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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的心思,桑丘子睿自然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他是一个性情有些偏执的人。否则,百余年前,也就不会做出了突然舍弃皇位的那种行为了。
此刻,看着面前心爱的女子,自然是早早地便知道了他一定会来,竟然是在自己的寝室里,还覆上了面纱。她的心里,到底是将自己恨地有多彻底?
桑丘子睿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缠住,缠地紧紧的,密密的,不留一丝缝隙,然后再猛然收缩,将他的心勒地几乎就是喘不过气来的那种疼,让他一瞬间,便是呼吸一窒,身形一晃,额头,已是有了一抹冷汗。
前世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青衣小轿,然后进入了那人的府第时的感觉,再次袭扰上了他的心头,痛不可言!
“浅夏,你一定要这么对我么?”
桑丘子睿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在他看来,或许浅夏并不知道自己在她死后,做了什么,并不知道自己为了她,舍弃了皇位,甚至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换来的,不过是今生的一次相遇,可是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是又要再次错过么?
不!
桑丘子睿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不可以!自己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她!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怎么可以就此放弃?
这一世,哪怕是用抢的,他也一定要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
打定了主意,桑丘子睿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抹的阴鸷,不过许是知道浅夏对于一个人情绪的敏感,所以,再抬眼时,眸底已是一片柔光。
“桑丘公子,过去的,总归是要过去的。一味地纠结于过去,你不觉得自己太蠢了些吗?”
“不!浅夏,我不知道你现在对于百余年前的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我只知道,我爱你!我的人生中,若是没有了你,便等于是没有了阳光,没有了希望。浅夏,不要这么快做决定,也给我一些时间来向你证明,我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不好么?”
浅夏苦笑一声,证明?拿什么证明?这一世的他,不再是皇子了,自然是不可能会再为了江山而舍弃她!
只是,她可没忘,他是桑丘家族这一辈最为出色的希望,为了自己,让他舍弃整个桑丘家族,他会肯吗?
浅夏没有想过去试探他,因为她知道,无论他是否愿意舍弃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自己早已不是百余年前的那一位红裳少女,而他们之间,亦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一切,终归是付诸于流水,不可能回头了!
“你走吧。我们之间既然是合作关系,这一次,我就当做是你是来试探我的诚意的。再有下次,别怪我出手狠毒了。”
浅夏不待他做出任何反应,已经转了身,不肯再看他一眼。
桑丘子睿看着她消瘦中透着几分坚强和孤傲的背影,抿了抿唇,“浅夏,你还是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等了许久,都不见浅夏有任何的回应,桑丘子睿有些苦涩地看了她一会儿,见仍然是得不到她半分的回应,只能咬咬牙,离开了。
他知道,她的没有回应,便是拒绝!
那样僵直的脊背,那样骄傲的身影,让他的心,一痛再痛,却终究是没有敢做出一丁点儿逾矩的举动。
他知道她的周围有暗卫,他甚至是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一个暗卫对自己衍生出来的敌意,可是那又如何?
只要他想,他就一定可以抱一抱她,亲一亲她,看一看她!
可是他不敢!
他可以逞一时的痛快,却是极有可能因为一次的冲动,直接就被浅夏将他给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不是他想要的!
自己几经周折,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和人力,他怎么能就如此轻易地将心血毁于一旦?
便是再难,他也会想法子得到她,现在不成,不代表以后不成!只要是他们都还活着,他就有的是机会!至于这中间,她是否会嫁作他人妇,他不是不在乎,只是跟两人长久地相守比起来,已然是微不足道了!
浅夏知道,今晚的这一切,妖月必定是都看到,也都听到了。那么,也代表着,穆流年也将很快就会知道。
一想到此,浅夏就觉得有些头疼,她要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告诉他他们两个之间是百余年前的一段孽缘?他会相信吗?
可是不解释?
那她该怎么应对他的疑问呢?
浅夏觉得依着穆流年有些霸道的脾气,是根本就不可能会不理不问的。所以,这一晚,她翻开覆去地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什么好的解释来,反倒是次日一早,顶着熊猫眼,就去了花厅。
本来浅夏是还没有睡醒呢,可是长平王府的世子爷来了,她这个未婚妻,总不能连面儿也不露吧?再说了,是人家世子爷再三提到了她,说是备了些小玩意儿,特意送来与她把玩的。这样的话,若是还不让人家见面,岂非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浅夏到了花厅的时候,便只见他一人着了一袭浅蓝色的长袍,负手而立,不远处的衣架上,搭着一件儿黑色的大氅,浅夏没有细瞧,只觉得那皮毛的色泽很是黝亮,想来应该就是一种极其珍稀的动物的皮毛。
浅夏在门口站了一下,四处一瞧,见这屋内,竟然是只他二人,倒是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外祖母和舅母倒是如此地开明了?让他们男女独处一室,竟然也放心?
