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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面说我是你本家大哥、曹老爷子的大侄子,他们又作揖又哈腰就把我让进来了。”
“冒认官亲?可真有你的……这些日子到哪儿去了?神神秘秘的,问谁都不知道。”
“不提也罢!”楼圭把手一摆,也不等曹操招呼便懒洋洋坐了下来,“我可不像你有当官儿的路子,成天在老师府里学《礼记章句》也没什么意思。这一年老师不当司徒反而更忙了;许攸那小子太贫,好像就靠着拿人寻开心过日子;想和王儁一道读书做别的学问,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我可真服了他了,屁股上真是有功夫——抱着书一坐就是一天!我可来不了。”
“哈哈……大个子你可不像做学问的人。”曹操颇感好笑。
“后来我干脆向老师告了假,独自往凉州走了一遭。散散心嘛!这一次可真开了眼了。”
“哦?开什么眼了?”
“自从张奂、段颎击败羌人,将将几年的工夫西边那些边将如今可阔绰了。段颎现在是太尉了,从前跟着他玩命的人全随着水涨船高,一个个可排场哩!还有一个董卓,最是跋扈,手下的兵多一半是胡人,什么羌人、屠格、匈奴都有。我算看明白了,手里攥着兵,腰杆子就硬。那帮子家伙说是官,其实跟匪也差不多,强占民田、勒索钱粮、结连土豪,杀人就跟碾死臭虫似的。”楼圭侃侃而谈,“这些边将皆纵容属下欺压羌人。依我看,那些外族分明就是叫他们逼反的;逼反了人家再镇压杀人向朝廷邀功……当年虞诩、皇甫规、张奂安抚边族的作风真是一点儿都瞧不见了!”
曹操听了连连摇头:“如此看来凉州又是战乱又是土豪,你这一路上必定辛苦不小呀!”
“那还用说!好在结识一位长者——汉阳的阎忠。在他那儿白吃白喝了好多天,临走还写了封信给我。嘿!比关防文书都好使,一见阎忠的信,羌汉两路谁都不敢为难……”楼圭突然话锋一转,“我可比不得你呀,县尉大人!你这官做得潇洒自在,刚上任俩月就闲得在衙里睡大觉啦!”
“得了!你别挖苦我了,京官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城北能有多少公务?别看南面、西面的差事忙,忙才出政绩嘛!升迁才有盼头。像我这年轻轻的就在这个位子混,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来呀!与其这样还不如给我个小县管呢!”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还钻不到京城里来呢!你可好,还想着外任,才刚当了俩月官就巴望着高升,你当自己是甘罗转世哇!天底下当了十几年县令的能抓一大把,你一当官就在京里,他们可都红着眼呢。如今你爹在朝里挺吃得开,皇上也挺信任他。还有你那仨叔父,他们哪个官小?你还用得着愁前程?你要是天天发愁,像我和许攸这样的还不得找棵歪脖树吊死?”
“你要是上吊可不能找歪脖树。你这个头太高,歪脖树可吊不上你。”曹操戏谑他道。
“嘿!曹孟德,你也学会拿人开心啦!人说发财不认得老乡亲,还真是一点都不掺假,看明天来个大官到你这衙门口,你还敢嫌他高了矮了的!”
“瞧你这话说的,为官的自然不避权贵。他若是正经的官儿,哪怕一个衙役,任他丑了俊了高了矮了的,我照样远接高迎;他若是佞臣俗吏,即便是三公九卿犯到我手里皆是狠办!”
“哦?你能有这份志气?说着倒是挺有底气的,恐怕真到了那时候就未必了。你现在‘歌大风赋猛士’,真有大人物犯到你手里你就哆嗦啦!到时候打嘴叫人笑话可赖不得别人!”楼圭瞥了他一眼,“我要是你,就少说这类中听不中用的话,咱们兄弟谁能看不起谁呀?”
曹操听了他这一车不软不硬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暗想:“这个人千好万好,就是爱和人计较个上下高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他早晚会因此吃大亏。”
“好了好了,算我不对还不行嘛。”曹操赔笑道,“咱闲着也是闲着,往长水营看看胡人操练如何?”
