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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妾身虽寡居多年,但心中贞烈不减,还望保正自重!”
老头见菜刀刀刃反光,不敢逼迫,于是小退了步:“苏家娘子勿要慌张,俺薛大富也不是那般不懂情调,这强行逼迫的下作事儿……俺岂会去做,这刀器无眼的,伤了身子咋办?苏家娘子还是快快放下为是。”说这话儿时还不自觉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分明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陈苓见薛大富这副垂涎的模样,心一横,正要将这刀往自己脖子上送,可突然——薛大富“啊”的一声抱头痛呼,随即地上“咚咚咚”的一块沾血的小沙石在地上滚了一圈。
“哪个王八羔子拿石块砸俺!”薛大富捂着出血的后脑勺转过身来。
晚阳送进门来,随着老头肥满的身躯被让开,门外一个依稀的轮廓映入眼帘,那人一手拎着篮冬笋,一手捏着把石砾,旁边还有个女娃扒着门框往里边探头。那人表情略显错愕,拿尾指挠了挠眉梢,似乎是认真的考虑了番后才说……
“额…不好意思呵,刚才没有听清,那句……王八羔子…是骂谁?”
“王八羔子骂你!”
“呵…”
……
矮窄的草屋内,晕黄的灯华醇绵如水,简陋的四脚桑桌上对坐两人,一长一幼,桌上一锅热盈盈的香菇腌肉汤,搭上几个没油水的素食小炒,年长的自然是苏进,他嘴里嚼着饭,用筷子将锅里的肥肉剔去,将瘦肉夹到对坐小女娃的碗里,小女娃却是笑着脸拿筷子比划着正兴奋…
“耕叔刚才好厉害,砸得那个老妖怪屁股开花,夹着尾巴就逃回去了呢!”
“啪”的一声,她耕叔的筷子随后就落在了她头上。
“食不言,寝不语。”
“哦~~”小女娃嘴一扁,小手捧着吃痛的部位,嘴里碎碎念的嘟囔着耕叔大坏蛋之类的话,而桑桌边上,身形欣长的陈苓正背着他们在织机前忙活着,苏进捏着筷子看了眼陈苓,心知她心事,倒也不去费口舌劝她歇息就饭了。
陈苓眼下也确实就是这样一个状态,手上摇着织机,脑子里都是刚才薛老头撂下的那句狠话……
“苏家娘子,既然今儿你这小叔子这么说了,那可就别怪俺薛大富不讲邻里情面了,咱们这字据可是白底黑字这么立着的,要是腊八那天见不到这十六贯三钱,那你们这几间破屋俺可就收了…啊!你这王八羔子又砸俺!”
“有只苍蝇太聒噪了而已…”
……
苏进看着陈苓的背影微微摇头,不过…掰掰手指,离腊八倒是真没几天了,难怪那肥猪这么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看来是有恃无恐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但是仅凭这几天想要集足十六贯铜钱……以北宋的金银物价对比后世,差不多就是五千上下了,就这几天的话……苏进咬着筷子一思量,还真可以说是痴人说梦了,毕竟这不是演义小说,即便他要造玻璃制香水谋求暴利,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了的,再说…他也不擅长这化学方面,而且也没有启动资金……想到这儿,苏进心头一笑,看来当初那戏言倒真要成真了~~想起自己救起的那老头…不禁哑然,即而放下了筷子。
“对了嫂嫂,我上月在那废寺誊抄的百卷金刚经…不如就明日送往慈恩寺还愿吧。”
“嗯?”
她停下织机:“你才刚回来,还是在家多歇两天吧,别累着了自己。”
“嫂嫂好意仲耕明白,只是当时与老住持约好一月为期,现已完功,自不好无端怠慢,也免得被人诟我苏家人心念不诚。”
陈苓点了点头:“这也是……那你明日得赶早过去,也好在日落前回来。”
“这是自然。”
“耕叔~~”
“嗯?”他抬眼看向对坐的小侄女,“又怎么了?”
小丫头将手里的小瓷碗推到桌子中间,“耘儿吃饱饱了,耕叔说要讲故事的,耘儿要听~~”说着枕起手做认真听讲状。
小丫头记性倒是不错,“这……”他一转念,“说来你功课如何了?”
“功课?”
