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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涨的红如鸡冠,跳起来指着四太太道:“别忘了你也不过是个姨娘生的!我至不济还是堂堂谢家的嫡子,以后少在我面前摆郡王家小姐的谱儿,你也配!?”
说罢气汹汹拂袖出屋,四太太气得脸儿煞白,又兼产后虚弱,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昏过去,丫头们顾不上追赶四老爷,只忙不迭的喊人去找大夫,屋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谢佩廉出了屋便看见缩在檐下的弄夏,他正在气头上,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弄夏早被四房里这一出戏唬的慌了神,上下牙打架不休,颤声道:“禀,禀四老爷,奴婢是三太太派来给四太太送冬枣的。”
四老爷喝多了酒正是口干舌燥,看那枣子一颗颗圆润饱满,便袍袖一挥道:“送到我书房来。”说罢当先一摇三晃的向书房走去。
弄夏无计可施,跟着他进了西跨院的书房,见并没有人进来服侍,只得撂了枣子在桌上,点亮墙角两盏落地雕花铜灯,看见门边小风炉上煨着的茶壶,又倒出一杯搁在他面。行了礼转身正要退下,不想袖子被人从背后一把攥住,弄夏踉跄几步,跌进四老爷暖烘烘的怀里。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之前她使劲浑身解数想得三老爷一个青眼,徒劳无功,如今不过是一盘枣子,四老爷便被她低头点灯斟茶时的风情迷了眼。刚在挽香楼听曲儿时被勾起的一腔邪火,再加残酒未褪,余怒未消,借了这许多的东风,弄夏终于得以在出府前的最后一年爬床成功。于是**帐暖,锦衾香浓。巍巍烛影,数不尽旖旎飞红。
那边四太太鼓鼓的气了半宿,老嬷嬷谆谆的劝了半宿,快用早膳时终于心意回转,派了人来书房请四老爷回屋梳洗。连曦娥那时不过双十年华,命人搬了妆盒,正坐在床头细细敷着粉。镜中人琥珀色一对猫儿般的大眼,水光滟滟。虽然一夜未睡却毫无倦色,被齐嬷嬷活死人般一对青嘘嘘的眼袋映衬着,显得格外容光焕。齐嬷嬷是从小抱着她长大的乳娘,情分非比寻常。连曦娥拉了齐嬷嬷的手内疚道:“乳娘受累了,我这会子已经想通,你便回去歇着吧,今日不用在我身边伺候。”
齐嬷嬷虽疲惫的摇摇欲坠,还是不放心让她同四老爷单独相处,正欲开口拒绝,只见丫鬟蓝楹慌慌张张跑到卧房门口,正打着手势叫她出去说话。四太太眼尖,心里一沉厉声问道:“怎么,给了脸他还不肯屈尊么?”
齐嬷嬷情知有异,待要亲自去看,又被她喝住:“蓝楹进来回话!哼,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替他掩盖?四老爷做了什么,你一句一句说给我听!”
蓝楹乞求的看向齐嬷嬷,见她也是一脸无奈,只得低了头答道:“回四太太,老爷睡着还没起身,只是他身边还睡了,还睡了个人。。。。。。”
“咔嚓”一声,四太太手里握着的楠木梳应声而断,猫儿似的眼直直瞪着蓝楹,幽幽问道:“是谁?”
蓝楹再不敢隐瞒:“奴婢看着,好像,好像是三房以前的二等丫头弄夏。”
在谢府侍弄了几十年花草的仲嬷嬷还恍惚记得那天的情形。四太太脸儿白的像霜,手里拖着一个披头散的女子刚走出幻晴轩的正门,就被只披了一件罩袍的四老爷齐齐拖了回去。门关上不一会,又有小丫头气喘吁吁跑去三房住的畔云轩,引着不明就里的三太太急匆匆赶来。
隔着三进的院落,四老爷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依旧清晰:“你这妒妇给我听好了,我要纳弄夏为妾,她若少一根汗毛我便唯你是问!”
四老爷逞完平生未有的威风,被谢老太爷拎进祠堂里罚跪到日落西山,足足躺了两天两夜才恢复直立行走的功能。
四太太把三太太拘在自己屋里半日,将指桑骂槐的话全部说完,又抱着还没满月的谢四小姐痛哭一回,才埋怨着自己那徒有其名的郡王爹爹倦极睡去。
三太太自知理亏,决定一个字也不多说,悄悄让人把弄夏的卖身契送到谢老太太手里,又卖了遭受池鱼之祸的弄云,自请罚没了三个月月钱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谢老太太本来受了谢老太爷的嘱托,嘉敏郡王再没有实权也还是皇亲,面子不能下的太狠,所以弄夏绝不能留。可是自古慈母爱幺儿,四太太刁蛮跋扈早就触了她的逆鳞,自己不过是郡王府一个侧妃生的庶女,相公要纳个姨娘便要死要活,脾气行事简直让人睁不开眼。她铁了心要打压四太太,并不急着处理弄夏,命人将她看管在幻晴轩的东跨院里。名为看管,实为保护,一个半月后弄夏被诊出有孕,她以四太太嫁入谢家三年无子为由,顺理成章将弄夏抬了姨娘。四太太回娘家哭诉一场反而换来嫡母冷笑,父亲斥责,也只能咬碎银牙接受四房里多出来两口子人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