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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那也是做样子给有心人看,她不责备我,大房的难道不该说都是她唆使的吗?”
说起过往,总有些明暗斑驳的地方,就像那法源寺里的佛像,外表看去光鲜亮丽,内里实则是一堆泥淖。锦溪余家——苏州当地谁提起来都是如雷贯耳,余氏作为余家的二小姐,从小就在尔虞我诈中成长,对于母亲同伯母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看得通透,要不然她也不会自找晦气,新衣服不穿非要穿一件旧衣服。
只是,这一场仗她赢得纵然漂亮,却也叫大房对她们二房更加戒备了,她的母亲终究没能进入到家庭的核心地位,掌管经济大权的从始至终都是大伯母。而今,终于轮到她当家作主,才知当初大伯母当家作主的难处。
这么些个陈年老账,翻出来总带着*的气息,让人浑身不舒坦。余氏摆摆手,让娜琳不必再捶下去了,却道:“回头把我和四小姐的行李收拾收拾。不管囡囡的伤势如何,我们都要赶在三日之内回旧京去。”
“这么急吗?”娜琳诧异道,“可我们的座位都还没有安排……”
“不必等安排,坐到哪一辆车就是哪一辆。”
余氏淡漠的下着命令,娜琳迟疑的打探她两眼,看她的神情倒是认真的很,心头不觉咚咚直跳,情知是出了问题。然而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余氏既然不肯说,她当然不敢开口去问。忙就喏喏点了点头。
仲清和谭汝临送客回去,余氏已经偕同娜琳回房休息了。谭汝临自李玉君死后,近来鲜少涉足花柳界。托辞公务,扭身就去了书房。至于何为公务,仲清并不感兴趣,只要能管得住他不出去拈花惹草,哪怕他是研究杀人放火呢。都没多大关系了。
悠然的撩一撩鬓发,大概是怀孕期间营养补足的太好,从她做月子到现在,头发就像是拔高了的麦苗,不停的猛长,前儿才到耳畔。这会子就快没过耳垂了。
芳菲恰好哄睡了俊伟从楼梯上下来,瞅着仲清在楼底站着,便俯了身叫她道:“表嫂。这会子还不睡吗?”
仲清抬起头,眸光溢彩笑道:“就要睡了,这么晚你下楼做什么呢?”
芳菲左右看看,见楼底除了仲清并无旁人,知是都回房歇下了。就放轻步子,走下来道:“方才奶娘给小少爷喂奶。我怕她不仔细,所以一直照看着。这会子小少爷已经哄睡下了,我口渴的厉害,下来喝杯水。”
仲清神色欢愉,抱臂笑道:“知道的呢,说小少爷是我生的,不知道的,还当俊伟是你的孩子呢,看把你仔细的。奶娘照看的不好,你可以说她骂她,何必自己受累?”便扭头叫人去给陈芳菲端杯茶来。
二人并肩走至沙发前,相握手坐下来,仲清瞄一瞄陈芳菲的气色,在枫桥官邸休养了多日,总算可以将她养得圆润许多,面上百里透着红,正是最健康的神气。陈芳菲让她打量得不大自在,忙低下头理了理发梢,浅声笑道:“表嫂干嘛这样子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仲清扑哧一声,掩住口道:“傻子,看看有什么关系?如今我还是你的亲人,你就这样害臊,赶明儿提亲的媒婆登门来,你岂不是要羞于见人了?”
她直言快语的,陈芳菲这回当真是红了脸,捂住粉腮嘤声娇嗔道:“表嫂净会拿我取笑,我不要理你了。”说着,扭着身子就要走人。
仲清笑的一把拉住她道:“急什么,娇养了这么多日子倒把你的小脾气养出来了。坐下吧,还有件正经事同你商量呢。”
“正经事?”芳菲不大确信的重新坐下来,偏过头问,“是家里的事情吗?”
仲清摇摇头道:“咱们家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能算上什么正经,我问你,那日囡囡说隔壁有个陆先生送了一壶水过去,是你同他借的是不是?”
陈芳菲闻言顿羞,不明白仲清无端端地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还以为是自己不知收敛,露了形迹叫人看出端倪,就缓缓点了两下脑袋细声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水壶已经送还给他了。”她没好意思提到事发的真正过程,只是一眼带过。
仲清却笑道:“真有这么回事我就放心了,我要说的正同这个陆先生有关。据囡囡说,那个陆先生倒是生的不俗,颇有些才气,为感谢他的好意,要托我替他在你姐夫的衙门里找找差事。我想啊,这事呢交给我办也不是不成,可总得有个正经的由头,既然你同那陆先生会过面,不怕说句让妹妹生恼的话,你的年纪如今也不小了,我们为了给你挑个好人家着实费了不少的心思。难得眼下有个现成的,那陆先生要是人品言行都不错,他的哥哥又是财政部的次长,不如由我出面给你们二位做个媒,再借此机会让你姐夫把陆先生提拔到合适的岗位上,妹妹净赚个官太太当,你看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