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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黑夜,一艘渔船上面昏黄的孤灯在湖面上飘零,一支嘶哑的曲子从一把破旧的二胡上流出。
估计奏响这支乐曲的人都觉得难听得很,看客会问,既然难听为何要奏?其实很简单,只要这个人的心情很糟糕就好了。就算是世间最华美的乐章,如果让一个心情最糟糕的人去奏,那也绝不会好听的。
每天晚上药湖都会有这样的乐曲,但是并不会因为难听而使药湖变冷清。每天乐曲响起的时候,大家都会蜂拥而至,等待一艘渔船从湖面过来,然后让渔船上的那个人治病。
药湖本非什么有名的地方,湖中长着一种叫苦心莲的药材,传说能治百病,但是很苦。因此,这种药就不讨人喜欢了。
三十年前,药湖上来了一个人,世人不知他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医术非常厉害。他最擅长治那些疑难杂症,很多别人认为的不治之症在他这里其实是非常简单的。只是他有一个怪癖,他喜欢给药里面加一味料,就是湖中的苦心莲。所以,但凡来这里的人,都是迫不得已的重症,每人谁会因为几帖药就能够治好的风寒跑到这里来受罪。
从很多年前,药湖和药鬼的名声不胫而走,从此药湖名声大噪。
药鬼这个名字是因为没有人能够弄清楚到底他住在那里,像个水鬼一样。而且他还有一个规矩,谁来这里治病,都得是半死不活,他认为世上除了他没有人能治好,不然他绝对不治。病痛使人难挨,如果知道有一个人能治好但是他就是不治,那肯定会咒骂。所以,药鬼代替了“那个谁”成了他的名字。
裴旭东有病,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随时会死的人。但是他的病找遍了天下名医都没有治好,可见根深蒂固。
这种病叫做“弱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就很柔弱,他一直到五岁才能站起来,一直到十岁才能够跑步,十五岁他能飞檐走壁,却还是每日病恹恹的,就像一个弱不禁风,随时都会死去的人。
他已经来了很多次了,药鬼从来都不为他症治。原因是他不会随时就死,看着高强的武功和久病成医的本事,他还至少能活二十岁。但是裴旭东不想,不想自己动一动就会腰酸背痛,不想自己每天被人用轮椅推着走路。更加不想每天都吃一大堆的药,然后还要半死不活得在心里呻吟。他的呻吟在心里,从来没有发出过声音,世人都以为他是个天才,他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暖春还包裹着皮裘,一阵风吹过来一个哆嗦,时不时地咳嗽,那就是裴旭东,武林中三十岁以下,能和他一较长短的不超过十个人。
旁边站着一个铁塔般的巨汉,手里捧着一把重剑,很多人以为这是他的兵器,和他的身形相得益彰。但是,这不是他的兵器,他的兵器是缠裹在腰间的一把轻薄的软剑。他也姓裴,名字叫裴向东。裴旭东和裴向东这两个名字很像,没错他是裴旭东的哥哥,只不过是庶生的,在家里地位不如裴旭东,但是他愿意一生一世照顾裴旭东。
裴旭东道:“哥,我们走吧,这药鬼来了。”
裴向东点了点头,将裴旭东推上了一艘船。
船向湖心走了一会,正好和渔船照面。
渔船里的人,花白须发,形容枯槁,看起来他也是个病人似的。
裴旭东坐在船头道:“前辈,晚生又来了。”
渔船既然动不了了,他也不着急,药鬼也没有理会裴旭东,继续用二胡奏着那难听的曲子。
裴旭东道:“人都怕死,可我并没有那么怕,别人活着是快活得活着,而我活着却是生不如死。过了二十几年了,每天都是这个样子,有时候默默的回想自杀了算了,可我算是懂什么叫做好死不如赖活,所以还没死。以前赖活着挺好的,可是现在不行了,我是个男人,知好色而慕少艾,我喜欢上了一位姑娘,但是她不喜欢我病恹恹的样子。所以,我想求前辈帮我,让我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
药鬼没有理会他,他却似乎自己知道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在意。
裴旭东道:“前辈的曲子,比湖中的苦心莲还要苦,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前辈如此呢?”
药鬼抬了抬眼皮,却还是没有说话。
裴旭东道:“前辈应该能够理解晚辈的心思,毕竟每个人都年轻过,都会因为这种事情发愁,所以前辈为何不能同情我一下,帮我一把呢!”
药鬼的演奏戛然而止,突然开口道:“如果她不喜欢你病恹恹的样子,就算你能够四体康健,她也会有一天爱上另外一个四体康健的男子。你苦苦追求的东西,都要问一个值不值,在我看来,你不值得。”
裴旭东苦笑道:“不管值不值,我只想试一试,因为我从来没有试过。”
药鬼皱了皱眉头,一个男人,一个优秀的男人,活到这么大的年纪从来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确实可悲。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的可悲就能够让药鬼出手,那他就不是药鬼
了。
药鬼道:“说什么四体康健去试一试,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去试一试,男女之情如果经历不住一个弱疾的考验,那也并不可贵,你不值得拥有。如果你要的是一块玉,费劲力气得到的是一块石头的时候会很失望。你要的比玉石更加可贵,付出的会更多,甚至倾尽一切,可如果到时候并不是你想要的,你会比现在更加痛苦。我只能救人不会害人,你走吧!”
裴旭东露出一丝绝望,苦笑道:“哥,我们回去吧!”
裴向东咬了咬牙道:“欺人太甚。”说完从大船上纵身一跃,手中一团幽光闪烁。
突然,那渔船上的孤灯变成了两个火苗,一只火苗飞了起来,正中裴向东胸口。
裴向东如同被人一掌拍回来,在船上退了好几步,撞上了船舱才停下来,伸手一拍胸口,竟已经烧出一个大洞来。
裴旭东看在眼里暗暗称奇,向药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我这大哥鲁莽,万分抱歉。”
药鬼没有说话,又奏起了那支曲子。
“你会治心病吗?”
这声音突如其来,声音洪亮,便是裴旭东也心惊此人内力高强。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手里抱着一个人,从湖面上轻轻一点,上了裴旭东的大船。
这人向裴旭东道:“借用一下贵地,我看这位前辈肯定不愿意让我上船。”
药鬼奏着乐曲道:“以你的武功,你能上来。”
这人道:“有求于人必然先客气三分,何况我怀中病人却不敢伤了。”
裴旭东看了看这人,又看了看他手里昏迷不醒的人道:“这位,得的什么病?”
这人道:“心病。”
裴旭东觉得这人简直糊涂,笑道:“心病还得心药医,前辈怕也治不了心病吧!”
这人道:“世间之苦,无外乎怨憎会,爱别离。听前辈的乐曲在下便知他是久病成医,他应该能治心病。”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是说药鬼也是个有心病的人,所以才会弹奏这最难听的曲子,还说他是久病成医。
药鬼再一次停了下来,看了看这人道:“阁下如何称呼?”
这人笑道:“在下叶慈悲。”
裴旭东和裴向东两个人顿时惊讶无比,叶慈悲,一个很久没听说过名字的了。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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