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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上马车,而是握着手缓步往外走着。
“清漪,我好羞愧......”待得边上渐渐无人,裕王方才垂下头,他的脸涨的通红,浓密的眼睫遮住了他眼中的复杂情绪,近乎自语,“眼见忠臣义士如此却不能救,甚至还不能说一句话,我,我......”
李清漪握紧了他的手。
他们两人的手心都是湿冷的汗水,握在一起的时候却微微有些热。李清漪的声音冷而静,似深夜里落下的银白月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张公、杨公等人已然以死证其心,天下皆知其仁义,死得其所。天理昭昭,众怒难犯,严家得意不了多久。”
裕王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想要从她手上汲取力量一般,沉默了片刻,声气稍稍和缓:“你说得对,严家如此行事,天怒人怨,总有一日要遭报应。”他顿了顿,又道,“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身份,不好久留。”
李清漪点点头,于是裕王先扶着她上了马车,回首看了眼街边萧条的景象和来往匆匆、衣着褴褛的人,忽然长长叹息却还是垂下眼一字不说。
待得马车出城,看到城墙底下赤膊晒太阳、潦倒待死的几个乞丐,裕王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睛、哑声道:“我终于明白,张大人念《离骚》时的那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心情了......”
李清漪怔了怔,抬手握住他的手掌,掌心相贴。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殿下,有些事情,在山脚做不了,等登到山顶那便轻而易举了。”有些事情,杨继盛、张经做不了,甚至裕王也做不了,天下只有皇帝能做。江山颓颓,生民倒悬,待明君久矣。
裕王闻言转目看她,眸光极深,仿若清月落海,波光黯淡。他忽而一笑,说不出的复杂意味:“是了,你说得对。”他亲自把人送到白云观前,这才转道离开。
李清漪目送着裕王离开,面上的神色稍稍收敛,恍然发现如今的裕王已然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人截然不同——他已经从一个只会依靠别人的男孩成为一个有自己想法和目标的男人。
也不知,这对她是好还是坏。
李清漪叹了口气,起身往观里去,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见着里头已经闹得人仰马翻:
慈和和如英叉着腰站在台阶上头,指挥着大黑咬人。一个穿着蓝色布袍的小道士一手拎着自己的道冠,一手拿着竹竿驱赶着后头“汪汪汪”大叫的黑狗。
李清漪心头那点儿“忠臣义士”“物是人非”的小感慨立刻就像是小鸟一样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她站在门口,咳了两声,刚刚还生龙活虎追人的大黑立马窜了上来,绕着她转悠。李清漪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十分镇静的问道:“怎么回事?”她看了眼那头松了口气正整理衣冠的小道士,转而去问如英和慈和,“不知这位道长是......?”
慈和管厨房,往日里杀鸡杀鸭杀鱼养出的好胆气且又膀大腰粗,听得这话立时就中气十足的应道:“观主你可回来了!这是山东来的骗子,刚叫对门那座青云观给赶出来,又跑来咱们这里欺负人了。”
那道士闻言,跳着脚扬声道:“我是借宿!借宿!”
“哈,我们这里只四个道姑。你个年轻道士,来这借宿,安的什么心?!”如英也忍不住了,恨恨的瞪了那道士一眼。
李清漪本也打算赶人出去,只是想起如今已是十月,距离十二月那件大事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她眸光一动,已是有了主意,笑了笑:“正所谓‘帝都居,大不易’,道长远到而来又没有个立脚的地方确实是麻烦。慈和你不是和山脚那几户人家有些交情,等会儿送道长去住一宿吧。”
那道士听得这话,眼睛都亮了。他理了理衣冠,抬起手郑重对着李清漪打了个道稽,含笑道:“多谢观主。”他人身量纤瘦,生得清俊秀气,板起脸来倒是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模样。
李清漪心里已是有了主意,此时倒是笑了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姿态:“道长远道而来,能到白云观也算是有缘。不若入内喝口热茶,也算是解解乏。”
道士忙不迭的点头应下,随即盯着慈和和如英两张冷脸,十分小心的缩着肩膀跟在了李清漪的边上,与她一同进了内堂。
李清漪另有打算,自是不好当着慈和和如英的面说,侧头吩咐了几句把人支开:“慈和,等会儿你还要送道长下山,晚膳还需提早准备才好。如英,你去泡壶茶来。”
慈和和如英本还要再说几句,见着李清漪的面色便又全都噤声退了出去,临走前,她们依旧不忘瞪几眼那道士。
李清漪随手指了指位置,两人分别落座后方才开口问道:“还未来得及问道长道号,仙乡何处?”
“贫道蓝道行,”那道士仰起头,努力做出一副洒脱的模样,“山东人氏,青城宫道士。”
这年头,皇帝信道,天下的道士就和雨后春笋似的纷纷冒头,乡野农庄里的野道士或是小道观更是数不胜数。李清漪思来想去,确实是没听过“青城宫”这个派别,忍着笑点头道:“原来是青城宫道士,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