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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啊?”慕天打趣道。
宗阳会心一笑,尴尬道:“可否加一双碗筷?”
慕天一听便知宗阳的用意,他当然知道羲和人像前那破香案上小罐子里装着什么,随即朝侍女说道:“加上。”
顺着宗阳的眼神,慕天给那空碗倒满了酒,又给宗阳倒上,劝道:“男人不喝酒,枉在世间走一遭。”
宗阳感激慕天这些时日的照顾,拿起酒碗朝他一敬,爽快的一饮而尽。烈酒入喉,虽如火烧,但畅快淋漓,烈酒真能点燃男人的血性与豪气。
“喝酒也这么潇洒,那看你酒量行不行。”慕天同样饮尽一碗酒。
一大桌的佳肴,两人都吃的不多,慕天是因为嘴刁了,宗阳是因为从小吃的省,习惯了,而且从小到大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佳肴,不忍大快朵颐。
慕天就是个酒鬼,宗阳第一次喝酒,酒量却出奇的好,这种酒,常人是一碗就倒了,寻常酒豪也就封顶半坛子的量,可两人不稍片刻就解决了两坛,慕天拍开第三坛,满上之后,带着几分醉意,问道:“你说,心与道,哪个重要?”
宗阳微微一笑,其实他早就能给出答案了,这次借着醉意脱口回道:“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不然你就该问我,道与心,哪个重要。”
慕天一听此言,沉默三息后,恍然大悟,继而放肆大笑。不想困扰自己的人生抉择,却被眼前这年轻人简单一语道破。
是啊,心与道,道与心,孰轻孰重,不是早有顺序。
放浪形骸之下,酣畅解惑之下,慕天忽然收敛神色,重归苦恼,自言道:“就算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大师兄替我背了一辈子的黑锅,我总不能让他累到驾鹤西去。”
雅间内一时沉寂,慕天苦恼的独饮着酒,只听蜡油滴落的“炽——炽——”声,而宗阳被“驾鹤西去”四个字深深刺痛。
“师父,你从未喝过这么好的酒,从未吃过这么好的菜,多吃些。”宗阳呢喃道。
慕天目光流动,终于知道小罐子里的人是谁了。
“师父!”宗阳双眼呆呆的注视着空位,仿佛那里就是他的精神寄托,仿佛骰子老道就坐在那,此时他想起了万金楼前那只鸡腿,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师父!阳儿想你!”
借着醉意,宗阳终于将这些日子压在心底的哀思尽数释放,热泪跟鼻涕水融汇在一起,稀里哗啦。
慕天走到宗阳身边,一手按住宗阳的头,独自饮尽碗中酒,大有沧桑意味的安慰道:“哭出来吧,哭完了就好。”
雅间内两个男人流露真性情,而楼下却变故突生。
一大拨江湖人士涌了进来,提剑的,扛刀的,奇装的,异相的,形形色色。当先一位书生打扮的黄脸公子对着满座风流之士有礼道:“今日灭了隔壁落乌城的大联盟,我等庆功,限你们十息内离开,不然后果自负。”
黄脸公子说最后四字时,笑脸可掬。
这些风流之士眼没瞎,认得这拨人,每一位都是本城的大人物。此时如老鼠见了猫,屁滚尿流的滚了。
“妈妈,麻烦你把楼上的也请走,只剩五息了。”黄脸公子依然恭谦,可老鸨深知这位人物的手段,稍有怠慢,整个楼就要被一把火烧了。
楼里的小厮全数出动,楼上霎时一阵躁动,所有风流雅士前门后门作鸟兽散。
门被小厮强力推开,正在兴头上的慕天面有愠色,却见这小厮慌张道:“这位爷,楼下来了大人物,要清场,你们快走吧,晚了坏事!”
