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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6节：风向
批斗会没有办法正常开下去了。
大丫爹用拳头桌子上重重捶了几下。“乡亲们，这里不是洗澡堂子，别动不动就脱衣裳裤子。你们那些金条元宝回家给老婆男人去看，别有事没事拿出来献宝。现定个规矩，下次开会谁再不识相敢拿裤裆说事，干扰史无前例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正确方向，我让他到大佬儿牛棚里呆着，天天为老母牛和老公牛去献宝。”
李家大婶觉得永祥是无辜，于是替永祥开脱。“主任，你明知故犯。你刚才讲话荤不荤？我看还是你自己带头去蹲牛棚，主动去献宝吧！”她挥着手中纳鞋底，吐沫星子四溅说着。
她平时村里喜欢出人头地，报打不平。“永祥是什么人？大家不是都看着他长大吗？要斗凡家人，也轮不到斗他，应该把凡三炮押上台。”
大丫爹连忙接口说“你们看看瞧，人家李家大婶刚才没有和你们一块脱裤子，身子不发热，脑子不糊涂，所以问题就看得透。永祥是外来人，大家都是晓得，他和凡家人不一样。”
李家大婶说“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要我说台上这些人都是些死老虎，解放后一直被我们专政着。文化大革命是要斗走资派啊，我们大队这些年当权派是谁啊？应该是你大队长和大队会计才对。乡亲们，平时他们两个人咳声嗽，我们大家都要跟着吐口痰。叫我说，大队长和大队会计才是我们大队里头号二号走资派，是两只活老虎，要斗得斗他们才对。”
经李家大婶这么一说，大家觉得文革开始以来斗来斗去，怎么就把他们给弄忘记了？平时他们是多么作威作福？赶上个头疼脑热想喝口汤时候，东家熬鸡汤，西家煮鱼汤，南家萝卜煨咸肉，北家丝瓜炖白果，搞得全村人都会兴师动众。好像他们队长和会计是天上降临贵人，有点毛病要全村人伺候，这不像皇帝像什么？他们才是这场革命对象哩！
“打倒大队长！打倒大队会计！”几个年轻人迅速冲上台，把大丫爹和大队会计从主席台上拽下，胳膊往后反扭着，坐上喷气式飞机。
“永祥，去拿纸笔来，给他们胸门前一人写块黑牌子挂起来。”张家二婶对站台前不知所措永祥骂道“你这个呆逑，还像木头桩子定那里做什么？是想和他们一起挨斗啊？”
永祥跳下柳条筐，赶紧跑去拿纸笔。
大丫爹头被人摁着，几个过去被他整过小偷小摸不学好人，可逮着了出气机会。“还不低头认罪！老实交待你反革命罪行。”
“我不是反革命!我不是走资派！我是大军过长江时支前英雄，你们谁敢斗我？胆从屁眼里屙出来了！”大丫爹挣扎着。他妈，革命都革到老子头上了？这叫什么鬼革命。
“谁晓得你支是什么前？”李家大婶走上前，朝大丫爹后腿弯处踢了一脚。
“扑通”一声，大丫爹跪了地上。
“乡亲们，我揭发，这个男人当年江边芦苇滩里和王歪头小老婆支过前，两个人屁股拉吧芦苇丛里一边跑，一边喊着：天亮了，解放了！”李家大婶揭发道。
“李家大婶，我怎么听上去像说书？你家和大队长家是死对头，恐怕是泄私愤吧？那年选合作社社长时，你家男人是输家，就败大丫爹手下。从那个时候你们两家就结下了怨。”一个中年人站出来开了腔。
“他男人曾经给国民党伪保长当过狗腿子，还挎过两天盒子枪哩。”大丫爹用浑身力气，把两个按捺着他手脚人，左搡右甩拱了一个大跟头。然后对李家大婶说“这些年，我念你男人死得早，不想提这个事。今天是你逼我。”
他跳上一张大凳上说“乡亲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个秘密。这个李家女人就是一条恶毒美女蛇。当年给他们家定成份时，开始时定是还乡团反革命。就是这个女人夜里腐蚀拉拢上面下来工作组同志，和人家睡了好几觉。后来他们家才改定为中农成份。”
“工作组同志睡了，好像你没有睡？把自己标榜跟圣人一样。别忘了，你和我睡得也不少？”李家大婶原本想报复大丫爹一下，这些年欺负她男人死早，时常来沾她身子便宜。没有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见大丫爹被人拳打脚踢摁跪哪里，大队会计不想吃这顿拳脚，急忙自己往地上一跪说“我老实交待，反戈一击有功。这个女人还和我睡了。村里上了点岁数男人，只要那里撅得起来，哪个没有被她撩过骚？男人啊，一旦革命，什么地方都彻底都坚决，就是那里不彻底不坚决，让她三哄两哄当了叛徒。我揭发，村里男人差不多都上过她床。要斗就斗她！还乡团老婆，大破鞋，美女蛇。”
台下女人们一听说自己男人跟李家大婶上过床，那个无产阶级苦大仇深立即填满胸膛。大丫娘和大队会计老婆带头冲到李家大婶面前，一个揪头发，一个打耳光。其它女人们也蜂拥而上，抱腰抱腰，抬腿抬腿，拽手拽手，把个李家大婶摁地上跪下。大队会计老婆吊着眉毛，瞪着大眼，拿着手里纳鞋底朝李家大婶脸上，狠狠抽了两鞋底说“**！你和我家男人到底睡过几次？是你主动勾引他？还是他主动撩勾你？你今天不老实交待清楚，我是不会放你过门。</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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