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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挑什么吉日?
你是什么意思?见过娶妻嫁女挑吉日的,没见过死个人还挑着日子死的!太子殿下,这便是你的孝道吗?你敢不敢将这话说与天下人听?”
他言语犀利,态度更是毫不客气的瞪眼看着段琸。
段琸挨了一顿打,还被骂一场,气得都快要吐血了。
因为,一殿的老臣们,正颇有深意的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张太傅这时也说道,“皇上,永贞皇后的功绩功不可没,她的丧礼,皇上还是让宗人府里办起来吧,就即日,拖延下去,恐怕会引起民愤的。”
张太傅一开口,殿中的刘太保也跟着附和,“太傅说得没有错!皇上,要发丧啊!立刻——”
几个被顾非墨威胁过的朝中臣子纷纷谏言。
元武帝的脸色更加郁黑,却是不说话,心中恼恨着,为什么凤鸾殿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在册封太子时起火,起火也罢了,还找到顾凤的尸体。
这太子的入祠祭祀礼还怎么举行?
“皇上,老臣的女儿啊,她十三岁就入的醇王府,皇上……”顾太师忽然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眼皮一翻,晕过去了。
“太师!”
“老国丈?”
“皇上,要是太师出了意外,永贞皇后在地下也不安啊!”
“永贞皇后死得冤枉啊——”
元武帝忍无可忍了,“准了,发丧——”
倒在地上的顾太师马上睁开眼来,悄悄地拉了一下扶着他的好友张太傅的袖子。
张太傅用袖子挡着他的脸,大哭着,“太师不要死啊——”
同时暗地里狠狠地捏了他一把,心中骂道,老不死的姓顾的,你儿子恐吓老夫一天了,知道不?
老夫逮不着你儿子,逮着你出气!
又狠捏了一把然后大哭着,“你可不要死了!”
刘太保趁机说道,“皇上,下旨吧,老臣舍了这把骨头,向顾府传旨去。”
元武帝看了一眼段琸,冷着脸对身旁的大太监说道,“福公公,拟旨——”……
凤鸾殿莫名的起了火,因着火又意外的发现了真贵妃的遗骸。
这可远比前几日的“贵妃”带着人私运货物而被发现来得更让人震惊。
宫中一时乱了,前脚还在忙着宴席,这会儿又要忙着装敛永贞皇后了。
云曦在御花园找了处亭子坐着吹凉风。
这时,假山石侧一个人影子一闪,一人缓缓地朝她走来。
来的正是段奕,春日暖阳照在他浅绯色蟒袍上,似镀了一层浅金。
他温和浅笑说道,“嗯,看来午饭得回府吃了。”
可不要回去吃了,元武帝那里只怕是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情再接着宴席?
当然,他有心办,臣子不一定有心情吃。
云曦站起身来朝他走去。
段奕上前拉着她的手,温声问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两人并肩往御花园外走。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两人的日光倒影,半晌才道,“真让人意外,那顾凤居然已死了多年了。”段奕轻嗤一声,“也不知咱们的皇上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呢?贵妃换了个人他也不知道?连本王都起了疑心。他只是不听本王的劝说,活该被西宁月害得再不能行走,下辈子一直坐着轮椅。”
云曦扭头看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段奕说道,“每个人的神韵都是不同的,哪怕是披了别人的皮,骨子里还是原先的那个人。顾凤虽然强悍,但没有西宁月狠毒,而且,顾凤与太后的关系很好一直悄悄的在来往。
顾凤嫁皇上时,只是妾,因为年纪小,性格又随意,常常被人算计欺负着。太后暗中帮过她不少次。
而且在先皇驾崩时,宫中大乱,多亏了顾凤暗中救了太后。那个时候,她已经成长得能领着一支暗卫了。顾凤假意说抓反贼,带人围了太后的寝宫,保了那宫里的一干人。如果不是她,可就没有本王出生了。
她做得极为隐蔽,让两个太医装成太监守在太后身边。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但几年前,贵妃却忽然对太后的态度大变样,而且对太后出手,我就怀疑有问题了,以为是她练武着了魔,哪知是换了个人。”
云曦眼神眯起,这样算来,顾家对段奕还是有恩的。
难怪段奕对顾非墨恨得提刀想杀他的时候,却又不见杀他。
顶多戏弄打一顿或骂上几句,若将顾非墨换作其他的人,早被他暗算着下了地狱。
两人走到停马车的地方,段奕扶着云曦正要上车,一人走到他们的身后说道,“奕亲王!皇上正找王爷呢,王爷就这么出宫了?”
云曦听到这个的声音,唇角一扯。
那日在山上,居然没有将他一匕首刺死!
她也不回头,就着段奕挑起的车帘子坐了进去。
段琸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又冷了几分。
“侄儿有事吗?”
段奕微侧着头看着段琸,唇角挂着讽笑。
太子段琸咬着牙憋着怒火,“王爷,宫中今天事多,王爷是不是应该留在宫中助皇上协理一下朝事呢?”
