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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而心里则是七上八下,打着鼓。
顾非墨看着他的神色诡异得很,这小子成日里就没干一件好事,总是喜欢恐吓人。
京中有二刀,奕亲王段奕是笑里藏刀,这位顾公子是背后一狠刀,指不定什么时候阴你一把。
张太傅的心中忐忑不安。
“也没什么事,只是不小心知道了你有一个外室,据说那外室还怀上了,今日一早你还送了外室一千两银子,可,本公子记得你昨天跟家里的夫人说手头没银子了,这一千两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也不关你的事啊,小子!
张太傅都要哭了。
他的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
家中的夫人简直是头母狮子,自己生不出孩子来,还不让纳妾,他只好偷偷在外面养外室,可,顾非墨怎么知道?
“公子,求您了,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夫人讲那外室的事啊,求公子了。”
张太傅扑通着跪下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说不说,但是,张太傅却得替本公子到皇上面前说一件事!本公子就会马上将你有外室的事忘记干净!”
“是,公子请说!”张太傅停了哭泣,看向顾非墨说道。
“那个逃走的顾贵妃是假的,而真的顾贵妃已死,尸骨就埋在凤鸾殿内殿中间的地砖下面。”顾非墨收了脸上不羁的笑容,沉声说道,“我顾家没有人造反,你得向皇上说这句话。”
张太傅惊得睁大了双眼,“顾公子,你说的是真的?”
“当年,你家老爷子病得要死的时候,是不是我姐姐亲自骑马带了御医到你家给老爷子看病?”
“没错,这份大恩,我张家记着呢!”
“记着就好,也不要你赴汤蹈火,只这么说上一二句就行!”
同样的,顾非墨又找到了三公之一的刘太保,用着同样的先是威吓再提醒他当年顾贵妃给过恩惠的事要他们办差。
巧的是大臣们今日都来赴宴了,都在宫中。
因此,他找人也没有费太多的力气,十几个大臣被他说服了一通,个个发誓会帮着说话。
凤鸾殿里起了火后,早有宫中的护卫与太监们跑来扑火。
好在宫苑的四周就是湖水,火势很快就被扑灭了。
但当初富丽的宫苑已不复存在,两侧偏殿的廊檐也倒了半边,屋檐也榻了一块。只有主殿还算完好。
火熄后,人们开始清扫。
一个太监扫到内殿的中间时,发现有一块砖是活动的。
而且,有一片金叶子露了半截在外面。
他心下大喜,看看左右都没有人注意他,马上开始搬石砖,而心中也想着,下面一定还有更多的。
哪知搬开后,根本没有金银。
而是——
妈呀——
鬼呀!救命啊——
叫得声嘶力竭。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叫声惊得屋中打扫着的其他的十来个太监围了过来看。
一看不打紧,全部都尖叫起来。
也有几人没有尖叫,而是冷静的说道,“宫中出现白骨,这可是犯了杀头罪。还不快去报信!”
“是,青公公!”
三青又指着另外的两个太监,“守着,不等皇上来,不准搬动!”
谁敢动?一堆白森森的白骨,除非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没事找事的上前弄动呢!
宫女太监们分开行动,分成几路人去报信。
有叫皇上的,叫刑部大人的,叫宫中掌印淑妃,叫刘皇后的,等等。
总之,三青受了云曦的叮嘱后,能找来的人全找了。
今日有宴会,大臣们多,估计叫一个会有三个人跟着到场瞧热闹~!
元武帝也得到了消息,心头暗暗骂道,这必是那个顾贵妃干的好事!
“都随朕去看看!”他一脸铁青,任由福公公推着轮椅往凤鸾殿而去。
“是,皇上!”
巴不得他去呢,宫中好久没有八卦聊了。
大臣们都抱着一颗看稀奇事的心情一路浩荡尾随而来。
“皇上,是这儿!”
“快扶着大人们,小心了滑倒了,因为刚才走了水,地上的有水渍。”
三青麻溜地指挥着众太监们,引着元武帝到了那处被撬开的地洞口。
他探头往里看去,果然,石板砖下的地洞里,躺着一具人体白骨。
那人身上的衣衫还未完全破烂,依稀可见是玫红色的裙装。
头上戴着紫金玉九凤金钗,右手上套着三个嵌着五彩宝石的金护甲。
元武帝的眸色动了动,眼睛随后挪开,抿着唇一言不发。
一众大臣们见了白骨后,纷纷议论起来。
张太傅说道,“咦?这个人的头顶上怎么会有紫金玉九凤钗,这只钗不是顾贵妃常年戴着的吗?只不过,这几年不见娘娘戴了,却原来在这地底下。
这只金钗说来话长,还是当年顾贵妃单枪匹马闯入西戎,杀了对方一个将军与一干兵士后,不小心流产了,皇上为了安慰贵妃娘娘命宫中数十个工匠耗时半年才打造的呢!这,莫不是贵妃娘娘?”