“你真少见识!我在西凉待的这些日子里,羌人见得还少?虽说羌患大致上平了,可西边的羌人还多的是呢!尤其是枹罕一带,有个义从羌长首领叫北宫伯玉,手下部族有上千之众呢!个个弓马娴熟,会讲汉话的也占了一半,不比你叔叔领的那帮兵强?”楼圭对长水营的胡兵根本不屑一顾,“我说倒不如你陪我到马市上走一遭,这趟出远门才体会到没个好的脚力还真不成。”
“行!”曹操答应得干脆,“等我安排一下公事咱就走。”
“呸!你这门可罗雀的衙门口,有个屁公事啊!”
公府劫案
曹操换了一身便服就和楼圭溜出了衙门。两人也未带什么仆从,只各自牵着马入了榖门。这一路其实不远,只需经武库绕翟泉、永安宫再奔东门外就可以到马市。八月里秋高气爽,洛阳城内的大街两旁都栽着桐树,树叶虽还未落但已经是一片金黄,透过树与树间的缝隙还可以看见北宫的城墙和一些兵丁。武库和永安宫四周皆属京师重地,执金吾几乎每天都要巡视一遍,街面上绝少有闲散之人。
可过了永安宫,转到城东的永和大街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清一色的高楼广厦,官员府邸修得鳞次栉比、雕梁画栋,一直延伸到城边。时不时有些个衣着不俗的家丁赶着马车从曹操和楼圭身边经过,他们有的是为主家采买日常用品的,有的是赶车送官眷出入往来的,有的是替主人传书递简的,还有的驾车满载金银财宝,要送往何处却不得而知。曹操突然想起再往前走拐个弯就是桥玄的府地了,便随口问道:“桥公现在可好?”
“好着呢!身子骨硬朗得很哩!就是最近一阵子忙极了。谁想到他从司徒位子上退下来反倒更忙了。府里人来人往的,原来陈球、杨赐这些不常走动的人也常来拜望。蔡伯喈虽然外放出去了,倒也时常来信。还有司隶校尉阳球、太常卿陈郃最是对脾气,简直住到老师府上了。”
曹操不禁思量起来:杨赐对宦官的痛恨更是露骨;陈球是为窦皇后大行据理力争的人;蔡邕是因为斗宦官被贬出京师的;阳球酷吏出身,早在地方任职时就公开发过要诛杀王甫的誓言;陈郃是昔日光禄大夫陈倏的亲弟弟,传言他兄长陈倏遭了宦官的
忌讳,是被王甫迫害死的……这些人个个都是阉人的死敌。
“怎么了?孟德?”楼圭见他发愣问道。
“没什么……我是在想,自从回京还未过府拜望。”其实曹操生怕桥玄因争伎之事申斥他。
“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那些大人物天天来,老师也抽不出工夫说贴心话。况且他们议的都是大事,你这身份多有尴尬……”楼圭说到一半却不言语了。
曹操却没在意,一边走一边说:“瞧你说的,我不过是问个安罢了,还碍着他们什么事不成?”话一出口似乎明白了“身份尴尬”的深意:这些人与桥公所议的不外乎是对付王甫的事情,而我祖父就是宦官,父亲与王甫本人交往过从如同一党,我跑去公然拜谒会叫他们起疑,且不说怀疑我是去探听消息的,弄不好他们还会对桥公失去信任。
他低下头,表情变得异常伤感,仿佛一把火正煎熬着他的心,“子伯……我在家乡有一个朋友叫秦邵,他是个穷种地的。莫看他有时连饭都吃不饱,得靠我家接济,可我打心眼里羡慕他过的日子……现在我真的看不到一点儿希望,人如果能够选择出身,我宁愿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家里……那样的日子虽不富裕,但耕种锄刨至少不会受别人的白眼……”
“孟德见谅,刚才我是无意的……其实你想得太多了。”楼圭停下脚步一把摁住他的肩头,“人既然生下来就必须要面对现实,只要无愧于心也就罢了。王子文没日没夜地习学读书为的就是找到希望,许子远整天东跑西蹿,到处巴结人为的也是找到希望,我游历西凉其实也一样……只要你行得正走得直又何必管人家怎么说东道西呢?好好当差吧,有朝一日匡正家族的名声,重振你们曹家曹参丞相的雄风!你现在已经是官了,凭着你的聪明才智,难道那一天还会远吗?”
