜,目送他们俩离去,还无限向往地说:“瞧瞧,还有谁能比他们更般配。”

    且说偲偲和霍蛮一起从念雪阁离开,一路上这对俊男美女吸引不少目光,可是霍蛮面带微笑从容大方,一旁的偲偲却在宁静里带着几分凝重,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并非“情投意合”。

    走过热闹的街市,临近街尾时,已然人烟稀少,显然这地方不会有什么酒楼饭馆,霍蛮也明白偲偲要带自己去哪里,只是没有道破,安安静静地跟着罢了。

    终于在一间宅子前停下,偲偲转身来冲霍蛮淡淡一笑:“家里也只有粗茶淡饭,霍大哥不介意吧。”

    霍蛮摇头,没有说话,因为此刻有娇滴滴孩童的笑声越过院墙传出来,伴有狗吠声,里头似有一个奶娃娃,正追着狗玩耍。

    偲偲听见女儿的声音,脸上终有几分真喜色,更欣然对霍蛮道:“快两岁了,每天精力旺盛,磨得两个大人都精疲力竭。”

    言罢不等霍蛮反应,就推门而入。

    院子里的小娃娃显然一惊,但看清是母亲站在那里,忙嗲嗲地跑过来“妈妈妈妈”地叫唤着,一头撞进偲偲怀里腻歪着撒娇。

    “你瞧你满头的汗,又欺负小黑了是不是?”偲偲蹲下身子,忘我地看着女儿,拿出手绢为她擦汗,更在胖脸蛋上亲了亲。

    “鹤鹤可乖,奶妈做饭,鹤鹤和小黑玩。”孩子的成长是惊人的,只是相差一两个月,她就能从牙牙学语变成会说一口流利的话,只是奶声奶气得十分可爱。

    “夫人回来了?”里头忙着做饭的奶妈出来,乍见偲偲身边跟了个男人,一时愣住,不知进退。

    偲偲起身来,笑着引见:“这是智和书院的霍先生,奶妈也听说过吧。”而后告诉霍蛮,“这是我家的奶妈,平日我在外头忙,奶妈就在家里照顾鹤鹤,鹤鹤是我亲生的女儿。”

    期待的惊讶和不可思议没有出现,霍蛮只是温和地笑着朝奶娘颔首示意,而后回答偲偲:“闺女很可爱,生得像你一样好看。”

    偲偲呆住,反是她跟着纠结了神情,无奈地一声叹息后,便招呼奶妈:“把鹤鹤带进去吧,我和霍先生说说话。”

    “是。”奶妈应着,便来牵鹤鹤走,鹤鹤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霍蛮,霍蛮也报以温和的笑容,仿佛对这孩子充满了喜欢,叫旁人看着很是亲切。

    “奶妈,这就是爹爹吗?”鹤鹤突然语出惊人,很兴奋地冲奶妈道,“这是鹤鹤的爹爹吗,那天看到的爹爹,都是这个样子的。”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很显然鹤鹤记得元宵节那晚在街上看到别的孩子喊自己的爹爹,而他们的“爹爹”都是霍蛮这样的男人,此刻她见霍蛮和娘亲站在一起,便以为这就是自己的“爹爹”。

    “夫人,我没有说过什么。”奶妈怕偲偲误会她向鹤鹤说过什么,忙解释。

    偲偲知道这不是奶妈的错,纵然心里一阵翻腾十分难过,也不好出言骂女儿,只能沉着声道:“带她去吃饭吧。”而后欠身请霍蛮,“霍大哥屋里坐。”

    “好。”霍蛮欣然答应,走时还和鹤鹤招了招手,显然没有任何尴尬,这般心胸绝非常人能有。

    进了屋子,偲偲亲自奉来茶,而后两人对坐无语,很久都没人说话,霍蛮本想先开口,可料想现在的偲偲满腹愁思纠葛,万一自己有所失言,只怕会伤害她,于是纵然有心意要相告,也静静等待偲偲抚平心绪。

    “霍大哥看到我有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终于,偲偲开口了。

    “惊讶的,只是我没表现出来,我怕你会受伤害。”霍蛮很直白。

    “是吗?”偲偲苦笑。

    “孩子很可爱,将来定比她母亲更美。”霍蛮微笑,夸赞后却又道,“你说她快两岁了,可是快两岁的孩子却不懂什么是父亲,你觉得这样好吗?”

