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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者楼。
莫遥换上一身飒爽的作战制服, 腰间别着匕首和硫光枪，就站在猎者楼检测口里面的大厅里。
没过多久，大厅后面的电梯门打开, 艾维尔和楼少平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艾维尔朝着莫遥小跑地过来, 边喊道：“小莫！小莫！”
“艾维尔。”莫遥眼睛澄亮地看着他们，“副队你怎么也下来啦？”
楼少平道：“过来接你。”
说完他挑了挑眉, 问道，“你不是要来训练么, 知道哪间训练室吗？”
莫遥回他：“在B145。”
楼少平脸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看来江队都给你安排好了。”
如果江队不安排好，他可不可以假装没看到？
莫遥想着, 觉得他还是不敢。
但, 楼少平对于莫遥要找个陪练这件事还是不太放心, 便劝说道：“要不然我来给你当陪练好了, 反正我平日里都是监督为主，挤一挤还是有时间的。”
莫遥闻言, 低头摸了摸腰间处的匕首把手上的纹路，思虑片刻, 摇头没有答应楼少平。
“我记得，江队出勤前给你安排了训练来的, 你要是把空闲时间都用在我这边，那训练的事怎么办？”
楼少平：“……”
看来还是没能逃避训练这件事。
心中的小打算没能打成功, 楼少平没立即放弃，他又从其他的地方入手，例如外人哪里有自家人好用。再不济就让艾维尔当陪练啊，反正艾维尔平时在训练室里也是个充数的。
这个说法，艾维尔当场就不太乐意了，可说话的人是楼少平, 他再怎么郁闷也只能在心里闷闷不乐着。
“你们放心，人是林哥介绍的。”莫遥说道。
楼少平还想说什么，莫遥先他一步地说道：“我过来是有东西给你们的。”
他把背包拿下来，塞过去到艾维尔的怀里。
艾维尔低头看向怀里的背包，惊讶地问：“这是什么呀？”
“你打开看看。”
背包里装的，是一袋袋榨好的橙汁，背包的拉链一拉开，艾维尔和楼少平就闻到了橙汁散发着的酸甜味道。
他们轻嗅鼻子，看清里面是什么时，眼珠子几乎要瞪得跳出眼眶。艾维尔平复着呼吸，震惊地看着莫遥：“橙汁？”
“对啊。”莫遥眼里泛着笑意，“你们最近一直训练，这橙汁能缓解肌肉疲劳。”
楼少平抬眼看莫遥：“这橙汁堪比恢复剂，用在这群臭小子身上会不会太浪费？”
莫遥想说他过来时已经吃了一个橙子和一袋橙汁，那这是可以说的吗。
“算了，还是听你的。”楼少平扯动嘴角，反正平日里那群小家伙们吃的是莫遥种的农作物，虽效果没果汁来得好，但也差不了多少。
几分钟后，检测口处停下来个人，正在接受着检测登记，他们缄默下来，齐齐地回眸看过去。
是个很年轻的异能者，长得英姿勃勃、朗若列眉，一双冷彻的眸眼，瞳色深灰，看过来时，如同一道出鞘的剑锋。
他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停在莫遥面前时，深灰的眼睛看向楼少平，清冽嗓音不卑不亢地喊道：“楼副队你好。”
“你是周青玉？”楼少平眉梢轻挑了起来。
周青玉点头：“是的，我是周青玉。”
莫遥瞪圆眼睛，朝着他瞅着：“原来是你呀……”
“莫遥？”
听到清亮的少年音，周青玉微微皱眉，扫视了莫遥一眼，眼前的少年看着和他年纪相仿，但看着身形瘦弱，身上感知不到任何的异能波动。
楼少平眼睛似笑非笑地落在两人身上，双手抱胸问道：“小莫，你认识周青玉？”
莫遥侧目看他，道：“他就是我说的陪练。”
莫遥没想到，给他当陪练的竟然是今年学识区毕业成绩第一名，这么近距离地打招呼，他深刻感受到了周青玉身上带着的高冷气质。
“我在播报上见到过你。”莫遥眼睛眨了眨，真诚地夸奖，“你好厉害。”
年级第一耶。
他在心里小小声地呐喊了一句。
以前他的成绩都是擦边及格，在挂科和差点挂科之间来回蹦跶，这还是他这么近的和学霸天赋型优秀生站这么近。
周青玉漠然看他，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两秒钟后，他淡淡地说：“谢谢。”
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真的感谢莫遥的夸奖。
这个少年，在他看来真的很弱。周青玉不知道，为什么林路沅会这么看重他。
出于职业素养，他问莫遥有没有训练计划。
莫遥说有，打开通讯机，把江一皙给他准备的训练手册打开投屏到半空中。