曹操点点头——朋友毕竟是朋友,说起话来再刻薄,心还是贴得很近的。平日里虽然不大与楼圭、王儁、许攸走动,但却总能彼此交心,似乎比袁绍那帮人更近一层。曹操抬头长出了一口气,呆呆望着路旁那些庭院幽深的高官府邸……
就在这时,前面一群百姓正在大声议论着什么。楼圭最是爱热闹,忙拉着马上前凑趣,曹操也只好随了过来。
“青天白日竟出了这样的事!”
“什么世道呀……”
“大白天就有贼人出来绑人,还敢窜到当官的家里去。”
“是啊!这可是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呀!”
“唉!可怜那被绑的孩子才十岁多,要是死了岂不是伤天害理?”
“就是就是。快半个时辰了,现在孩子还在他们手里,不给钱那孩子就真没命了,真是造孽呀!”
“哼!当官的有的是钱,反正大多不是好来的,打发贼人正合适!走!咱们也瞧瞧去!”
曹操和楼圭听了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师之内竟有人敢闯入官邸劫持人质索要赎金——这真是奇闻!他俩也不吭声跟在这群人后面也要去看看,一边走一边听他们议论。
“自古官匪就是一家,当官的破费点儿就当打发穷亲戚吧!”
“你别胡说,这可都是掉脑袋的话。”
“什么呀!你们知道吗,他们劫的可是好官儿家。”
“好官?谁呀?”
“桥大人!天杀的这伙恶贼,天底下多少贪官恶吏不去抢,偏偏挑那清如水明如镜的桥公家!”
“什么?”楼圭听罢也顾不得礼数了,推开旁人一把抓住那个说话的,“你方才说什么?谁家遭劫了?”
“是、是桥玄桥老司徒家……”那人被眼前的大个子吓了一跳,“他小儿子被贼人劫持,就在他府里的阁楼上。”
楼圭感到脑袋里轰地一声,回头一看曹操——早就变颜变色了。两人也顾不得说什么了,连忙翻身上马,也管不得四下的人群,挥起马鞭拉紧缰绳一路扬尘就往桥玄府邸奔去。
距离倒是不远,曹操他们顷刻就到了桥府门前,正见一大群闲人与家丁围在门口。楼圭也不开言,一鞭子打散人群,曹操紧随其后,两人直跑入大门才下得马来。这时许攸正指挥一群手执棍棒的家人把着门,他哪还有心思寒暄,一把拉住楼圭的胳膊:“老师就在西阁下,快随我来,孟德也来!”穿廊过户间,许攸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番:原来今天有几个外任官和原先的门生来拜望桥玄,便有三个贼人趁乱冒充从人混了进来,正赶上桥玄的小儿子跑到院子里玩,三个贼人打倒仆人把公子抢了过去,一起退到西阁之上喊话,要府里交出黄金并护送他们出城才肯交出人质。他们个个都攥着大刀片子,不答应就要杀人。
三人匆匆来到西阁下,看见一群家丁已将阁楼团团围住,王儁正搀扶着桥玄站在一边。老人家倒不很慌张,只是脸色很苍白,抬头望着阁楼上的窗户,观察着贼人和儿子的一举一动。桥玄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桥羽在南边为官,谁料桥玄老来龙马精神,侧室两位夫人接连有喜:一位夫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今年算来刚满十岁;另一位夫人去年产下一对水灵灵的丫头,通府里称作大乔、小乔。女儿可人且不论,桥玄尤其宠爱这个老生子,就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他读书写字,这孩子和王儁、楼圭他们的感情也很不错。
“桥公!”阁楼的窗口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我们也是穷得没法子了,只有向您老人家求周济。您只要肯赏我们金子、送我们出城,我们一定放人,连公子的一根寒毛都不会伤……您这娃多漂亮啊,来!再瞧瞧你老爹一眼!”又有一个脸上带疤的贼人抱着孩子出现在窗前。孩子还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晓得危险,扒着窗棂只是哭。
“桥公!您老想好了没有。我们就要三十斤黄金,您堂堂三公连这点儿小意思都出不起吗?”那贼说着把手里的大刀晃了晃。
曹操、王儁、楼圭、许攸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却见桥玄依旧一脸木然,朗朗道:“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干这样的买卖,老夫佩服了……就算我给你们钱,京师兵力森严,三十斤的玩意你们带在身上能逃得了吗?”