    偲偲一震,竟无言以对。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教你做什么,也不是要介入你们的生活,只是作为一个教书人,我会下意识地去为孩子担心,刚才鹤鹤那么问奶妈,我便大抵能知道你是怎么抚养这个孩子了。”霍蛮言语诚恳,直视着偲偲,“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有多辛苦我并非没见过,你有什么苦衷什么无奈,我多少能猜测几分。念雪,如果你真的想为孩子好,就给她正常人的生活,让她去面对可能存在的问题,你能保护她一时,不能保护她一世。”

    这些话缓缓道来,句句正中偲偲心怀,此刻她已然满目含泪,继续默声不语。

    “如果鹤鹤愿意让我做他的爹爹,我不会介怀,我会像亲……”

    “不可以。”沉默的偲偲霍然出声喝断,摇头重复,“不可以,霍大哥不要把孩子的话当真。你刚才说的我都记在心里,我会努力给她正常人的生活,让她去接触外头的世界,让她明白什么是父亲,总不见得叫她看见男人就以为是‘爹爹’,那样才是最大的笑话。”

    “对不起,我过分了。”没想到霍蛮,却只是温和地报以歉意。

    “霍大哥别总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偲偲含泪道,“今天之所以带你来家里,让你看到这一切,就是希望霍大哥能明白,我和你只能做朋友,如果你执意,就还是那句话,恐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我本做好了这辈子谁也不依靠的打算,可是霍大哥让我觉得很安心,我不想这份安心掺杂其他的情绪,那么安心会变得不安心。”

    屋内一时静默,霍蛮满含怜惜地看着偲偲,眼看着她泪水要滑下,终是开口道:“好,我们继续做朋友,可是我会等你。”

    “不是这样……”

    “没有什么不是,我和你做朋友,但我也无法违逆自己的心,念雪你不能太自私,是不是?”霍蛮微笑,伸手想触碰偲偲,但犹豫后还是收了回去,“让我在你的身边,不管你把我当朋友也好当兄长也好,我都不会离去。至于我如何看待你,那是我自己的事。此外,即便不以‘爹爹’的身份,我也能给鹤鹤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我可以让她懂得如何去和陌生人接触,能保护她,也……保护你。”

    “这样可以吗?”偲偲深深吸一口气,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以为可以把你吓走,可你却说出更坚定的话,你我这样的朋友,还怎么不掺杂其他的情绪相处?霍大哥,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那也请做好准备,若有一日我觉得这样的关系难以维持,我会带着鹤鹤离去,届时请不要怪我。”

    霍蛮眉心微颤,但很快沉下心思,认真地回答:“好,我答应你。”

    偲偲释怀几分,报以淡淡的笑容,继而两人沉默许久,还是奶妈哄睡了孩子后来问要不要用饭,才打破了宁静,但饭桌上偲偲也没说什么话,饭后霍蛮礼貌告辞,并没有逗留纠缠。

    他走后,奶妈见偲偲情绪低落,便忍住好奇没有多问,但心里却和其他人一样,觉得霍先生和夫人很相配,而且霍先生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夫人有怎样的过去,可如此美事当前,为何夫人却一点也不开心?

    下午鹤鹤午睡醒来,不见了霍蛮便问奶妈怎么回事,奶妈招架不住,把小祖宗送来偲偲这里,鹤鹤便缠着母亲问:“那个‘不是爹爹’去哪儿了?”

    偲偲奇怪,奶妈尴尬地解释:“她一直问我,我便说不是爹爹,她就以为那个人叫‘不是爹爹’了。”

    偲偲闻言笑出声,却旋即又觉得女儿好可怜,一时又哭又笑,反被女儿羞脸说:“妈妈不乖,不给小黑玩。”

    “鹤鹤乖,娘有话告诉你。”偲偲将女儿抱到床上坐着,自己蹲下身子和她视线相平,认真地说,“爹爹不是名字,爹爹是称呼,就像偲偲唤娘妈妈或娘亲,鹤鹤是娘生的,但没有爹爹的话,娘没法儿生下鹤鹤。”

    鹤鹤一脸迷糊地看着母亲,小模样儿煞惹人爱。

    偲偲继续道:“鹤鹤和那天在街上看到的小孩子一样,都是有爹爹的,每个人只能有一个爹爹,娘和奶妈也有爹爹,我们的爹爹也只有一个人。就像鹤鹤只能叫娘妈妈或娘亲一样,你也只能叫一个人爹爹。”

    “那那个人呢?”鹤鹤继续迷茫。

    “他不见了,等鹤鹤长大了娘再告诉你他去哪儿了,现在鹤鹤要记着娘的话,不可以叫任何人爹爹,不然娘会生气,会打鹤鹤的屁.股。”偲偲虎起了脸,顶着女儿额头道,“记着了吗?”