“我需要完成这些项目。”莫遥说道。
周青玉敛眉，这份训练手册要求不低，对于一个新手来说，要达到合格标准，很难。
他不知道这手册是谁准备的，还是莫遥自己要求的，可他从莫遥身上看到的结论上来看，这份手册并不适合他。
“我靠。”
楼少平跟着看完，震惊地骂出声，“江一皙够狠呐，给你安排这么艰巨的训练。”
莫遥深以为然，却又格外有信心：“我觉得我能完成。”
他一说，大家都沉默了。
反而是周青玉惊愕地看向莫遥：“是江队给你安排的？你是江队什么人？”
他问得很直白。
莫遥：“？”
停顿一秒，他回道：“我是后勤队的。”
“你？”周青玉有点不确定，但看其他两人的脸色，能证实莫遥没有说谎。
也对，江队的后勤队伍，不乏出现普通人过，这少年能进入到里面，不算很稀奇。
不稀奇才怪！这人看着就干不了什么，怎么进去的，还能让江队给他定制训练手册。
周青玉脸色不变，心头却开始胡思乱想着，差点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待进入到电梯里，楼少平闲不住，问了他和林路沅什么关系。
周青玉回答他家和林路沅曾经当过几年邻居，而且林路沅大他好几届，辅导过他学业上的问题。
他一直很敬重林路沅，即使是现在，就因为林路沅对着莫遥刮目相看，他才会答应这次的陪练。
可……
现在，他不确定了。
在和楼少平交谈时，他眼睛余光一直停在安静乖巧站在旁边的少年身上，少年一脸求知的表情看着他们说话，他神色会随着他们的话题变动，时而蹙起眉，偶尔还会陷入思考。
显然，对于他们说的这些东西，他涉及得都不深，且不太懂的样子。
等他们谈论的话题来到学识区上面，楼少平吐槽道：“你也算是熬出来了，那地方就不是正常人待着的。”
莫遥好奇地出声：“学识区的生活，很枯燥吗？”
“什么？”周青玉肩膀顿住。
少年说话时微微倾身，朝着他的方向靠拢过来，明明相差还有十几公分的距离，但他不知为何，莫名地能看清少年透亮眸子里的褐色眸纹在流动着。
他下意识地避开这道炙热的目光，眉头皱了起来：“你没在学识区生活过？”
莫遥抿直嘴角：“……没有。”
他至今都还没成功去过。
周青玉看着他，淡淡道：“不算枯燥，能学到的知识很多，但需要你认真对待。”
“额——”
楼少平嘴角微抽动，他手掌摁在莫遥的肩膀上，说道：“学识区里没什么好看的，你要是真想去，我下次有空带你过去。”
“你这话，都说过好几次了。”莫遥掀起眼皮子看他。
楼少平：“这次一定算数。”
艾维尔接话：“副队不带你去，我可以带你去，不过得忙过这段时间。”
莫遥兴致缺缺：“好吧，等大家都忙完了再说。”
周青玉沉默地看着他们互动，没出声打扰。他脑海里生出一丝狐疑，从楼少平的态度上来看，对这少年很重视。
一行人在电梯口分开。
莫遥带着周青玉来到B145训练室门外，他用自己的身份卡打开门，侧身让周青玉先进去。
周青玉没有推托，进来后便直接带着莫遥走到屏幕前，示意莫遥把刚刚的训练手册对接到上面，接下来就可以按照程序进行了。
不过在进行前，还需要签署雇佣合同。
一式两份，还需要确定后才可以签名。
周青玉：“确定下陪练等级。”
“C级。”莫遥想都没想地说。
周青玉敛眉看他，几秒后开口道：“C级不适合新人。”
莫遥：“？”
“我不算新人啊，我之前训练过的。”
“训练过的，还算是新人吗？”莫遥不确定地问。
“不算。”周青玉板着脸，林路沅给他的信息有误，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真的有训练过？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拿有色眼镜看人，可莫遥看起来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异能者的形象。
他的双手指尖圆润，指腹细嫩，一点握.枪、训练过的粗茧都没有。
周青玉又问：“训练过什么？”
莫遥说：“单人训练里的密林追逐，沙漠风暴和基础擂台都有过，但都是一对一，还没训练过团体战。”
周青玉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挑起眉梢：“有接受过考核吗？”
“没有。”莫遥说，“江队说那是不正规训练，这次要加强训练难度。”
周青玉直直看着他，半响后道：“我需要测试一下你的实力。”
莫遥有些兴奋，问道：“怎么测试？”
周青玉：“我不反击，看你什么时候能击中我。”
莫遥：“？”
这怎么和江队提的挑战那么像啊。
周青玉见没吭声，以为莫遥不敢。
他又道：“你可以选用你喜欢的武器，不用担心会伤到我，就算伤到了也不需要你负责。”