“嗯……昨晚看你这丫头在读诗文选注,那这样…让耕叔考校考校你,考校要是过关,就给你讲故事。”
小丫头的腮帮子立马就不满的鼓了起来…
“耕叔脚底流脓大坏蛋!”她嘟着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呢…
“哈欠~~”
某人立马便是换上一副困倦的模样,“那我歇息去了……”说着掸了掸下摆便要起身。
“……考校吧~~”这气立马便泄了。
苏进一笑,又坐了回去,抄起手边一本诗文选注,随意翻了遍,里边所注的大多是诗词,文赋不多,总的来说是不全的,仅仅是收录了历代几个名家的名作,虽然他前世只是挂了文学院长的名头,但起码的一些文学修养还是有的,这本文选里哪一篇拉出来讲解背诵都不成问题,不过此刻他却俨然像个夫子先生般,挺身执书,一丝不苟状地翻着书页进行考校,一边织布的陈苓瞥了眼嬉闹的叔侄俩,笑了笑,继续织她的布了。
“嗯…这个,听好了,床前明月光的下一句……”,“哦!”小丫头一拍手,“这个耘儿晓得的,是……疑是地上霜!娘亲说是李太白的诗句呢…”
“嗯,不错,那换难一点的……”翻过一页,“嗯~~就这个,借问酒家何处有,下一句。”
“额…”小丫头啃起了指甲,“额……额……”
“好了……”某人笑着一合文选,“那耕叔歇息去了…”说着又要起身,哪知小丫头情急之下便喊了出来…
“姑苏城外寒山寺!”
……
他脸一沉,又坐了下来,瞟了眼小丫头天真烂漫的神情,不禁狐疑的翻了翻文选,难不成他也蝴蝶效应了,等翻到刚才那一页,不禁哑然失笑,好个臭丫头,竟敢诈我……
“不许瞎说。”
小丫头埋起小脸,“可…可耘儿觉得……很顺口啊~~”
“什么顺口,记着,是牧童遥指杏花村,还有…和尚不卖酒。”
噗嗤一声,一边默默织布的陈苓倒是被这句“和尚不卖酒”给逗乐了,抿嘴笑了会儿才继续织布。
“好了,再给你次机会,要想好了再答,不是顺口就行,意思也要对的上,知道不?”翻着书页,“嗯……这个,听好了,垂死病中惊坐起,下一句……”说着舀了勺香汤入嘴,在他看来,这句小丫头应当是答不上来的。
“嗯……”小丫头挠了挠头,似乎真的是认真权衡了一番才说……
“…笑问客从何处来?”
“噗~~”一口将还没下咽的香汤喷了出来,装病?回光返照?他这小侄女玩的哪出冷幽默……似乎是不信邪了他,又指了一句,“劝君更尽一杯酒,下一句。”
“…从此萧郎是路人。”
“额…”
“**一刻值千金。”
“……绝知此事要躬行?”
“!……”
……
窗外风雪,呼呼地在这片苏家庭院里刮着。
苏进早早的就回了房,掌起油灯,挨着窗牖整理着这一月来誊抄的百卷金刚经,将它们一一捆扎结实,仔细的叠好塞进书箧里边,明天去慈恩寺还愿虽然不是自己目的,但这面上的事能做足的还是要做的,再说…也是给自己这一个月的辛苦做个交代。
书案上那盏鱼油灯亮着,几片雪花从窗漏钻了进来,化在书案上。
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传来,“睡了吗?仲耕…”
他闻声放下手上的书札,上前将门开了,只见黑漆漆的雪天里,陈苓手抱着件厚实的青麻袄子站在门口,凌冽的风雪凌乱着她耳际的丝,她走了进来,“嫂嫂给你做了件袄子衬在里面,这些日子大雪延绵的,你明日又要赶早,不穿的厚实点可是不行的,你予嫂嫂试试,合不合身?”说着拿着大袄子在苏进身上比来比去,苏进微笑的将厚袄套上,扬起胳肘考量了两眼,点了点头,赞了两句女工。
陈苓也是左右看了看,那双生着冻疮的红肿手仔细的将袄子上多余的线头扯掉,又将衣褶扯平,衣襟翻好,“嗯~~看着挺精神的。”微笑着又叮嘱:“早些歇息,晚上别看书了,过会儿嫂嫂给你生手炉。”说完又匆匆出去了。
苏进摸了摸肩上披着的青布长袄,拧了下眉头后又舒缓下来………暖和的呵~~</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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