不过,一想到了穆流年这厮向来是有些厚脸皮的,之前,甚至是能当着哥哥的面儿,就强抱着自己不撒手,这一次,指不定又拿什么迷惑了外祖母了。
浅夏心里头有些打鼓,莫不是昨晚上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这才一大早的,她也不过是刚起了身,连早膳都没用呢,妖月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穆流年转身看她,见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门边儿,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样子看上去倒是有些呆呆的。
“怎么?我今日看起来有些像老虎?”
穆流年有些戏谑的声音传来,让浅夏略有些尴尬,一抬头,眼下的一圈儿青影,自然也就被他给瞧了个仔细。
“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穆流年的眉头一皱,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带了三分责怪,七分宠溺。然后也不等她过来了,倒是自己快步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再仔细地打量了她的脸色几分,摇摇头,“有什么事,竟然是能让你不得好眠的?”
浅夏听着他的语气,似乎是并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不过,再仔细一琢磨,心里头便明白了,敢情是他不想让自己有压力,所以才故意表现出什么也不知道的吧?
一时间,心里头暖暖的,浅夏也不再拘着,反倒是咧嘴笑了笑,有些撒娇道,“我还没用早膳呢。”
穆流年一愣,再往窗外瞟了一眼,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是还未用早膳?
拉着她到桌前坐了,信手拈了一块儿绿豆糕送到了她的嘴边,“先吃这个垫补点儿吧。若是吃别的,到了午膳你就又不饿了,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浅夏伸手去接他手上的绿豆糕,却被他手一动,躲了过去,那目光灼灼的样子,分明就是想着要亲自喂她吃。
浅夏的脸红了红,好在这里没有别人在,也不再拘束,张嘴咬了一小口。
穆流年也就只是专心地喂着她吃糕点,又亲手给她倒了一盏茶,免得她再噎着。两人一个喂,一个吃,这屋子里的温度,倒似是比刚才要高了一些。
浅夏吃了三小块儿点心后,便摇摇头,示意不想吃了。
穆流年这才拿了帕子,将手上的那些糕点渣子擦了擦,“我听说昨日你遇到宋佳宁了?”
“嗯。我让妖月查到了她落脚的地方了。妖月可将那宅子告诉你了?”
穆流年点点头,然后眼睛看着她,“昨夜子时,她回来告诉我的。”
子时?
浅夏的身子微微有些僵,那个时候她离开,怎么可能会不将桑丘子睿也来了云府的事情告诉他?
穆流年也不急,看到浅夏的表情有些僵硬,而且眸底似乎是还有些担心和纠结,笑笑,“浅浅,我今日空闲得很,陪你用了午膳再走,可好?”
浅夏眨眨眼,然后有些呆呆地点了头,这会儿离用午膳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处宅子,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是梅家的。”
“梅家?”浅夏的眉心一紧,早先的那种懵懵的状态,早已是一去不复返,只想着,这个宋佳宁,竟然是与梅家搭上了,看来,她还真的是小瞧了她!难不成,早先的人车失踪,也是梅家的手笔?
“是梅家的二公子梅千方的。此人有勇无谋,偏又好色成性。不过,听闻此人身边的美人儿无数,可是他却从不肯为了女子出头。反倒是利用这些女人的时候居多。”
浅夏微怔,“这样的人,还叫有勇无谋?”
“呵呵!浅浅,他的身手极好,论说,也不算是一个太蠢笨的,可是在这京城,特别是跟他那个聪明无比的大哥相比,简直就是差了天上地下。这么说吧,梅千洛之才,与桑丘子睿,可是不相上下。而梅千方这样文不能治国的普通男子,还能算得上是什么智勇双全吗?”
浅夏点点头,“若是这么说,我倒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小心的,是梅千洛?”
穆流年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头,眸中的宠溺无限,因为要配合上自己曾卧病多年的形象,脸色微微泛白,眉宇间的一丝病态,倒是让人很难不去相信,他缠绵病榻多年。
“梅家是不可能会与穆家握手言和的。当年梅侧妃是如何进得长平王府,他们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而这些年来,如果不是父王要佯装我中了毒,还要依靠宫里头每年大发慈悲给出的解药,怕是父王早就将梅侧妃给打发出去了。如今,父王和母妃不在梁城,这府中的中馈,竟然是没有交到她这个侧妃的手里,你说,她在梁城来说,还有什么脸面?”