对方同意他用武器，莫遥也不吝啬于使用匕首，他把腰侧的匕首抽出来握紧在手中，来到训练室的中央。
天花板撒落下来的灯光昏昏沉沉的，映得周青玉的脸庞，面部神色很冷，是真的很冷，和江一皙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如出一撇。
莫遥的心颤动了一下，他突兀地问：“你的异能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冰系。”周青玉淡声道。
因为异能相同，又是天赋型佼佼者，他从小到大的生活里，总是有人拿“江队”来当他的目标。告诉他，他要成为像江队那样的强者，刀枪不入，无所不能。可他们都忘记了，周青玉只想做自己。
他很讨厌，别人拿他和江一皙对比。
面前面露惊讶神色的少年，肯定也和其他人一样，把他和江一皙拿来作对比了吧。他自嘲地想。
下一刻，他看到莫遥振振有词道：“那你好厉害，这么年轻就成为A级异能者了。”
说完，他还猎奇地问，“你今年多大呀？”
“十八。”
周青玉淡淡道，他的年龄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只是看着对面少年大为震惊的表情，他鬼使神差地反问，“你呢？”
莫遥有些难过：“我十九了……”
现在的孩子是怎么长的呀。
他都努力吃饭了，结果这周青玉的身高看起来比他还要高出十来公分，虎背蜂腰，身姿颀长，骨架完全长开，已经初显成年男性的模样。
周青玉有些失语，这少年看起来完全不像比他大一岁的样子。脸庞看着好小，他还以为十六七岁。
他嘴角微抽了一下，出声提醒道：“闲聊时间结束，开始测试。”
“好！”莫遥点头，做出戒备的姿态，他目光坚定地落在对方的双手上。
冰系异能，由双手掌心发动异能，莫遥想要攻击到对方，就要时刻注意到对方双手摆放的位置。
对方高冷地站在原地没动，等着他攻击，莫遥眼珠子一转，朝着侧面一步一顿地移动着。
周青玉眼睛余光随着对面小身板移动而挪动，安静下来的少年，面部带上了认真，他的动作很标准。这倒是让周青玉对莫遥的第一印象有些改观。
下一秒，莫遥开始加速了。
在训练课堂上学到的第一节课，是江一皙亲口跟他讲的，无论什么情况下，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战胜对方活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用什么手段，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江一皙告诉他，在训练场上也一样，用毕生所学，用身上能用到的全部装备去战胜敌人，并不丢人。
而莫遥很听话，他对这条准则很认同。所以，在那么多场比试上，他都不会吝啬地去使用他身上的东西。
譬如现在，他就用上了加速靴。
如此近的距离，他看到周青玉表情微变，似乎被他的速度给惊讶到了。莫遥翘起嘴角，心中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看吧，他的鞋子可是系统出品很厉害的。
莫遥的匕首挥了下来。
周青玉闪身躲过，他没有主动出击，但他的面前多出来一道冰墙。
空气温度骤然降温，莫遥被这扑面而来的寒气怼了个正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攻击不上周青玉了。
这时候，他该感谢周青玉不是江队，即使是给予厚望的天之骄子，但他还太年轻了，和恐怖如斯的江一皙比起来，好对付许多。
莫遥稳住心神，抬手肘击破开冰墙，手臂与冰面来个亲密接触，冷得他手指一抖，差点没叫出声。
他咬咬牙，锋利的匕首直接把没有持续输入异能的冰墙破开。
紧接着，莫遥再次发动了攻击。他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摸上腰间，手中的匕首闪过寒光，那是江一皙送给他的那把。
周青玉深灰的眼睛微眯，抬手挡下锋利刀口，接着，半空突兀地出现另外一道冷光，往腰腹的方向砍过来。
那速度很快，远超普通人的速度，周青玉似乎听到了刀锋破开空气的声音。
他眸孔微微紧缩，发现自己大意了。
莫遥绝对不是普通人。周青玉心想。
莫遥的身法没有章法，看似杂乱无章反而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且手法狠辣，刀刀都是致命的位置，和他看着呆萌单纯的脸看起来是两个极端。
可他眼神很亮，很透彻，不是凶狠嗜血的人。