“知道了。”慕天老脸通红,吐着酒气,是有八分醉了。
小厮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心想这两位自会走,忙着去隔壁请人。
十息时间早过,不过黄脸公子也不刻意计较,一干人等已入座,楼里所有姑娘笑着脸尽数迎出,眨眼间又好不热闹。
“干!”忽然这一声如平地一声雷,楼下诸人听得一清二楚。
“妈妈,还有人?”黄脸公子终于沉下了脸。
老鸨如获满门抄斩之罪,双腿一软就地跪下了,大为冤枉道:“不知道啊~”
“滚下来!”当中一赤身大汉后背纹神牛,大吼之下推开身旁的姑娘,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拎起空凳砸向楼上的雅间房门。
万籁无声,楼下一群凶狼坐等羔羊下楼,万众瞩目下,雅间的房门推开了,一个红脸剑客与一个死脸小子勾肩搭背的晃了出来。
楼中有三座梯,两座曲折在侧,一座正中笔直连着舞台,红脸剑客与死脸小子一并从中间下,虚浮的脚步让人觉得要摔滚下来。
楼下有三股气氛,当先是凶狼的嗔怒,其次是老鸨小厮的怨骂,再者便是女子的爱慕。
老男人沧桑潇洒,气度不凡,小子显然是个雏,但英俊不凡,孤冷的气质迷倒万千,先前那位舞剑的花魁静立一边,双眸就没从宗阳身上移开过。
当慕天与宗阳站到舞台上时,台下凶狼纷纷起身,黄脸公子“啪”的开扇,笑问道:“两位打哪来?”
“路过喝酒的!”慕天仰着脸,俯视黄脸公子,而宗阳面无表情,冷冷的站着,其实是快要醉趴了,嘴里本能回道:“行天道观。”
道观两字如苍蝇的嗡嗡声传入凶狼们的耳中,单凭这两字,他们就断定了眼前两人的身份,那就是苍蝇,随便拍死。
“嘿嘿——”凶狼们笑了,眼神凶戾,兵器入手。
“要打架么?”慕天潇洒一笑,往前一步,右手握住剑柄,作势抽剑。
眼见如此,老鸨赶忙命令小厮们带着姑娘退走,桌椅被砸了自有人陪,伤了这些个好皮囊,可是极大的损失。
凶狼中几位火气大的已经提步上来,慕天打着酒嗝用力抽剑,可剑身只出鞘一尺,便卡住了。
“恩?剑太长,拔不出。”
慕天尴尬一笑,眼见几位跃上台,剑眉一凝,摆出潇洒剑客的姿态,正色道:“出来混要讲规矩,不准打脸,不准踢蛋!”
嘭——
慕天话一毕,人如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砸在梯子上。宗阳一动不动,仍凭一腿扫来,竟然是被爆头,人也如断线的风筝飞下台,在空中只念着一件事:“为什么踢我脸,就因为我没说那句不准打脸,不准踢蛋?!”
两人的悲催在凶狼们的嬉笑谩骂,发力狂殴中不断上演,不知砸坏了多少凳子桌子,不知累趴了多少英雄好汉。
黄脸公子越看越慌,因为这两个怪胎,被如此惨痛殴打,那老男人是毫发无损,那小子也只是挂了一点彩,久混江湖,自知内有乾坤,扇子一收,躬身道:“两位爷多有得罪,今夜小弟们做东,吃喝自遍。”说罢失了个眼色,仓皇的领着众人退走,准备去城东包场。
慕天从一堆碎板凳中爬出,伸了个懒腰,走到台上捡起剑,再拿剑挑起酒葫芦,此时宗阳也从墙角站起,两人各自笑了笑对方的窘样,一并出楼。
外面夜空清朗,星光璀璨,大街上人流熙攘,春风清凉微拂,两人并肩走着,酒葫芦来回转手,你一口我一口。
“我是答应过无宁,这阵子不出手,你为什么不出手?”慕天问道。
“我若出手,那你不就显得不拉风了,呵呵。”宗阳在骰子老道驾鹤西去后,难得笑得如此爽快,但笑完眼神萧索,说道:“何况我也出不了手。”
慕天将宗阳的表情看在眼里,灌下一口酒,将酒葫芦递与宗阳,赞道:“是共患难的好兄弟。”
宗阳相视一笑,灌了一口酒,极为认真道:“那我们做兄弟吧。”
慕天停下脚步,哑然一笑,应了声“好”。
宗阳笑着往前倒,慕天看似醉步晃身,见状身形一动,让宗阳倒在了他的背上,唏嘘道:“师徒变兄弟,我是不是亏了?好像没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