刘太保却说道,“可,不对啊,顾贵妃不是与南诏国的遗民们相勾结搬运着国库的银子货物,被发现后潜逃了吗?怎么有两个贵妃娘娘?”
陈翰林也说道,“哦,你这么说,老夫倒是想起来了,就在那次,顾贵妃单身一人独闯敌人与皇上并肩着作战时,被敌人残忍的削去了右手上的三根手指,一根小指,一根无名指,一只中指,不知地下这位是不是也没有三根手指?”
“对对,快,来个人下去看看!”
元武帝的眼神微微眯起,抿着唇略有所思。
一身太监服的顾非墨站在人群里,他冷眼瞧着元武帝脸上的表情。
当几个臣子都在提出异议,地上的白骨有着可疑时,元武帝的脸上没有半丝儿的忧伤。
而是带着烦燥。
人群里的顾非墨神色更加一冷,唇角浮着冷笑。
这便是皇家的爱情!
姐姐十三岁嫁他,为他出生入死,为她不惜怀着七个月的肚子奔跑一天一夜去救他。
可,救回来的他,现在却看着姐姐的白骨无动于衷!
袖中,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他绝对不会让姐姐的死换他人的高枕安卧!
没一会儿,地底下的那个小护卫传来声音。
“皇上!果然呢,取下护甲后,发现这人右手的小指,中指,与无名指,都是从中间的指节处被削断了。还在这人的手里发现了这个!”
护卫将一个小金盒子递了上来。
福公公用帕子接在了手里。
“打开吧。”元武帝淡淡说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皇上!”福公公应道,盒子打开了,里面赫然是块绢布。“上面还写着字呢!皇上!”
“让本王看看!”段奕从人后走来。
“奕亲王!”
元武帝的眼神往段奕的身上瞥了一眼,眼底透着厌恶。
段奕的声音一到,众人很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来。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金镊子,捏着绢布一角轻轻地抖开来,念起了上面的字,“吾夫,醇,见字如面。凤被南诏人追杀砍去双腿,命不久矣,只恨再不能与夫相见……,望夫善待妾的家人……”
围观的众人吸了一口凉气,这果真是贵妃?
元武帝未说话,眯着眼在沉思。
段奕又说道,“皇兄,臣弟记得,凤嫂曾经喊皇兄都是念着你的讳字:醇。臣弟还记得,当年出征那南诏国的前一晚,本来要御驾亲征的皇上忽然病倒了,
且一病就是二三个月,但那南诏国人仍在肆意扰乱九姑山一边,民不聊生,后来,是凤嫂替皇上领军上的战场吧。”
有臣子说道,“没错,是顾贵妃!顾贵妃将那南诏国的几个将军全砍了头杀了他们几万人,就那一仗,他们再没敢惹事过,后来就投降了!”
又有人高声说道,“皇上,按着昔日顾贵妃的特征来看,这位可是真的贵妃了,可,那日逃掉的又是什么人?”
“那个女人是南诏国的卧底,将一张脸整成了贵妃的模样,你们忘记了她还要杀顾公子吗?试问,自己的亲姐姐怎么会杀自己的亲弟弟?”
“对对对,顾贵妃一向爱民如子,可,这几年的贵妃却是心狠手辣,老臣以为是贵妃忙于政事改了性子,谁知是换了个人啊!”
“而且,太师马上要办寿宴了,假贵妃却不上门相助。反而不见人影,而且,据顾府的仆人们说,贵妃只在去年冬天时,半夜里回过了一次娘家,近五年都未曾回过顾府,这就说明有问题了。”
“假贵妃去年在顾府时,还差点害死了顾夫人。”
人们七嘴八舌头的议论起了真假贵妃的区别来。
末了,张太傅说道,“皇上,如今真相大白了,请皇上收回撤销顾太师职位的旨意,收回撤销顾公子总兵大人之职的旨意。”
“是啊,皇上,想当年,顾贵妃为了大梁江山,多次亲自上阵杀敌,她最后惨死于南诏遗民的手里,皇上若是撤了她父亲与幼弟的官职,她在地下也难安啊。”
“皇上,娘娘的白骨就在这里,她死得如此凄惨,皇上不能无情!”