周青玉暗暗讶然地急速后撤，堪堪挡下腹部处的攻击，接着新的攻击接踵而至，很快地来到他的面前。
这次，他没再后退，选择上前一步。于是，来到他面部的匕首停顿下来。
莫遥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要不是刹住脚趾头，他真的就要把那张俊脸给划破了。
“你、你怎么不躲开！”莫遥安抚地拍了拍被吓到的心脏。
“你伤不到我。”周青玉嗓音依旧冷淡地道：“我说过，击中我就算赢了我，怎么停下来？”
莫遥愕然：“我们这是测试，又不是真的伤害人。”
“你赢了。”周青玉道。
“？？？”莫遥微微愣住，他这不是还没碰到吗，怎么就赢了。
他上前一步，把手中匕首收拢回手肘侧里，不确定地问：“就这么结束了吗？可我还没击中你。”
其实，他有点不过瘾。
之前面对的都是江一皙，一直打不到对方，就很是郁闷。现在难得遇到一个和自己差距没那么那么那么大的，他还想多比试几下。
“要不，我们继续？”莫遥厚着脸皮地提出要求。
周青玉看着他，又恢复成了冷清神色，不冷不淡道：“不用，我知道你的实力了。现在开始，我们正式训练。”
“哦。”莫遥有点失落。
……
两个小时，时间过得很快。
莫遥停下来最后一个动作时，一滴汗水啪嗒地掉在地板上，地板上溅起几朵汗水结成的花了，他身上飒爽的作战制服，湿黏黏地贴在干瘪的胸前。
气喘吁吁，莫遥站立起身，龇牙咧嘴地看向身上冷冷清清的周青玉身上。明明都在运动，怎么他身上看着那么干净，一滴汗都没流。
他就累成了狗一样，喘个不停。
“现、现在还继续吗？”莫遥掏出帕子胡乱地糊在脸上，擦了擦后，又转移到脖颈处。
他皮肤薄，剧烈运动后，极白地肌肤泛起潮.红，眼尾红晕变深，呼出的气带上了滚烫。
血气方刚的周青玉瞥了他一眼，不自在地移开眼睛。
他淡淡道：“今天的训练结束。”
闻言，莫遥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终于可以放松全身肌肉了。莫遥展开手臂，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板上，他也不嫌弃脏，就这么躺了好几分钟才撑着手臂起来。
训练室里很安静。
莫遥以为周青玉离开了，结果还在。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我是叫你老师，还是叫你名字？”莫遥平复好呼吸，主动找话题聊。
周青玉简短回他：“名字。”
“会不会不太好。”莫遥说，“我还是叫你周老师吧。”
周青玉有点不耐烦：“你随意。”
莫遥笑了起来，他喊道：“周老师，下课后你们都会做什么？”
“？”周青玉又皱起了眉。
莫遥便知道，他逾矩了，这涉及到了**问题，周青玉肯定不想回答。
他懊恼地抬手摸了摸脖子，想要换什么话题比较好时，周青玉开口说话了。
“吃饭，学习，训练。”
莫遥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他拍拍脏兮兮的裤腿：“都是这么无聊吗？还是只有你这么无聊？”
“……”周青玉又不说话了。
他心头难得有些浮躁，这莫遥怎么那么啰嗦，他的身边很久没有这么啰嗦的人了。以前遇到的人，只要他冷着脸，就不会凑近过来，很好地和他保持着安全地距离。
他喜欢那种识时务的人，不喜欢聒噪的小孩。
但他没想到，莫遥比他想的还要好奇宝宝，他总会问很多好奇又无聊的问题。
“你生气了？”莫遥靠拢过来，一点都没发现危机感。
周青玉拧眉，无奈地问：“你一直都这样？”
“我只是对学识区很好奇。”莫遥乖乖地回答，但他看出来周青玉不喜欢自己，他只想当一名陪练，不想和他交朋友。
莫遥在基地里交到同龄的朋友不多，刘飞很自来熟，艾维尔人也很好，兴亚稳重，陆晓秋和刘飞一样咋咋呼呼的，王小天有点自卑，和他在一起会下意识地低垂着脑袋，但莫遥和他们在一起都很开心。
莫遥以为，他会和周青玉成为朋友。
这是他主动勾搭的。
但显然，他的努力失败了，他已经尽力学着如何去交朋友了。莫遥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睛。
他知道，抛开种植员这个身份，他就是个很普通的人，崇尚武力的世界里，是不会有人喜欢和怯懦无用的人交朋友的。
莫遥低声道：“你不用回答我的。你没有这个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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