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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终究是走了中策。”慕天无奈的摇摇头,饮下一口酒,双眸猛力一睁。
没有任何华丽的动静,但勾栏外那些杀气毕露的护卫忽然间如中雷击,瞳孔发散,如萝卜白菜般栽倒在地。
大厅内,无关人等作鸟兽散,老鸨领着一干姑娘小厮也躲进了楼里,慕天装无辜蹿上了二楼,大呼:“小弟,小心点!”
光头莽汉瞥了一眼慕天,只当是贪生怕死的小虾米,不用去鸟,料定外面的护卫应该肃清四周了,接下来就是出刀杀人。
“姜霸先的遗孤,从死人堆里捡回一条命,却不知道隐姓埋名苟活于世,竟敢来寻仇,真是天大的笑话。”白脸公子一言戳破。
沉鱼当然只是入了勾栏后的花名,原来她姓姜。
“你可知道,你那位线人,同样在诛你们姜家九族时出了份力,哈哈!”白脸公子戏谑意味的打量着沉鱼的脸庞,想从后者震惊愤怒的眼神中寻得快感。
这一刻,沉鱼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满脸的惊骇,柔弱的身躯颤抖着,这一刻对人情冷暖彻底绝望,想这一年混迹红袖楼,原来只是徒劳,早已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啊——”一声女子的嗔怒,沉鱼翩然跃起,手握红菱用力一扯,红菱如有灵性般缠绕入臂,钉在顶梁上的剑带着“嗡嗡”声再入手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沉鱼带着萧索意味,只觉身后姜家数百亡魂看着她,提剑杀向白脸公子,这是她自幼学剑之后,第一次对敌杀人。
宗阳目光为之一动,之前沉鱼确实藏拙了,此时的剑招,委实比台上精妙了数倍!
应了骰子老道的一句话,长得最凶的,未必是最厉害的,这会白脸公子和老管家都没动,那光头莽汉往前大垮一步,横在最前,右手按着刀柄,嫌出刀尚早。
大厅里静的可以听到沉鱼一步踏于地毯上的轻微闷响,三步之后,仗剑虚指光头莽汉,剑尖只离对方喉咙一丈。
这一剑的妙处在于,虚指诱敌,待地方上前接招,去虚为实,攻其出势难收。
可惜,实战不是纸上谈兵,沉鱼美目圆睁,因为光头莽汉拔刀就朝她脖子砍来,这是沙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刀法。
仅仅一个罩面,气势就被完全压倒,这也就注定了悲剧局面。光头莽汉霸道劈砍,刀刀死手,论沉鱼有多少精湛剑招,此时哪有机会施展,只能仓皇后退,娇嫩素手已握不住剑了。
兴许是身为武侯的子嗣,天生无畏的傲气终于被逼出,沉鱼连退十几碎步后,稳住身形,拼死反击一剑。
光头莽汉豹眼盯着刺来的剑尖,终于没了调戏的兴致,左手两指如折枝般夹住了剑尖,右手挥刀斜向上一划,逼沉鱼弃剑后退,一刀断了红菱。
“嚓——”右手收刀,光头莽汉双手握住剑刃早已如锯齿的剑,一发力,这把剑如红菱般,被他的右手卷着缠入手中。
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鱼终于知道了实力的悬殊,而这光头莽汉双刀未出,实力才露了三四分而已!
仅仅是复仇名单中最弱的一个,却连对方的身都近不得,真为剑法冠绝帝国的武侯蒙羞!
慕天默默看在眼里,不胜唏嘘,此时的他,认真到没有一丝平日的不羁。
“你算定我会因体内的寒毒积郁,每年这月会来羿城驱寒,你却没算定自己的忌日,哈哈。”白脸公子信步走来,老管家寸步不离,因为还有个未知的宗阳在场。
“本想不浪费你的姿色,好歹让你做回女人再走,可惜我一看到你这张脸,脑子里就会出现另一张让我无比憎恨的脸,所以……”白脸公子狞笑了起来。
光头莽汉一听之下,拔出了右手刀,而宗阳在这一刻,再次挡在了两方中间。
第一次被挡,碍了刺杀的契机,沉鱼对宗阳有所怨气,可这一次,心中却是不解。
“小兄台,你若只是个路人,就不该乱学江湖上的拔刀相助,英雄救美,要知道,有时候是会没命的。”白脸公子带着调侃意味威胁道。
“你话太多。”宗阳终于开口了,简单明了四个字。
冷不丁这么一句话,却如中要害,气的白脸公子太阳穴处神经一抽,全是杀念。
宗阳刚要拔剑,却感觉腹中恶心,不作反应便有一股东西从喉间涌上,不想咯出的竟是一口腥臭黑血。
“哦?!”白脸公子心中大定,他背后的老管家笑得也更浓了,他们原本还以为宗阳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家伙,连毒酒都不怕,心中一直存有忌惮,原来只是发作的慢了些而已。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宗阳是何其的舒服,拭去嘴角的血污,他依然出剑在手,站在了光头莽汉的身前。
“来!”光头莽汉已收刀,刀不杀人便不出,这会用右手食指朝宗阳勾了勾,如在逗一只小黑狗。他心里只思考着,这么一个穿着土气的山野小子,体内的毒已发作,看还能走几步。
宗阳目光锁定远处的白脸公子,直接无视了挡在前面的光头莽汉,在他靠近光头莽汉时,长剑划出了最致命的弧线,避无可避。
光头莽汉一脸惊愕,不曾想眼中将死的小黑狗,却是一头冷酷的狼,出其不意的暴发出了隐藏的实力,好在他习惯了在鬼门关前走,将死之际拔出了右手刀,强势劈砍,以攻为守,这是他从沙场上活下来的最大依仗,却也是最大的……
弱点。
宗阳已经看透了光头莽汉出刀的路数,有时候,习惯就是最大的命门!
在生死搏命间一刀将对手砍成两截,这是光头莽汉最大的快感,此时的他面部激动到扭曲,眼里已没了转瞬即至的剑,唯有宗阳那一览无余的颈间,下一个瞬间,他的刀将在这里砍下去,皮肉绽放,鲜血喷涌,而且绝对在那把剑之前!
这个罩面,快的连念头也只能有一个,并且是一闪而过。
“小子,刚进入涅身境,却有了觉灵境的入剑之资,怪胎。”慕天赞了一句。
呼——
刀确实先一步砍下,可那待砍的颈间却未卜先知般闪开了,刀刃只贴着皮肉砍中了黑袄,而剑却带着剑吟声划开了滚粗的喉咙。
光头莽汉赶忙伸出左手摸了一把喉咙,见手指上只有一丝血,庆幸不死之际,却见眼下“咕——”的喷涌出血泉。
光头莽汉哀嚎着直挺挺倒下,此生再无机会拔出左手刀。
沉鱼呆呆的注视着眼前死人的一幕,精神紧绷到了极点,虽说是征战沙场的武侯之女,经历了九族被屠,可她却不曾见过半点血腥,这种场面她看了之后,双手发凉,双腿不自禁的颤抖起来,没有了半分握剑的力气。
“没用的东西。”白脸公子懒得看一眼还有热度的尸体,在他看来,死在剧毒发作的宗阳手里,耻辱至极。
“少爷,稍安勿躁。”老管家依然笑意连连,他将怀中剑恭敬的交与白脸公子,空手走上前来。
老管家站定,收敛了表情,发福的老脸不怒自威,见他右手按向腰带,眨眼抽出了一柄缠于腰间的软剑。
“恩?”老管家眉头皱起。
“怎么了?”白脸公子对老管家的表情十分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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