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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那高大汉子,两手死死抓住他的剑锋,掌心鲜血流个不停,脸上惨无人色,五官因疼痛而扭曲,颤声道:“王爷快走。”
他每说一字,口中就涌出鲜血,额上、脸上、颈上、胸上、腹上、臂上、腿上,无一处不在流血。
萧逸面露恻然之色:“允文,你已尽力,何必如此?”
赵允文惨然而笑,虽然他笑的时侯,五官也已扭曲得异样难看。
雪衣人只须信手一剑,就可将他一挥为二。但雪衣人竟然弃剑,后退一步,深施一礼:“将军忠义,我深敬慕,实不敢再犯将军。”
身前身后,有无数人乘他长剑离手,挥兵刃攻来。
雪衣人依然目注赵允文,信手在空中一抓,便夺来一把刀,随手一挥,又是一阵惨叫哀呼之声。
他仍然再施一礼:“将军忍死支援,我心甚敬,只是痛楚难当,还是不必太过勉强了。”
他一礼施下,人向下弯腰,再起身时,赵允文的身形一颤,终于倒了下去,至死的时侯,眼睛仍然望着萧逸,仿佛是在催促他的主君,逃离这恶魔般的人。
雪衣人轻轻一叹,叹息着持刀信手挥洒,从殿外冲进来救驾的人,没有一个可以靠近他三步之内还不倒下的。
在殿内的卫士,仍然挡在萧逸面前,却已身心冰冷,面无血色,但仍然没有一个人移动半步。
雪衣人目注萧逸:“你可知道,他在阵中舍命拦我,刚才又拚命扑救,身上受我十几道剑气所伤,早已经死了,是他对你的赤胆忠心,让他忘记了身体的死亡,竟拖着已经死去的身体扑过来,试图再拦我的剑,所以,我不必再做任何攻击,只需点醒他已经死去的事实,就可以轻易让他倒下来。”
萧逸凝望赵允文的尸体,黯然不语。
他的贴身双卫徐思与方浩,忽然一人一只手,不由分说,扯了萧逸就往后退去。只是徐思整个身体都拦在萧逸前方,把他完全挡在自己身后,方浩则拼了命拖着萧逸,要硬带他逃。
即使机会微乎其微,也要试一试。
方浩的眼睛都红了,牙咬得嘴唇满是血。
他恨不得扑上去和这魔兔拚命,但此刻,却唯有逃跑。他知道,只要他拉动萧逸,身后的无数兄弟,就会拼尽全力,拼尽生命,阻止那个魔兔直到最后一刻。
他不能让兄弟的血白流,命白抛。
可是天下事,岂能由得他自己做主。
雪衣人朗声笑道:“晚了。”
一笑之后,刀已出手,无论是刀还是剑,在他手中,都能让千军辟易。
这一刀挥出,不管多少人拦阻,多少人用胸膛、用热血来抵挡,都无法让他的速度减慢分毫。
这一刀挥出,已是不杀萧逸不回头的气势了。
可是,这一刀挥出之时,一声轻轻淡淡的叹息也响了起来。
这叹息虽淡,却震动了雪衣人整个的刀势。
叹J氨是性德发出来的,他仍淡淡站在原处,冷冷看着一切,然后轻叹一声。
雪衣人忽然发现了这个身处修罗杀场,却清净高华如在九天仙宫的男子。
他自进入行殿以来,虽然谈笑间挥洒自如,但暗中早已凝神致志,万物声息都不可能瞒过他一丝一毫,满殿人的动作都在他掌握之间,但可怕的是,在这叹息声响起之前,他竟完全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风姿如仙的男子。
自己功通造化,可察天地万物,可那人,却像超然于天地之外,只是一个虚无的空。
他是宝剑寒锋,奇锐奇劲;那人却如海纳百川,包容天地。
他一刀出手,整个行殿都在他刀势笼罩之下,意到神到,无物不可斩,无人不可杀。偏那人,明明人在殿中,却根本丝毫感觉不到,把握不到,这如行云流水的刀势,竟只为他一声叹息,而徒然一顿、一折,整个刀招的畅然刀意就毁掉了。
雪衣人“咦”了一声,猛然收刀。
这一刀挥出,势无可挡,可他忽然收刀,竟是说收就收,绝不拖泥带水。旁人做来,只怕立刻要气血逆流,当场毙命的事,于他,就像招招手那么简单。
方才他的眼睛还盯着萧逸,现在,他的目光却根本不能从性德身上移开了。
这人是谁?
