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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佑三年,十一月十四日,子时,剑光破夜,月摇星坠。
是夜,邺都城东,忽起龙吟,无数军民于室中窥见异象,物不能隔,至贵之祥。
翌日五更,邺都天雄军节度使军府内,将星云集,愁云惨淡。
不止郭威一夜未睡,监军、宣徽使王峻亦是万分颓废,自从得知‘前平卢节度使刘铢’权知开封府,两人均知妻儿老小已无幸存可能,连夜召来各军主将商议应对举措。
郭威先告众人杨邠、史弘肇、王章冤死族灭,又示众以刘承佑所签密诏,声泪俱下,“吾与诸公,披荆棘,从先帝取天下,受托孤之任,竭力以卫国家,今诸公已死,吾何心独生!君辈当奉行诏书,取吾首以报天子,庶不相累。”
郭崇威、曹威等人兔死狐悲之际,同仇敌忾:“天子幼冲,必是左右宵小所为,若此辈得志,国家能安?愿从侍中入朝自诉,荡涤鼠辈以清。”
郭威遂以郭荣为邺都留守、以郭崇威领骑兵为前驱,兵锋直指东京城,沿途所经诸镇闻风而降、举城迎纳。
十六日,大军抵达澶州,李洪义跪迎,郭威温言相劝,指天发誓:只诛首恶,绝不牵连李氏一族。
当日,邺都、澶州两镇大军合兵南下。
临行之际,郭威上疏,疏中杀气腾腾,“臣昨得诏书,延颈俟死。郭崇威等不忍杀臣,云此皆陛下左右贪权无厌者谮臣,逼臣南行,诣阙请罪。臣求死不获,力不能制。臣数日当至阙庭。陛下若以臣为有罪,安敢逃刑?若实有谮臣者,愿执付军前以快众心,臣敢不抚谕诸军,退归邺都!”
与此同时,刘承佑亦在紧锣密鼓的备战,急诏天平节度使高行周、平庐节度使符彦卿、永兴节度使郭从义、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匡国节度使薛怀让、郑州防御使吴虔裕、陈州刺史李谷等入朝壮己方声势。
又以苏逢吉权知枢密院事,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李洪建权判侍卫司事,内侍省使阎晋卿权侍卫马军都指挥使。
诸镇节度使大多不为所动,在得知杨邠、史弘肇、王章被刘承佑曝尸开封府东、西两市之后,更是对其嗤之以鼻,暗暗下定决心,譬如这般昏君,终生不朝。
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反其道而行之,火速进京,欲凭靖难之功、入主枢密院。
刘承佑这才心生懊悔,朝中能征善战者所剩无几,屠刀已落,人头再也长不回来了。收到郭威奏疏时,他立即召来李业、聂文进、郭允明等人示之以详,众皆惧形于色。
苏逢吉权知枢密院事,最为心惊肉跳,直言手无缚鸡之力,愿主动让贤。
刘承佑只能自散家财,用以激励军心,驻京禁军上四军每人两百贯,下军每人一百贯,诸镇勤王依下军标准厚赏。又以前凤翔军节度使侯益为主帅,左神武统军袁鳷、前邓州节度使刘重进、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前鄜州节度使张彦超、权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阎晋卿、郑州防御使吴虔裕协同,率禁军奔赴澶州。
两军尚未对阵,胜负已分,除了慕容彦超为现任节度使,其余主将均为前任,根本无法掌控禁军,各大藩镇,更是一兵未发。
郭威新婿、供奉官张永德因赐‘昭义军节度使’常思生辰物,逃过一劫。刘承佑一不做二不休,又下密诏令常思斩张永德。
常思素闻郭威多奇异,软禁张永德,静观其变。
十一月十八日,郭威兵临滑州城下,义成节度使宋延渥献城迎降。
郭威尽取滑州官库财物犒劳将士,同
时晓谕全军,“闻侯令公已督诸军自南来,今遇之,交战则非入朝之义,不战则为其所屠。吾欲全汝曹功名,不若奉行前诏,吾死不恨!”
将士齐呼,“国家负公,公不负国,所以万人争奋,侯益鼠辈,不堪为敌!”
郭威投桃报李,“克京城,许尔等剽掠十日。”
三军踊跃,气势如虹。
东京富甲天下,十日掠,终生足。
十九日,郭威兵临封丘城下,仍是举城纳降,黄河南岸即为开封府。
后汉君臣人人自危,君无胆,将无魄,禁军主动放弃黄河天险,退至东京城外布阵。
二十日,南、北两军对垒于刘子陂,刘承佑亲自劳军。
郭威避而不战,晓谕全军,“吾来诛群小,非敢敌天子也,慎勿先动。”
直至黄昏,南北两军都未出兵,刘承佑驾返东京之时,慕容彦超以为郭威怯阵,大言不惭道,“来日宫中无事,请陛下出城观臣破贼,臣不必与之战,只需怒喝就能驱叛归营!”
刘承佑竟然信了!连他亲娘力阻,都为无用功。
果不其然,二十一日,慕容彦超率轻骑,耀武扬威于两军阵前,
郭崇威领骑兵迎敌,一个回合下来,射伤慕容彦超座下战马,差点将其生擒。
南北两军高下立判,中央禁军再失将胆,不停败退。
曾经被刘承佑寄予厚望的各军主将纷纷输诚于郭威,侯益、吴虔裕、张彦超、刘重进等人一一前往南军主帐拜见。
中央禁军大乱,溃兵云扰,己方主将宁可待在敌营,也不愿回营遭乱兵屠戮。
入夜时分,南军多降于北,反正兵饷已经到手,此刻转换阵营,说不定能再拿一次。
慕容彦超已将牛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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