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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上,唐兴国驾驶着他的破车,他在部队就是开货车的,开辆小吉普那是小菜一碟,所以速度快而又稳当。可魏四海由于担心康明的伤势,指手划脚地在为唐兴国引路,就象是一个战前指挥员,紧张而又有序。
“当心!前面有个大石头……慢点,那里是一条坑……靠边走,绕过那个大氹,尽量把车开平稳。”
怎么开车用不着魏四海这个外行来指挥,但唐兴国知道魏乡长心系康明的伤势,也就一言不发小心地驾驶着。他自己对康明的伤势也十分担心,这个虽然只有一个照面的年青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是聪明理智,有些事情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个大概,没想到他还有勇敢的一面,部队出生的唐兴国对康明又多了一分好感。
康明被原样卧放在车后座上,后座的空挡里蹲着两位派出所民警,蹲在头部近处的是大个子警察王勇刚。后座的背后行李间蹲着被手铐铐起来的魏四宝,他知道出了大事,这乡干部要是伤重不愈死了,他恐怕会有刑事责任,所以一双贼眼睛不停地在这些人脸上扫来扫去,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康明其实从来就没有昏厥过,当那一阵闷棍打下来的时候,他胸腔里一口气被震得提不上来,喊也喊不出。倒下以后见扁担没有继续往下落,缓过一口气来的康明就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手无寸铁的他在那么一大片扁担影子之下,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再喊出来或者站起来,除了多挨几十扁担外,其它什么作用也起不了,还不如扒在地上装死。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康明也不例外,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这样的死法也实在太冤了。
果然,那些扁担没再砍下来,扒在地上装死的康明眼睛不能看,但耳听八方,注意着场上的动情,一但群架打起来,他就得爬起来走人,要不然不被打死,踩也被踩死了。没想到自己的受伤竟然让两村的水斗停止了下来,连那德老爹都说,看在自己这乡干部受伤的面子上忍了那口气,那自己这伤就不是白受,它至少阻止了一场大的水斗事件。
既然那些村民碍于乡干部受伤不敢再闹下去,那就不如继续装下去,免得那些村民见自己伤势不重又重新打起来,所以他爬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背上的伤很痛,但他不敢哼,更不敢喊。
那几个派出所的干警抬着他走的时候,康明依然没有动,这个戏当着村民的面只能演下去,事后就说自己昏过去了,谁能说得清是真的还不是真的?一到了车上,康明的背上越来越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就试着做了几次深呼吸,深呼吸除了牵到背上腿上屁股上的伤痛之外,内脏里好象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点紧张的心情。
听着一车人都在为自己紧张,心里有点过不去,再说现在远离了村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便抬头看了身边的王勇刚一眼,便对他说:“我好象没什么大事。”
王勇刚就蹲在康明的头部空挡里,一见康明说话的时候,露出了满口鲜血染红的牙齿,吓了一跳,赶忙说:“所长,这小子吐血了,恐怕伤得不轻,还是快点到县第一人民医院去全面检查一下为好。”
魏四海听到康明说话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康明双眼还有几分精神,心里宽慰了不少,可看见那嘴上的血,却让他耿耿于怀,就板起面孔对康明说:“躺着,别动!也不要说话。”
其他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他们都知道口吐鲜血意味着什么,引路的还是引路,开车的唐兴国全神贯注地躲开路障,两个民警更小心地当着康明的保护架,生怕一个刹车,他就从座位上滚了下来,加重了内脏里的伤。
康明听着魏四海口气严厉的话,心里一阵激动,那话虽然僵硬,可那份关怀这情却传递了过来。听王勇刚说嘴里还吐了血,也让他吓得不轻,就试着咽了一口带血的唾液,感到了喉咙里一股血腥味,但在咽唾液的时候,舌头上传来一阵疼痛,知道舌头也受了伤,大概是挨扁担的时候自己咬伤的。明白了这一点,加上咽唾液之前喉咙里没有血腥味,那就说明血不是从内脏里呕出来的,而是从舌头上冒出来的,这就是说口里的血不是内脏出血,再做几个深呼吸,还是没有发现内脏哪个地方特别痛,也就放心了不少。
这时候就想起王勇刚说,要送自己去县人民医院做全面检查,就有点不太愿意了。首先是,到了人民医院,那就得通知母亲到医院来,自己到米仙桥才一天,就搞得重伤而回,母亲看了一定伤心不已,这是康明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其次,一进县城,那五百元钱打了水漂的事只怕保不住了,天知道那个美丽的白衣护士林静韻看见了自己和母亲,会不会将为老人交住院费的事告诉她?
康明不想去县人民医院,这信息得传递出去,于是抬起头,牵动了背上的伤,引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他忍住了,说:“魏乡长,我觉得我的伤不重,就不到人民医院去了,找个诊所上点药就行了。”
“不行,听话!”得到的回答是生硬的,不容商量的。
唐兴国没有回头看康明,但他听到康明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也相信了他说的没有严重的内伤,就建议道:“魏乡长,乡卫生院的赵水师是有名的祖传治伤水师,不如我们到他那里去看一下,如果真是内……那个,再到人民医院去,这样也能快一点难明伤势,又不耽误多少时间。”当作康明的面,他没将那个内脏出血说出口。
魏乡长感到这个建议可行,说:“好,就这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