围追堵截,七嘴八舌。
每个当皇帝都头疼嘴巴如刀子的言官,与手里捏着笔杆子啥都敢写的史官。
顾非墨连哄带吓,将三公中的太傅与太保以及朝中所有的御史言官典吏全都叫了来,元武帝的头被吵得一个变成两个大。
他冷沉着脸,不得不发言,“朕,确实是被假贵妃蒙蔽了,让老太师寒了心,现在,传朕旨意,请太师重回朝政,重任太师一职。”
一个过几天就过七十大寿的老头子,被“女儿”造反的事一惊,被“女婿”皇帝想砍他头的事一吓,没惊吓死掉也是命大了,还有力气再回朝来任职?
有不少人心中唏嘘起顾家的命数起来。
也有人在暗中冷笑皇家无情。
臣子们心中虽然在腹诽,但面上依旧是恭敬着山呼起万岁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太傅这时又想起顾非墨的那张冷块脸来,马上又问,“皇上,还有顾公子的呢?”
元武帝听闻眸色一冷,“非墨最近心情不好,让他多多休息着,这总兵的位置么……再议!”
再议?议来议去,再找个借口便是没了下文了。
人群里的顾非墨扯唇冷笑一声。
在段奕声音缓缓的念着顾凤的遗笔书信时,他的眼底已是怒气腾腾,为姐姐的死而心痛,为元武帝的冷漠而愤恨。
他冷沉着脸甩袖转身大步往殿外走去。
夫?
她当他是夫,他有没有当她是妻?
上战场是她,坐皇位是他!
太子是他与别人生的儿子!
她请他善待她的家人,他善待了吗?
不分青红皂白的撤了弟弟与父亲的职!
让人四处缉拿弟弟,让弟弟有家不能回!
太子还要扬言杀了她全家!
他却无动于衷!
不!不是无动于衷,是默认了!
若不是自己叫了一群言官来对元武帝围追堵截的逼问,给顾家平反,只怕旨意不会来得这么快!
将顾府拖上个几个月,会将老父亲活活耗死!
世上居然有如此薄情的男人!
顾非墨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头堵得慌,恨不得拉个人宰了!
走了几步,他遥遥看见太子段琸也朝这儿走来了。
顾非墨咬牙怒目朝他踢去一块石头。
但,隔得太远,石头的攻击力太小。
段琸听到声响后纵身一跃躲开了袭击。
在宫中被人暗算,这是在藐视他的无用!
段琸冷眸眯起朝石头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众太监低头站着,来看热闹的大臣们正低声聊得正酣。
实在看不出是谁射出的石子。
该死的!
“速去给本太子去查!这宫中混进了刺客!”
“是,太子殿下!”
……
就在宫中发现了顾贵妃顾凤的尸骨而闹哄哄着时,夏玉言与谢枫坐了马车到了顾府。
顾府没有得到宫中的消息,因而大门仍是紧闭着。
门前有不少从柳枝头吹下来的柳絮儿在府前的地上打着卷,厚的已堆成了一个枕头般大小,可见已是多日无人清扫。
夏玉言望了望府门前的四周,微微挑眉。
“枫啊。”她叹了口气说道,“敲门吧。”
顾府,她以前路过这里时,府门前常日都是坐着不少迎客跑腿的仆人。
府门大开,进府出府的人络绎不绝。
但这几天,天天紧闭着门,透着凄凉。
以前不来,是因为怕人说是谢枫想高攀,也怕谢锦昆顺藤摸瓜找顾府的麻烦。
但现在谢锦昆与安氏已死,再没人关心十五年前顾府收养谢枫的事。
顾府有难,若不来看看,却是说不过去,做人不能忘恩忘本。
“是,娘。”谢枫伸手拍了拍门,“罗管事,是我,谢枫!快开门吧。”
门内传来脚步声,门上一个碗口大的小洞里,一张老头的脸伸出来朝夏玉言与谢枫看了看。
目光最后落在谢枫的身上,他讶然了一瞬,旋即又笑道,“是枫公子啊,你等会儿,老奴这就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