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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李错醒过来时的第一个感觉,是自己的头疼得厉害,简直像要爆炸一般。耳边还充斥着古怪的声音。
此刻她依然睁不开眼。她很想睁开,但是从未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有如此的沉重,无论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要是这时候让王江宁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肯定会笑死吧。
慢慢地,李错混沌无比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那些本来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逐渐成型。
“额秃格捏……翁衮……伊纳昆达里……哈嘎、哈噶、哈噶……”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李错用尽最大的力气,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火光。非常刺眼的火光,她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又被眼前这些又刺眼又朦胧的火光刺激得闭上了。不过好在,现在再睁眼,没有之前那么吃力了。
反复适应了多次,李错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下面是一座如同火树般壮观的巨大篝火。也许他们真的点燃了一棵树。火树剧烈地燃烧着,照亮了眼前的一切。周围全是身着盛装的人,李错从来不知道盘虬村居然有这么多人。如果王江宁等人此刻在此处,只怕忍不住在心里问候蓝村长,这就是他口中只有三四十户,一两百人的盘虬村?
那些盛装的人有老有少,都围站在火树旁边,却不像李错曾经见识过的节日庆典。虽然离得很远,但李错能明显感觉到,那些人的表情都十分木讷,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等等,下面?
李错愣愣地看了半天,突然意识到那些人和火树,都是在自己的脚底下。之前肯定是中了什么毒了。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李错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在昏倒之前最后记得的,是蓝村长带来的人向每一个牢房都扔了一卷燃烧着的藤蔓。自己当时已经感觉到不对了,拼命捂紧了口鼻,可还是无济于事。那些藤蔓冒出的烟越来越大,慢慢地她就什么都不
记得了。
但是身子感觉还是如同中邪了一般,连头都扭不动。
耳边依然充斥着诡异的声音。李错现在已经能分辨出来,身后应该就有人在奏乐弹唱,击鼓而歌,只是音律节奏自己从来没听过,那又说又唱之人的声音也十分难以分辨。吵得脑袋简直要爆炸一般。
李错用眼睛的余光努力观察着。自己是在一座高台的边缘上。若是再往前走一步,自己肯定就会掉下去了。而这个高度,除了摔成肉泥,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然而根本不会掉下去。自己此刻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不,应该不是太师椅,这张椅子比太师椅大得多,至少头后面还能感觉到碰着椅背。
这是逃跑的好机会。
李错闭上眼,用尽浑身仅存的力气深深吸了一口气。脑袋又清醒了不少。她试着动了动手和脚,一阵钝痛从手腕脚踝处传来,李错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两只手都被人用很细的铜环固定在了太师椅的扶手上。不用说,两条腿肯定也是一样的。逐渐恢复过来的痛感让李错意识到了逃跑基本上绝无可能。
脖子上也冰凉凉的,也就是说,脖子上很可能也是被这样一根铜环固定在了椅背上。不过好在现在身体慢慢地越来越听使唤了,她用尽全力微微扭了扭头,用眼角余光看到的场面让她对自己的处境也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
左右两边各摆放着多把椅子。看样式绝对和自己这把差不多。椅背奇高,通体血红色,椅子底座上还有做工精巧的小轮子,看来是可以推动的。最离奇的是椅子的靠背顶部似乎还有很奇怪的木雕,左右两个都不一样,像是在哪里见过的神兽一般,却死活想不起来。
左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他此刻还未醒过来,闭着眼睛,微微低着头。但身上的穿着却非常干净且华丽,一袭绯红色的长袍,头上还戴着头冠。
在那人左侧,似乎还有好几个人也是如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李错的目光投向右边,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叫出声来。
右侧的椅子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王江宁认识的孩子,鹿儿。这孩子此刻也明显被打扮过,脸上的污泥早已不见,洗得非常干净,头上也扎着头发,身上则穿着一件明显大了一圈的褂子,材质倒是不错,起码是缎子的。鹿儿也同样闭着眼,没有醒过来。
李错现在看清楚了,左边和右边,各有同样的四把椅子,每把椅子上都绑着一个穿着盛装的人。而自己的身上,则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坐在正中间。
加上自己,一共有九个人。
鹿儿!李错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大喊,然后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一种莫名的惊恐涌上了李错的心头。她用全力继续努力尝试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在动,舌头在动,能听见周围其他的声音,鼓乐之声,吟唱之声,甚至下面那棵巨大火树燃烧时噼里啪啦木头爆裂的声音,都能听到。但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能说话了。也许依然是被下了什么毒,也不知道只是短暂失声还是被彻底毒成了哑巴。难怪那帮人敢如此有恃无恐,连自己的嘴都没有堵。
这群王八蛋,等老娘出去了肯定把你们砍成肉酱!李错在心里愤愤地想。
突然,鼓乐声一起停了下来。除了脚下远处依然在燃烧着的火树发出的声音,一时间寂静无比。
天上一轮皎洁明月和这火树相映相辉。
背后有人过来了。
李错把目光从月亮上移开,她能清楚地听到缓慢的脚步声从背后一点点靠近。那人走得非常慢,半天才挪动一步。但是李错能感觉到,那人是往自己身边的方向走过来的。可惜这椅背实在是太大,把自己的视线限制得严严实实。随着她头的转动,脖子上的铜环勒紧,只这么一个轻微的扭头动作便令她几乎窒息。
她只能无奈地等候着。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其实只有片刻的时间,在她却如同几辈子一样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