浅夏细细地琢磨着他说的话,想着这个梅侧妃倒是个人物,这么多年,如此尴尬又有些窘迫的身分,却是被她给利用得如鱼得水!
之前,她也曾听闻,长平王妃因为担忧世子的病情,所以但凡是外头有个什么应酬宴会之类的,都会推掉,若是实在推不掉的,也只是让梅侧妃代表了王府去参加,所以,梅侧妃在外头的人缘儿一直不错,在贵族圈子里,也算是个有着好口碑的。只是这一回?
“元初,你说这一次,梅侧妃会不会趁着他们不在京中,反倒再次对你下手?”
穆流年淡淡一笑,“她倒是想!只不过,你觉得我是那么容易被她算计的?”
浅夏不像他那般自信,这个梅侧妃能将人缘儿混到这个境地,显然也是有着几分手段的。而且,想想之前穆流年可是真的中过毒的,若说他幼年时中毒,与梅侧妃无关,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所以说,对于这种人,自然是不能不防。若是能找到一个恰当的机会,自然是要将其一击即中为妙!
“你有没有想过,如今你的身体好了,可是光明正大的出入各个府第了,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将梅侧妃给解决了?长平王府里别人的暗线,必然不少,而且这位梅侧妃,俨然就是那个最大的头儿!你不想让长平王府,就此太平么?”
“浅浅,你觉得长平王府可能会有真正的太平么?即便是我将长平王府的那些暗线都给拔除了,难保皇上不会想法子再往王府里塞人,既然如此,索性就不理会那些人就是。总归我也知道哪个是忠心的,哪个是向着皇上的也就罢了。至少,对于这些暗线,我都了若指掌了。若是再来一批新的,反倒是不好利用了。”
这下子,换成浅夏瞠目结舌了!
这么说来,穆流年一直都知道长平王府里头,谁是皇上的人,谁是梅家的人?
而且之前透露出病重的消息,也都是他刻意借了他们的口传出去的?
浅夏一时无语,只觉得这个穆流年,还真是将人利用得彻底!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我总觉得,其它的暗线,倒也罢了,可是梅侧妃这个,实在是有些碍事。有她在一日,你母妃只怕心里头也是膈应的慌。”
穆流年闻言轻笑,“这倒也是。我母妃最讨厌的,也便是这个梅侧妃了。不过,好在我父王的心在母妃那里,否则的话,我岂不是成了让母妃暗暗垂泪的那个帮凶了?”
浅夏白他一眼,心道,你自己知道就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无数个女人同自己争宠,或许还能忍受,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祸害自己儿子的女人,竟然是活得好好儿的,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好在这会儿王妃不在府上,否则的话,怕是早就出手光明正大地整治这个梅侧妃了。
转念一想,就在穆流年才刚刚‘身体痊愈’的当口儿,淮安许家就出事了,若说这里头没有穆流年的什么算计,还真是让人不太相信呢。
瞥见了浅夏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怀疑,穆流年也只是轻笑了笑,“好了,别再瞎琢磨了。父王和母妃离京,的确是我授意的。若是这会儿母妃忍不住,直接对梅侧妃动手,只怕是会被外人传了闲话,特别是让皇上那里,会想法颇多。你要明白,在他们心里,我之前一直能苟延残喘地活着,所仰仗的,可是宫里头传出来的秘药。若是我才刚好,梅侧妃就倒霉,你说,皇上会如何猜想?”
这倒也是!
浅夏点点头,皇上本就多疑,若是这会儿梅侧妃再出点儿什么事,只怕皇上心里头会更加恼恨上了长平王府了。
“你的人暂时不要再有所动作了,宋佳宁那边,我会找人盯着。你该知道,我手里头也有能用的人。我们两个,如果是非要有一个人暴露,最好是我。”
“浅浅,你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了,何来你的,我的?”
浅夏一时语塞,其实,在她心里想的很简单,现在桑丘子睿进京了,并且是已经入朝受封了官职,那么,他就必然是会有所动作的。
而且,浅夏相信,若是她果真有什么事,桑丘子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是一想到了当年他曾那样的利用自己,现在自己只不过是偶尔利用他那么一下下,也算做是来讨要利息了。
浅夏知道,自己虽然不会武功,不能用刀杀人,可是她的心,一旦狠硬起来,却是比杀手还要更冷!
对于桑丘子睿,除了无视,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利用两人的合作关系,好好地利用利用他,让他也切身地体验一把,被心爱之人,伤得体无完肤的感觉,是不是很刻骨铭心。
当然,这样的想法,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出来的,更不会让穆流年知道!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很坏,可是她却并不后悔,这世间众生,若是果真人人只要行善,便可有善报的话,又怎么会有那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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