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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她一直认为父亲是不爱她们。
但过了这么多年,现在的她也是刑警,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她逐渐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忍受着妻子女儿不能陪伴的煎熬,怕仇家找上门来对他们母女不利。只不过她性格执拗不愿意承认她误会了父亲。
直到那次宴席上看见了父亲,曾经梦里那挺拔的背影,严肃又不失温暖的面容变成了如今瘸着腿走路一拐一颠,斑驳的白发和布满沟壑的脸,她在岁月里成长,他却已经日渐衰老犹如被风吹干的枯树,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已经没有回忆里的威严。
当他看着自己神情愧疚束手束脚,慌里慌张的像个犯错的孩子似得,种种这些,姚梦蕾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实则心疼万分。
“父女哪有隔夜的仇,其实你并不痛恨你的父亲。”
姚梦蕾感受到叶瑀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直视着自己,对方的这句话将她那颗在脆弱的恨意下包围的柔软的心彻底暴露无遗。
“我……我……”姚梦蕾眼睛向下瞟,躲避着叶瑀的目光,一时语塞的她无法言明对于父亲雷爱国的复杂纠结的情感和自己误解父亲的那份内疚。
“对了。”忽然姚梦蕾话锋一转问道:“你刚才说迪亚斯枪杀了两个人,还袭击警察,可他是怎么逃脱的。”
既然姚梦蕾不愿继续谈论雷爱和她之间错综复杂的父女亲情,叶瑀一个外人也不便多说什么,他知道姚梦蕾心中有数,只是还没想好如何面对。
“关于迪亚斯如何逃脱警方的围捕我也是后来在医院里听雷叔提起的。”叶瑀一边调取记忆中当年雷爱国对他口述的景象,向姚梦蕾说道:“当天重案组和特警队依照卫星定位追捕逃往山上的迪亚斯和艾小暖,之后迪亚斯朝赶到的特警开了枪,然后他杀死了艾小暖,毒魇二组就剩下他一人,周围全是警察,走投无路之下,他扔出了手榴弹,最后引爆埋藏在山林里的燃烧炸弹,正值深秋的东北天干物燥,更何况还是在遍地都是易燃物的山林,火势很快愈演愈烈,迪亚斯就是
借着山林大火逃之夭夭。”
“又是炸弹,别墅是远程操控炸弹引爆,其目的很明显是要活埋你和那个截肢案凶手——顾惜乐,山上竟然也被布置了燃烧弹,看来迪亚斯是算计好了后路,事先让红色曼陀罗——安德鲁埋放好哪些炸弹想。呵呵,没想到你也会遇到炸弹狂魔。”
姚梦蕾摇着头苦涩的笑了笑,眉宇间飘然而出一种背上,似乎对叶瑀所说的有所感触。
叶瑀听见这话顿生疑惑,他从其结尾的话中和表情看出对方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件,而且和那个炸弹狂魔安德鲁有关。
叶瑀眉头微蹙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难道你遇到过这个炸弹狂魔?”
姚梦蕾深呼一口气,仿佛接下来她要说的是一直从未对人言道的伤心往事。
“我交往七年的男友,就是死于安德鲁的炸弹袭击!”
“什么!”叶瑀惊讶的看着表情变得狰狞的姚梦蕾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男友的死对她的打击不亚于父母离婚,两地分离。
这番情景叶瑀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上下嘴唇翕动却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什么,怪就怪自己刚才不该深问。
蓦然间,二人陷入沉默,空间仿佛凝固,时间不再流淌,静的只能听见鼻腔里空气进出的呼吸声。
叶瑀不敢再问,姚梦蕾的情绪沉湎在忽如潮涨的悲伤中难以自拔。
男友的死,她在这四年里无时无刻不会想起。
那是在她侦办一起抢劫案期间,偶然一天下午一江之隔的香港那里,男友意外死亡的消息突如其来,犹如晴天霹雳,降临的闪电把灵魂都劈碎了。
其时的她就形同行尸走肉,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靠着身为刑警职业素养和毅力硬撑了三天,把抢劫案的四名凶犯抓捕归案。
案子大获全胜,当她紧绷的神经猝然松弛下来,克制三天的丧爱之痛再也压制不住,于是她向领导请假一天。
那一天她哪都没去,只是关在房间一天一夜,坐在床上抱着男友的照片静静的注视,眼泪全部倒流进血管,苦涩的滋味充斥着全身,淹没她所有感官,欲哭无泪,哪怕一滴泪水泪腺里都挤不出来,那时她才知道能哭出来是多么的幸福。
自此以后,每每冒出一丝难过的念头,她就会用繁重的工作去转移目标,她也想找个人倾诉衷肠,可一向独立要强的姚梦蕾不敢直面自己内心的脆弱,更不懂得该如何表达酝酿四年的伤痛,除了母亲之外她也没有什么较为亲近的人,可她却不能对已经很辛苦的妈妈袒露心声。
许是在头脑清醒没被冻死之际,姚梦蕾只想好好发泄积压在情感深处的郁结,把心底的那份感情重新回顾一遍,就好像讲故事一样,最好是有个倾听者,来感受故事里她的那份酸甜苦辣。
又或者叶瑀一贯给人一种可靠、信赖的感觉,姚梦蕾缓缓呼出一团浑气,眼神迷离的望向前方,如潺潺溪水,徐徐言说自己逝去的爱情。
“他叫周峰,我们是高中同学,亦是彼此的初恋,相爱七年,高考结束,他实现自己的志向收到了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则怀着对我爸爸赌气的心理去了刑警学院,那时起我俩便一南一北相隔几千公里,学生本来就没多少钱,但他还是会省下钱每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呢,天天定时定点守在公用电话前,其实每次说的话题无非就是他今天又要背什么医学理论,见过什么病,我就跟他聊聊如何分辨足迹、指纹的不同种类,嗤,现在想想当初挺无聊的两个人举着话筒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说的还是彼此都不懂的专业术语,无非就是想多听听他的声音。”姚梦蕾说着说着,嘴角慢慢浮现起一抹叶瑀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笑容,蕴含着甜蜜:“大三那年,他又去了美国读医学博士学位,五年前他学成回国,在香港的玛利亚医院脑科任职,算起来从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标准的异地恋,但我们感情却从来都没有因为距离而冲淡,反而依旧保持初爱不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