    “娘不要打屁.股。”鹤鹤嘟囔起来,鼓着腮帮子好委屈地看着偲偲,想了半天问:“那‘不是爹爹’也不能叫吗?”

    偲偲哭笑不得,知道解释不清楚,但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叫什么?”鹤鹤继续问,自己想出答案说,“叫奶妈么?”

    毕竟她的认知里只有这两个称呼,而小黑是狗狗,不是人所以不能叫。

    这一下奶妈和偲偲都忍不住笑了,偲偲搂着女儿抱怨:“小东西,娘快急死了,我该怎么教你才好?”

    奶妈凑过来道:“鹤鹤乖,以后再见到那个人,就叫叔叔,叫叔叔。”

    “叔叔?”鹤鹤学了一遍,然后“叔叔叔叔”地重复了好几遍,突然就开心起来,竟不再纠结那“不是爹爹”是什么了。

    偲偲没说话,她本想让女儿喊霍蛮舅舅,可奶妈已抢先教了,而细想一下,若真的叫“舅舅”,只怕会让霍蛮难过,反正是注定要保持距离的,自己何必去伤人家,遂作罢。

    那一日后,霍蛮和偲偲的相见反变得自然且日益频繁,偲偲告诉他奶妈不知念雪阁的事,伙计们也不知鹤鹤的事,霍蛮答应为她保守秘密,但又认为没这个必要,希望偲偲能考虑一下不要将自己束缚得那么紧,现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残酷,更何况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至少偲偲眼下,显然是在活给别人看。

    这些道理偲偲也懂,她曾经不以自己生长在青楼为耻,从不觉得妈妈和舞依姐姐们这些青楼女子比别的人低贱什么,可如今她却很怕面对过去那些事,生怕女儿将来会觉得羞耻,她本意并非隐瞒,而是想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但眼下鹤鹤一句“那那个人呢”就让她束手无措,现实不残酷,却很不简单。

    暖春缓缓而过,三月过去,四月来临,鹤鹤就快满两岁了,而生活里多了“叔叔”的这短短几十天,鹤鹤的成长再次让偲偲惊喜。因霍蛮每征得偲偲同意后,便会大方地独自带着鹤鹤上街,鹤鹤接触到越来越大的世界,本就聪明的小脑袋转得更快,会说的话也越来越多,近来更学会了跟偲偲顶嘴抗议,当然每每被饱揍一顿小屁.股,隔日哭着腻了霍蛮撒娇告状。

    鹤鹤很喜欢霍蛮,从前醒来必要奶妈抱小黑来,而如今醒来第一句就是“叔叔今天来吗?”,偲偲因此吃醋不开心过几天,奶妈则告诉她,孩子敏感而聪明,男人带来的安全感是女人怎么也做不到的,她会亲近霍蛮,是对父爱本能的渴望。

    对此偲偲只有苦笑,她剥夺了那个男人行驶父爱的资格,也剥夺了女儿享受父爱的权利,难得女儿“正常”地开始成长,她还要为了一己私心去阻断么?可是眼看着霍蛮看自己的眼神日益改变,偲偲真的怕有一天自己会承受不住,继而带着鹤鹤远离。

    她不是没有试着去放开去接受,可每次冒出这样的想法,就会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某个人的脸就会在眼前挥之不去,甚至梦中都要来纠缠,她一次次苦笑这断不开的冤孽,心底却明白,终究是她没出息,是她忘不了。

    如是,更觉得对不起霍蛮,更加想逃开他温和而真诚的情感。

    五月初四,鹤鹤满两周岁,霍蛮特特来陪着偲偲一起庆祝,再有奶妈张罗好酒好菜,宛若一家人般热热闹闹玩了半天,偲偲看着鹤鹤花儿一般的笑容,也终于决定不再藏着女儿。

    先是告诉了奶妈自己是念雪阁老板的身份,因为奶娘唤偲偲为夫人,加之偲偲从不提过去的事,所以长久以来也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今日得知自然吃惊不小,但也明白了为何一个女人家能撑起这个家的缘故,毕竟那些银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如此倒释怀更安心。

    吃过午饭后,偲偲则带着寿包寿桃,抱着女儿带着奶妈一起来到念雪阁,因一旁还有霍蛮相陪,让店里伙计看得瞠目结舌,他们一直觉得老板娘不简单,可谁也没想到老板娘竟然就是当年那个抱着孩子独自来到南疆城的小娘子。

