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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我们两谁也没有真正上心,事到临头,慌张凌乱,真是活该报应。
不过话说回来,纵然我们两个一开始便知道母亲要立奉节,也根本无可奈何。母亲之于我们,不啻泰山之于丘陵,韦欢再是聪明绝顶,也不过是初生小犊,怎能和母亲这持国秉政数十载、又占着礼法大义的太后相比?以韦欢如今的身份,私下里投靠母亲,只怕母亲还嫌她不够分量,让她活着随从李睿、带着宫人内侍和行李之国,说不定已是天大恩典,不信看看从前的太子妃裴氏,便知如今的韦氏,已是何等幸运了。
其实这一两日间发生的事,说起来惊心动魄,载于史册,亦足以为后世反复提及,可是对我们这些身处其中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邱神勣鞠问李晟时,母亲便已暗暗派人将李晟诸子带回京中,等李晟死讯一传开,就召了裴炎,聚百官和皇帝于太极殿。李睿被叫去时还以为是为的李晟之死,坐在殿上,红着眼圈,开口便是“二郎可谥节悯”,结果母亲叫人将他拽下座去,把写好的废帝诏书一宣,再将奉节抱到御座上一坐,百官朝拜,这事就结束了——听说李睿直到被叉出殿外,还在问“我何罪”,殊不知他在这时做了皇帝,便是最大的罪过。可笑的是当日母亲已拟定了李晟的谥号“昭肃”,追封他为雍王、赠开府仪同三司的诏书就在废帝诏书之后以新帝的名义下发,就在李睿被赶出去不久、太极殿中。
自事后来看,这些事真是清楚直白得如同白纸上斗笔写的黑字,可是事先却绝少有人能料到,连早知道历史的我也一样。
母亲能做到日后那个地步,的确是有许多不同寻常的手段的。而我们所能做的,唯有默默忍耐,等到这一段历史过去,下一段历史来临。只不过属于我们的那段历史也并不长久,很快我们便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变成史书上简单勾勒的几个名字。因我们是女人,多半连名字都不会有,我是“高宗第二女封长乐公主”,她是“某宗韦皇后”,或是“庶人韦氏”,身份高低,全看命运他老人家的心情。
我什么话都不想问,我只想静静地看一看她,抱一抱她,守着这难得的、独属于我们的片刻时光,品啜这独属于我李太平,而不是高宗第二女、武则天爱女的感情——然后回到我自己的地方去,乖乖地做我的长乐公主。
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韦欢自己蹙着愁眉,却伸手来抚我的眉头:“小小年纪,皱个眉做什么?早早地皱成了老妪脸容,当心驸马嫌弃你。”
我按住她的手,眉头皱得越紧:“你明知我喜欢你,何必又来说这样的话。”无论是“小小年纪”,还是“驸马”的话,在这种时候提起,都令我很不舒服。
可她偏偏要提:“正因你喜欢我,我亦喜欢你,所以不忍见你这样自作自贱,驸马他丰神俊秀,是出名的美男子…”
她很不对劲。
我抬眼打量她,只见她笑得极虚假,遇见我的目光,忙把脸转过去,故作轻松地道:“先帝和太后千挑万选才为你选出这一位驸马,你要好好珍惜。”
我盯着她叫:“阿欢。”想要去看她的脸色,被她不自然地躲开,伸手去抓她的手,又被她缩开,蹲身下去,自下而上地看她,才见她嘴唇苍白,眼圈发红,被我看见,忙忙昂头,抿嘴不语。
“阿欢。”我这样叫她,觉得叫一句,心就隐隐地痛,捉住她的手,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靠近她,搂住她的肩,轻轻安慰道:“没事了,不要…害怕。”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她比我聪明,比我干练,像是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一般,却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在前世不过高中生的年纪,若到了我的大学,多半还会被我的同校们当做“小屁孩”,可是在这里,她已经是一个孩子名义上的娘,曾短暂地做过一国的国母,现如今,又成了朝不保夕的庐陵王妃。这位聪明伶俐、城府深沉、步步为营、试图与当朝太后周旋却失败得彻底的前皇后韦氏,到现在,还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历史不在乎她,我在乎她。
作者有话要说: 如同某位同学所预言的那样,韦欢跌在了太子妃的台阶上,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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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夜夜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9-07 12: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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