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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那张氏的身下见红了?”

    平儿忙道:“当时不少奴才在场,张格格身下的衣服的确有血迹,在场奴才很多都亲眼看见,错不了。”

    福晋沉着脸没有出声,刘嬷嬷在旁小声狐疑道:“那张氏怀孕咱也就前几日方得知,旁人实在不可能得知的比咱还早……”

    平儿愈发的把头垂地。

    福晋沉着脸半晌,冷笑:“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次终究是咱们大意了。平儿,那张氏是如何对外说道的?”对于张氏没有当场去宫里请御医这点,福晋还是挺宽慰的,总算不是太傻,还知道点分寸,没给她把篓子捅大。

    “张氏遣了奴才隐晦的跟奴婢提了下,张氏不过是月事来了罢,连跟那李氏都是一样说辞,还嘱咐了李氏,莫让底下奴才朝外乱说。”

    福晋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就连身旁一直阴测测着脸的刘嬷嬷看着都和善了不少。

    刘嬷嬷帮着开解福晋:“如今李氏没什么大碍,那张氏也没让福晋难做,虽这二人出了些意外,但总算有惊无险,这就算不得什么大事,这点小篓子咱还补得了。至于下黑手之人,福晋可以慢慢查,不信作案之人留不下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顺藤摸瓜查下,福晋也可以向爷交差了。”

    刘嬷嬷的话是不错,这事闹出的后果所幸不算太严重,于她来讲受到的牵连应该不会太大,可不知怎的,她的心里就在突突跳的不稳当,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是她忽略的。

    “这事,你看这是哪个的手笔?”这手笔不小,若真是让幕后人得逞,多少人得牵连进去啊。的确不容小觑,由不得她掉以轻心,这幕后人值得她如临大敌的对待。

    刘嬷嬷不由看向平儿:“出事那日,武氏可有什么异常?”武氏和李氏宿仇已久,也怪不得别人第一时间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她。

    仿佛正等上头的人来此一问,平儿立马倒豆子似的一股脑道出:“事发时,武氏屋里的人在院外探头探脑似打探什么,被那李格格的人一把拧了住,说他鬼鬼祟祟的实在可疑。而那武格格从来不在外头墨迹,往往都是先于李格格进院的,可出事那日,武氏却反常的拐去了西苑宋侍妾那,一直待到太阳落山才急匆匆的赶回来,李格格当时可就在院门口堵着武氏,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蛇蝎毒妇,是狼子野心……要不是各自奴才劝着拉着,二人差点就在门口扭打了起来。”

    平儿说到这,福晋也就明白了,似乎目前所有线索都直指武氏。

    刘嬷嬷拧着眉:“这破绽未免太过意,武氏向来谨小慎微,不像她的手笔。”

    福晋也冷笑:“这手笔原来比我预料的还大。”沉着脸想了会,她忽的皱眉:“李氏怎的就和张氏走到一块去?瞧着她们俩平日可并没有什么交集。”

    “这点老奴也疑惑,这李氏自诩书香门第向来是看不上张氏的粗鄙的,没道理两人能说到一块。”

    “是李格格主动开口的,先前李格格本是想去张格格屋里坐会,张格格以屋里药味冲推却了,李格格又开口邀张格格与她走走,可能因着两人顺路,张格格这才没有推辞。”

    平儿一番对当时情况的解释让福晋和刘嬷嬷都有那么一瞬的呼吸发紧,现在又出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李氏的自编自演。

    “福晋,这种可能虽不排除,但李氏的代价未免太大,拿孩子做赌……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作风。更何况,就算她有这一计,那张氏看起来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压根对她半丝威胁都够不上,她有什么理由非要拉她下水?”

    “若是她也得知张氏有孕了呢?”