段奕似笑非笑看着面前趾高气扬的段琸,心中一阵鄙夷,“琸侄儿,本王无官无职,如何协理?或者,你给本王弄个摄政王当当?”
段琸的神色旋即一变,看向段奕的眸中戾芒一闪,但很快又隐去了情绪,“王爷,封摄政王的事,只能由皇上决定。”
“你决定不了,还来找本王做什么?再说了,不是有睿王睿世子吗?”段奕根本不理会他,转身走向马车。
“睿王多年不理朝政,睿世子这几日生了重病。”
“段轻尘生重病?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八成是骗你的,你去找他吧,本王的王妃说身子不舒服,得回家歇息了,侄儿不会不体谅未来的婶婶吧?她可是被宫中的事惊吓住了。”
从车帘里伸出一只女子纤细的手来,“奕。得回府了。”
“好。”段奕浅笑着抓着那只手弯腰坐了进去。
马车缓缓的启动起来。
马车里。
云曦的眼神往车门那儿瞥了一眼,对段奕说道。“王爷可不对啊,太子殿下有求,您作为叔叔怎么不帮上一帮?”
段奕也往那儿看了一眼,轻笑道,“一句叔叔也不叫,也不叫你一句婶婶,这样的侄儿,咱们也可以不认!”
云曦抿着笑意,“王爷,咱是长辈,不能跟晚辈计较。”
马车外,段琸的脸色越来越郁黑,他一咬牙,转身大步朝宫里走去。
而段奕的马车这时才缓缓启动朝宫门处而行。
“自取其辱!”他轻嗤一声。
段琸走后,赶马车的青一说道,“主子,三青传来话说,老太师怒气冲冲地进了宫,而且之前,还让人送了一个打得半死的太监给皇上看,此时,他正在鸿宇殿里那儿闹呢。”
段奕笑了笑,“难怪了,原来咱们大梁的新太子殿下,刚才低声下气的来,是想本王去原他。”
“帮他?他的脸皮倒是厚!”云曦冷笑。
马车行了一段路,云曦却一直低垂着眼睫不说话,微微拧眉,似在沉思。
段奕扔开手里的书,抬头看她,“一直闷闷着,在想什么?”
“段奕。”她道,同时抬起头来,眸色冷沉,“我设计让西宁月的事情曝光,谁想到了最后,我们与顾府都没有得到好处。反而是让旁人捡了个大便宜去!不光捡去便宜,反而开始打压咱们了!”
段奕低头看她,想着她曾经受的委屈,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若敢对你不利,本王会让他做不了这个太子之位!”
“段奕。”云曦看着他,“他现在手头上有四十万大军,翅膀硬着呢。”
“那就一根一根羽毛的拔了!”
……
至晌午后,宫中发出了布告张贴到了几个城门的各处。
从即日起为永贞皇后发丧,且从即日起,全国哀悼三个月,三个月内禁止婚嫁寿一切喜事。
顾非墨经过集市口的时候,看见那发丧的布告,呵呵呵冷笑了三声。
……
他没有回家,而是到了一处旧宅。
宅子与周围的没有什么区别,旧,破,静。
屋中有一口井,他顺着绳子滑到井底,伸手在一处石砖上按了几下,井壁上的一块大石头自动的开了。
里面赫然是一间石室。
油灯里的一点火苗似豆,照得一面墙上吊挂着的一个人面目阴森。
顾非墨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
他拔剑指着她的胸口,“西宁月,你的本事真大,居然将我姐姐藏到地底下,还砍了她的双腿,让她活活饿死,疼死,血尽而死!你狠!”
西宁月缓缓抬起混沌的头。
她被云曦刺得满身是伤,血水早已染得满身衣袍。
此时在这幽暗的地室里看着,如地狱里的小鬼。
她弱弱地说道,“是非墨啊?你快走吧,这里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活不了。”
“与你何干?你少来假惺惺的一套。我姐姐的尸骨在凤鸾殿内殿的地底下发现了,她还写了遗信,说是你们杀的,你就留不得了。”
“顾凤的死,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国师的授意。是他的意思啊,非墨。”
“你们都是一伙的,本公子一个也不会放过!”
顾非墨一剑斩断了捆着西宁月双手的绳子,又抬脚将她踢晕了,拖着她的头发往外走。
刚出井口,便见前站了一个女子。
一身紫衣似霞,神色清冷,正是云曦。
他朝她看了一眼,揶揄笑道,“你居然跟踪我到了这里?想做我的跟班?”
云曦沉声说道,“顾非墨,这西宁月不是你一个人的仇人,你不能一人占有!”
顾非墨不理她,“我今日要她尝尝我姐姐的痛苦,我要将她带到凤鸾殿的内殿,我姐姐的灵魂还没有走呢,让我姐姐狠狠地收拾她!”
他的眼中闪着杀意,两眼血红,拖着晕死的西宁月就走。
云曦马上跟了上去。
“顾非墨,你听我说,你来这里时,我发现已经有人在暗中跟着你了,你要当心。”
顾非墨一怔,眼神微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