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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一叠厚帕子过来张嘴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她望着满帕子的鲜血竟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终归是说破了,她可以嫁给他了。
她一整夜仿如背上骨节尽碎了一般疼的睡不着,翻来覆去总算到了天亮,才一天明就听得外面苏氏的尖叫声与哭声。贞书隐约猜到必定仍与昨夜的事情有关,连忙穿了衣服下楼,就见天井里苏氏与宋岸嵘并赵和几个皆在,苏氏正扯住了宋岸嵘的袖子,宋岸嵘持了把剑要出门,赵和也在劝着。
见她下楼,苏氏才招手道:“贞书,快来劝劝你爹,他如今要去跟那个太监拼命。”
贞书忙过来堵住宋岸嵘高声劝道:“爹您这是做什么?”
宋岸嵘指了赵和问贞书道:“你赵叔说你上回去刘家庄,出了城也是与那太监同去同回的,一路上还曾住在一处,可有此事?”
贞书瞧了一眼赵和,见他默默点头,知他昨夜怕是为了要劝宋岸嵘而说了这些事,想必宋岸嵘听了更加火大,怕玉逸尘拿什么邪法骗了自己,这才要去拼命。忙又劝道:“我便是嫁给他,也只是悄悄的搬过去而已,平素白日还到咱们铺子里来站柜台做掌柜,若真有日他不要我了,我自已仍回这家里来不就行了吗?”
她见宋岸嵘停下望着自己,索性高声道:“是我要倒贴着嫁给人家,又不是人家非得娶我,您这样去不是叫人笑话吗?”
自己上赶着嫁给一个太监,可见她真是叫自己给惯坏了。
宋岸嵘将剑反手持在身后,进装裱铺在柜台内坐了,恨恨道:“好,我从今日起就在这里等着,他玉逸尘要敢上门提亲,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贞书头疼不已,背上闷闷的疼着。苏氏赶了过来问道:“你背上叫他踢的如何?昨夜我来你不肯开门,这会子到厨房里我替你瞧一瞧。”
贞书摇头道:“不用,我很好。”
她进厨房去舀水,苏氏悄悄跟了进来,趁她不注意解了她外衣的带子,自背上掀了中衣一瞧,见后心窝上好大的一团青紫,又气又心疼的叫道:“这要踢出事来可怎么办?我须得带你瞧郎中去。”
贞书自掩了衣襟道:“娘别乱叫,很快就会好的。”
囡囡的奶妈也是个好事儿的,方才将个囡囡扔给贞怡躲在厨房里看热闹,这会子也一眼瞄见了倒抽口气叫道:“怪倒今早我去二姑娘屋子里取囡囡的衣服,见她吐了那么多血,原来这背上青成这样。”
苏氏吓的一跳问道:“吐了多少血?就怕踢伤了内脏成个内痨躺在床上,死不死活不活是个麻烦。”
言毕见贞书已经端着铜盆出外头去了,跟着出来到前面柜台上,指了宋岸嵘道:“踢的好,家里唯一一个能生息钱财的,踢死了我们也不用活了,大家都死了才干净。”
宋岸嵘方才听着内间厨房里囡囡的奶娘呼什么血迹的话,知道是自己昨夜一脚踢重了把贞书踢坏了,心内也暗暗十分后悔。可是他也不能眼看着她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遂也在外无奈长叹。
囡囡的奶妈本就是东市周围的住户,在此处十分相熟。早起借故出了一趟门,宋氏装裱铺小掌柜要嫁给大内总管太监玉逸尘的消息便如飞落的一包扬尘炸开在整个东街上。各店铺掌柜之间交头接耳,伙计之间奔走相告,掌柜娘子们你咬我耳朵我咬你耳朵,就连来赶集的人客们也都渐渐议论了起来。周边大胆些的小伙计并那些闲着的掌柜们也渐渐凑到装裱铺门前,要亲眼看看古往今来愿意嫁给太监的女子长个什么样子。
当然,东街大多人皆识得贞书,她又一直抛头露脸的,此时大家说起来,便更有了一份心照不宣。女子终究还是要遮人脸面,像宋岸嵘这样放纵了姑娘的,终究还是惹出来丑事与祸事。
赵和见今日总有些人进来借故四周转转又走了,宋岸嵘黑着脸定定坐在柜台之内,身后还竖着一把剑俨然守门将军,心知今日这生意是做不成了,遂过来写了张告示贴在门板上下了门板,劝宋岸嵘到楼上去歇一歇。
宋岸嵘一夜没睡头疼脑晕,指了贞书对赵和道:“务必把她给我看住,不要叫她再出门去。”
赵和应了,只在小楼这边的门外站着。
贞书也不出门,只在楼上抱着囡囡玩耍。贞秀倒是不知何时出去了一趟,上楼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儿,指了贞书恨恨骂道:“都是你,好好的招惹什么太监,这会子童奇生听说了,言说我们的婚事就此而止,不用再谈了。”
苏氏听了也自内间走了出来,慌的问贞秀道:“你方才出去找着童奇生了?你从那里找着的他?”
贞秀在醉人间大门前堵到的童奇生,一见面就叫他拿这件事将整个宋府二房大大的侮辱了一番,这时赌气回房去哭了。苏氏长叹一声瞧着贞书道:“不怪你爹打你,你瞧瞧,我花了那么多银子钱财照应来一个进士女婿,叫你一句话搅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