    刘嬷嬷一震。细想下来,似乎也有道理,这一计若成,张氏的孩子毁了,武氏也被扣上了黑锅,福晋也顺道被拉下了水,损失了一个孩子,却打倒了三方,要这么算计下来,似乎割舍个孩子倒也值当。

    福晋却话锋一转:“不过我了解李氏,她断不会这么做的,她心里想什么,我能不清楚?大阿哥的头衔,她李氏可是垂涎了很久了,人家可是要给爷生第一个儿子,如今眼见着就要得偿所愿了,哪里舍得功败垂成?”福晋笑的嘲讽,笑的手头帕子紧攥,要不是如今时机不对,她真会忍不住下把料的。

    如此一来,连刘嬷嬷都饶的有些晕了,又琢磨了会,脑袋都大了,却也琢磨不出个二五六来,脸色难免带出些丧气。

    “可她若不是存着腌儹心思,那到底为什么非要和张氏一块走?”

    刘嬷嬷一问,将福晋也绕了进去,是啊,这李氏图的什么?当真只是心血来潮吗?

    想了好半会想不出个头绪来,福晋也烦了,揉着额角好一会,道:“这幕后人就仿佛一匹,在我背后某处看不见的角落里虎视眈眈的饿狼,嬷嬷,查是一定要查的,早点揪出这隐患除了去咱也早些点安心。可若这匹狼藏得太深,怎么查都摸不着她的尾巴的话……嬷嬷,这事终究是要有个了结的,总要有人顶了这缸。”

    刘嬷嬷会意:“若真到那时,武氏只能自认倒霉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她是百口莫辩的,即便她是无辜,可能怨谁?自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哪个还能救得了她。那就是她命不好。”

    “无辜……”福晋低声咀嚼着这两字,目光有些深有些远:“无不无辜,没下定论前,也难说得准。”

    平儿退了下去,一直待离了福晋屋子很远,才退去了故作的自责露出了压抑的狰狞,攥紧拳头从牙缝恨声低语:“这个贱人!”

    同一时间,四爷也得知了消息,峻厉的脸庞隐没在书架投射来的阴影中,无声的沉寂悄然将整个空间环绕,透着股压抑的味,亦透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这让立在一旁研磨的苏培盛倍感压力。

    洁白的宣纸横陈桌面,四爷缓缓起身,双腿略开身子向前微倾,一手负后一手执狼毫饱蘸浓墨,悬肘一挥而就,龙蛇飞舞铁画银钩,带着股金戈铁马的凌厉之势。

    戒急用忍四个大字赫然纸上,尤其是最后一个忍字,气势犹如出鞘的利刃杀气腾腾,与那忍字的字义无疑背道而驰。

    苏培盛愈发的将身子躬的低微,尽量降低自个的存在感,不敢触四爷半丝半毫的锋芒。这四个字,他不是没见到过爷写过,每每爷心里不平静时,都会将这四个字写上一番,可每一次,爷都会将那四个字写的杀气凛然,那扑面而来的杀气总是看的他心惊肉跳。当然这一次,也不例外。

    最后一笔收尾,四爷搁下了狼毫,站直了身子无表情的从那四个字上扫过。

    “烧了。”

    “嗻。”

    苏培盛远远拿了个火盆,轻车熟路的将这杀气毕现的四个字烧了个干净,拍拍手,轻手轻脚的重新立在四爷一侧,仍旧研磨着墨。

    书房内重新沉寂了下来,只余下四爷偶尔翻书页的刷刷声。

    在四爷翻到第五页时,冷不丁丢给苏培盛一问:“这次的事,那张氏是怎么对外说道的?”

    苏培盛磨墨的手一顿,余光小心的看向四爷,只见他家爷目光不离书册,峻冷的脸更是看不清表情,不由得心下一骇,垂了目光斟酌着用词道:“前头那奴才是这般说的,张主子也就膝盖破了点皮,擦些药过些时日就好了……”

    感觉到四爷冰冷的目光扫来,苏培盛不敢再绕,僵着脸道:“张主子对外宣称,是女儿家的月事来了。”

    好半晌没再听到他家爷吐过一个字,苏培盛的感觉愈发的不妙了。

    翻书页的声音响了三声,屋内出现短暂的平静,忽听啪的一声,书册已经被四爷随手搁置在了书案上。

    “去,把当时在场的奴才全都给爷叫过来,一个,都不许少。”

    四爷转着玉扳指说的很平静,苏培盛却听得心里发颤。

    “那张主子跟前的大丫头……”

    四爷不带感情的看他一眼,苏培盛忙打千:“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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