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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个杀手走向了一面礁石的侧面,然后就纵身闪了过去,好看的小说:。
他们当然不是要跳海。足下在嶙峋古怪的海岩上几个突拉牛牛一连触碰,四人最后落在了停靠于礁峭后一个视觉死角里的一艘船上。
猫腰进了草席交叠而成的船篷里,他们身上只被雨水打湿了外表一层。待他们刚刚坐定,船头以斗笠遮盖脸庞,似乎正一边淋雨一边做着白日大梦的船夫立即站起身来。
船夫抖了抖肩上披着的蓑衣。甩掉一片水花,但在水花拍在船板上发出的啪嗒—声中。隐约还有他肩骨肘骨活动时发出的噼啪—声。
随后他将宽沿的斗笠掀上头顶,一躬身握起靠在船舷上的竹竿,待全部提起,这竹竿近乎有两丈来长,被他随手戳入海水下面,船身开始缓缓移动。
像这样的小船,在大风大雨极易起浪的海上气候中行驶,其实是很危险的事。即便不探究大海深处的水底环境,就是这么长一条海岸线铺开,也不见得能有人摸清它每一处的水下情形。
但那四个杀手在坐入船中后,脸上都是一副泰然神情,丝毫没有担心这一问题。他们就是这么来的,也相信船头那个使二丈长竹竿的船夫,还会如来时那样平稳的带他们回门派。
只因为这船夫下盘之稳、臂力之沉,能把那二丈竹竿使得跟二尺短剑一样灵活自如——他是那三个少年的折剑师叔。
不过,他虽然有师叔之尊称,却不如伏剑师叔那样有威望,只因为他的折剑之名。
在他们的门派里,如果有谁艺成之后,却厌倦杀人,可以通过严酷考核,获得折剑之名。折剑者即自断手中杀戮,这样的人本来对于门派而言,已经毫无价值,最后结局是被门派所摒弃。
缺乏门派的保护力,身携命案的杀手们,在江湖里将会处处遭遇想要排挤掉他们的杀机。
然而这位折剑师叔恰好是门派中允许存在的例外,只有这一个名额,也就间接使他的武艺,在某种程度上,可能要高于那位权威不小的伏剑师叔。
只是折剑师叔手中的剑,已经换成一根竹竿,或者他在今后进行辅助任务时,手里还会拿棍子、石头之类的东西,但是按照门派规定,他既然拿了折剑的名头,手中便不能再接触任何铁器。
所以他渐渐也成了门派中最没有地位的人,唯独比较受年纪小的未出道弟子的欢迎。除了杀人这一件事,折剑师叔的武艺并不比门派里担负教习工作的师叔差,而且折剑师叔是公认的好说话。
然而对于一心想从自己名下的三名弟子里,培养出成功杀手的伏剑师叔来说,折剑隐约是他的敌人,他不想自己的弟子离这个身上毫无杀气的男人太近。
因此。三个少年里虽然有人想跟折剑师叔打招呼,但在看了一眼同桌对坐的师傅伏剑之后,那种脸色顿时让他们都微微敛起目光。
不过他们虽然不出声,船头撑船的折剑却主动开口了,语气散漫地道:如何?今天玩得开心吗?有没有看见什么好玩的事,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乐啊?
我正想跟你说呢。船里肃容端坐的伏剑话虽这么接了,但在他的语气里,并不能听出一丝轻松玩笑的感觉,清早你送我们来到这儿以后,也并未泊得太远。怎么我给了让你接我们回去的信号后,你过了那么久才回复?
折剑淡淡一笑,回复道:天气变了。会有影响的。
难道不是因为你在船头贪睡?伏剑立即又追问了一句,这一次他不仅语气冷硬,还挟了些许逼问意味。
好吧,瞒不住你,是我睡过头了,其他书友正在看:。我向你道歉。语速有些快的说完这一串话,折剑也不等伏剑是不是买他的账,忽然又转了话题,语速却慢了下来:咦?你们的伞好像都没带回来呢?
一名少年忍不住要开口解释,被伏剑翻掌一个手势给压了下去,接着他便亲口解释了一句:伞是我故意留下的。留给了在岸上碰到的几个有意思的人。
船头杵杆推船的折剑闻言长叹一声,倒不是在惋惜他没有捉住伏剑犯错的把柄,还是像在提前为几个将死之人喟叹:唷……能让你觉着有意思的人。很快就会变成四人,因为你只会对杀什么人、如何杀成这两件事感兴趣。
谢谢你的评价,很公正,我喜欢。伏剑语气冷冽地开口,很快话锋又是急转:但我只擅长进攻。不会坐以待毙,不如你啊!
在座三个少年知道自己的师傅在讽刺折剑的是什么。想必折剑心里也明白。
门派的规定,他们早就都烂熟于心。折剑师叔如今还是体力充沛的青年人,待等他上些年纪,总会被争取这个赋闲名号的后继者取代。而被自己门派里的人刺死地结局,是门派中最不齿的一种死法。
可折剑师叔目前似乎是每天浑昏度日,他再这样下去,到了一定年纪,武功要退化起来是会很快的。
然而此时的折剑像是漏听了伏剑后头说的那句话,视角只停留在他前面的那份一点也不真诚的谢意上,笑呵呵地又道:你在刺杀大业上的自信心很强,派中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我怕是没机会赶上你了,但我忽然很想知道,你准备怎么用你的伞杀人?
免了。伏剑师叔漠然一笑,一个只会吃熟肉的人,如果看清了一个屠夫怎么将一头活生生的猪宰剃干净,端上他的桌案,那便很可能要倒胃口。
折剑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他未知悲喜的笑了两声,语调变得平静起来:伏剑,人不是牲口,派中只有在接到‘红单子’的时候,才会派人行动。杀人门派也要遵守一定范畴里的规矩。
我知道,谢谢你的指教。伏剑声音沉下,算是不打算再继续与折剑的对话,他养在胸中的杀气,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试图化解分毫。
折剑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终于对他手中撑船的活儿认真起来。
船中顿时变得极为安静。这种在明明在场有许多人,却没有一人开口的船舱里,这种安静的氛围虽然不能称之为绝对,但却沁入了在座几人的灵魂深处。
几个少年知道他们的师傅伏剑的行事风格,但一联想到师傅这次要对付的,似乎是那几个女孩子,他们心里也禁不住生出质疑与犹豫的情绪。
他们都还未真正杀死过人命,即便有门派环境培养起来的杀意,但那近乎纸上画虎的杀意,终需等到某一天,用温热的他人之血,才能催到极点。
此时的他们心里还存在着些许俗世的是非对错观念,毕竟他们要服从门派管理,仍然也需要学一些常规礼教规矩。
心持这种观念,他们回想刚才碰到的那几个女孩子,只觉得以她们的年纪,似乎也不会做下什么令他人想花钱夺命的恶事,门派里会接到记录她们资料的红单子?
而她们的体态外表,也不是那么招人恶……伏剑师叔怎么会在她们身上动了杀意?
沉思片刻,几个少年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由一向带头说话的少年小孙开口,镇定着心神问向伏剑:伏剑师叔……是因为她们看出了我们的身份?
这个问题,之前在观景台上时,也是由小孙问出口的,但当时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认为,而此时他再次重问这句话,却是已经得到另外两个少年的认同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