    而偲偲却私下对霍蛮说:“这里的人太淳朴,其实我早以为自己的身份被人知道了。”

    霍蛮则笑:“这也是南疆城里最珍贵的财富。”

    鹤鹤长得漂亮又可爱,性格活泼不怕生,一张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店里的伙计逗得围着她团团转,俨然小公主般被宠爱,店里来的客人或生或熟,知道鹤鹤是偲偲的孩子也都很吃惊,但正如偲偲说得,这里的人大多淳朴而宽厚,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竟还有妇人赶着回去拿来好些孩子家用的东西和玩具赠给偲偲,不得不让她更加感慨,让女儿被更多的人疼爱,该是她送给女儿生辰最好的礼物。

    店里正热闹,忽而来了官差,那官差来去匆匆,嚷嚷一句“掌柜的,明天的端阳庙会取消,全国禁娱,各家各铺收敛些。”就跑开往下一家铺子去了。

    本来这样的事贴张告示就好,衙门里这么仔细各家各户地告知,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但即便所谓全国禁娱,消息等传到南疆,只怕京城那儿事都过去了。偲偲是在京城长大的,十六年里没少经历大事儿,见这阵仗,便以为是皇族里什么要紧的人去世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后来才从伙计们口中知道,是西北那边打仗了。

    西北边境遭蛮族入侵,皇帝派兵前去镇.压,自然这本非稀奇的事,可当伙计们说出此次被封大将军带兵之人的名字,偲偲清楚地记得那一瞬自己的心仿佛漏跳几下,好像与眼前的人错开了一个世界。

    梁允泽,皇帝亲封的大将军便是他的侄子梁允泽,鹤鹤的生父,那个没有担当,只会欺负女人的男人,他可扛得起这场战争?

    快三年了,偲偲已经那么久都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虽然自己偶尔会想起,可她没料到自己再次听到时会如此失态,那个人为何阴魂不散,为何仅仅是三个字都能把自己折磨如斯?

    之后几天,偲偲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霍蛮看在眼里不知缘故,便问她是否愿意带鹤鹤去书院玩,也好散散心。偲偲想到能从书院看见那蔚蓝宽阔的大海,便欣然答应。

    书院里有的是孩子,鹤鹤一来便成了焦点,放任孩子们陪鹤鹤玩耍,叮嘱书童看紧,霍蛮便和偲偲来到观海亭,南疆城的初夏就很炎热,这里吹着海风,倒也惬意。

    “你这几天总不开心,该不是为了西北打仗的事吧。”霍蛮浅浅一笑,问道,“还是因为打仗闹得人心惶惶,影响了生意?”

    偲偲摇头,只敷衍道:“并没有什么不开心,只是身体不太舒服,最近鹤鹤益发活泼,每天看着她就很累。”

    说罢便抬眸去看海,看着那一阵阵惊涛拍岸,忽笑道:“南疆城临海,不像西北那边与别国领土接壤,总得防着这个那个的,还是这里好。”

    霍蛮的笑仿佛有几分莫名的释怀,继而道:“你总说你读书少,可书本除外,一直以为你聪明得无所不知,言谈间也时常觉得你见识破广,不类寻常女子,刚才这句话才总算叫我有些许优越感。”

    偲偲不解,笑问何意。

    霍蛮笑道:“临海未必安全,这片海过去有诸多岛国,岛国物质匮乏资源紧缺,若遇上灾年便会出海滋孽,你看南疆城平静,不过是表象,朝廷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你想西北打仗,若等他们打到这里,说句忤逆的话,只怕是要亡国了。那为何我们这里也要处处警戒禁娱?只是怕西北生事后,南边岛国会伺机而动,乘船上岸来抢夺杀戮。我们若严阵以待,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叫他们不敢妄动。”

    偲偲恍然大悟,拊掌道:“就如东边的倭国一样,从前没少滋事***扰,我怎么没想到呢。”

    “正是如此。”霍蛮颔首,见偲偲有了几分笑容,又道,“不过你放心,南疆城会永世安好,至少在你活着的时候,不会有人敢登上这片海岸。”

    偲偲笑道:“真的吗?你这么有信心。”

    霍然的笑有几分神秘,点头应答:“安心住下去吧,这里永远都是净土。”

    “好。”偲偲面上欣然,心中却默默念,我也想永远躲在这里,好好地活下去,可眼下很多事已和我曾经预计的完全不同,我真的不敢去想象那个摸不到看不见的未来。

    夏天很快就过去,西北战事告捷的消息,在落下第一场秋雨时被八百里加急送遍全国各地,而随之还有一个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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