他怎么会如此强大?强大到连我都看不出他的深浅。
不必交手,似这种绝顶高手的强大感应,已让他深刻了解,这个人的深不可测,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占得了他的便宜,更何况此时自己已身受重伤,还染了毒在体内,只是凭着一口无比精纯的内力在撑着,在重围之中,硬拼这样的强敌,实在不智。
看到雪衣人如临大敌,性德却在心中悠然地笑,这就是所谓的擦边球吧!我不能直接干涉别人的生死,我也没有去干涉。只不过他自己疑心生暗鬼,我往萧逸身边一站,就把他吓着了。叫容若知道,怕又要笑这是一出“假侍卫吓走真刺客”的戏了。
他以人工智慧体的想法来推钡事情的发展,却忘了,人的性情有多少矛盾,多少出人意料处。
那雪衣人脸上神色虽变,眼中却闪起激扬的光芒,只有兴奋之意,绝无害怕之色。他长笑道:“好,我只当这一生都不能遇对手,想不到,今日竟见到阁下这般人物,我纵埋骨于此,也已无憾。
长笑声中,又一刀劈出。
这一刀又与方才一刀不同,这一刀,是他所有功力,所有神魂所聚。一刀劈落,堂堂正正,万丈光明,竟是日升月落,天道运行一般,不可逆转,不可改变。
不过,这一次的对象已经不再是萧逸,而是性德。
从雪衣人一刀隔空劈去,到性德叹息,到雪衣人收刀,到他已念电转,到再劈第二刀,其中也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
方浩乘萧逸不备,扯着他也只跑出七八步而已。
性德却在这时悠然地想,我没有干涉别人的生死,不过,人家对我发动进攻,我总要自保,这一自保,自然也就会不小心伤到人,伤到他无力再刺杀为止。
这样的鬼点子,也真亏容若想得出来。
不过,这样的高手,下手实应留些分寸,伤得他太重,若叫他已灰意懒,就此退隐,这太虚的世界,可要失色不少了。
他好整以暇地想,反正一秒钟之内,他可以转几万个念头,运算出最繁复的算式,晃晃这点琐碎念头算得了什么。
他恩考的时侯,灵觉仍然和主机相连,无时无刻不读取着容若的资讯。
正在这时,忽然感觉到了容若所遇的生命危险,眼前清晰地出现,容若人在半空,高处有秦福凌空飞扑,下方有苏良、赵仅双剑追斩,竟是逃生无路了。
保护玩家是他的第一任务,容若既遇危险,他就再顾不得萧逸的死活了,他必须立刻赶到容若身边去。
意到神到,他微一闭目,就要不顾一切,在所有人面前施展瞬移。可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从他有意识以来,在漫长的游戏生命中,一直伴随着他的强大力量,足以在太虚世界里呼风唤雨的神力,忽然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容若遇难的形象,在他眼前完全幻灭,再不能感知一分一毫。身体忽然绷紧,不但无法盼移,甚至动都动不了一下,手足前所未有的感到沉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地间最可怕的刀光,对着他劈过来。
这种感觉太陌生,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完全没有经验,程式里对此没有任何触及,而和主机的连系也完全被斩断。就似一个无助的婴儿,忽然离开温暖的母体,在荒郊野外,完全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