“哦?我们怎么走不劳大人您费心了,”那贼人咯咯一笑,“大人只要送我们出城,我们自有办法。”
桥玄点了点头,突然仰脸大声呵斥道:“谁指使你们来的?”这一声喊出来别说楼上的贼人,就连楼下的人都听愣了。“京师之地防卫森严,若无人接应藏匿,就是插上翅膀你们也飞不了!再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接待外员?你们怎么这么熟悉我府里的格局?你们怎么断定绑的就是我儿子呢?这些事情谁告诉你们的?快说!谁指使你们来的?说出来兴许放了你们!”
“不愧是桥公……果然厉害!”说这话的时候那贼人的神色已经有些不对了,“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会告诉你的……再不出钱我真要杀人啦!”说着他把刀架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楼下的人一片慌乱,有的呼喊、有的叫骂、有的哀求。一个家丁从前院跑了过来:“老爷!阳大人领兵到了!”
一言未毕便有官兵手执刀枪冲到楼前,司隶校尉阳球怒气冲冲紧随其后,一到近前便扯开大嗓门嚷道:“哪个狗胆包天的小子在楼里,快放开公子!官兵已到还不下楼伏法?现在下来,老子留你们的狗命,若敢负隅顽抗,老子把你们剁成肉酱!”这一嗓子声若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曹操久闻阳球的大名,怎么也不会想到初次见面会在这种场合。一见他这样的做派就明白外间所传不虚:阳球字方正,少年时就曾杀死欺侮他家的乡吏,后来当官出任高唐县令,时不时动用私刑拷死人犯,升任九江太守,刑杀奸吏反贼动辄上百,赛过郅都、不让张汤,半生仕途踩着人血过来的,残忍之名也不亚于王甫义子王吉——真真一个不折不扣的铁面酷吏!
桥玄回头瞅了阳球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方正呀,你来得正好……他们开始算计我了。”
曹操听了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阳疯子吗?”贼人似乎也认出他了,“久仰了!我们哥仨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物,你那套对我们不管用!放人是不可能的,我们真要落在你手里,肠子都得叫你刨出来。要是实在没活路,把孩子一宰,我们仨大头儿朝下跳下去撞死,好歹是个全尸,也比落在你手里强!少废话啦!你们到底给不给金子?”
阳球一皱眉,三步并两步走到桥玄近前道:“拿人我是有办法的……不过公子在他们手上,您老可赏我个章程。”阳球虽压低了声音但依然是那么瓮声瓮气的。
“哦?你什么时候手软过?今天怎么也扭扭捏捏的?怕我舍不得儿子吗?好吧,我给你吃颗定心丸。”说罢桥玄猛然一抬头,“楼上的贼人你们听好了!你们算计错了!我桥玄一生经历过多少磨难,从来没有低过头,岂会因为一个儿子就放过国贼?今天我豁出孩子不要了,也要把你们绳之以法!”
在场的人全听傻了,万没想到他连儿子的性命都不管了。曹操这次可真见识到他老人家的风骨了;就连杀人如麻的阳球都是一愣。
“怎么?你还不下令动手?还等什么?孩子就听天由命吧!”倒是桥玄提醒了阳球。
“诺!”阳球深施一礼,扭脸嚷道,“小子们,都给我上!冲上去尽量抓活的!救孩子呀!”
他一声令下,二十多个士兵一哄而上冲进阁楼,霎时间冲杀声、叫喊声、孩子的哭声、踩塌楼梯的声音、打翻东西的声音响成一片。楼外看不见情况,众人都紧张起来,曹操赶忙凑前两步,与王儁一起搀扶住桥玄,老人家紧紧抓着他俩的手臂,闭着眼睛等待一切结束……
片刻工夫之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兵长噔噔噔跑下楼来:“回禀大人!小的们该死,孩子……孩子没有保住。”
一句话真好像尖刀剜在桥玄心上,但他只是面部稍微颤抖了一下就低下头不再理会了。
“那贼人呢?”阳球问道。
“那三个贼人身手不简单,负隅顽抗,我们有两个弟兄被他们砍伤。最后大家一拥而上,他们三个知道突围无望,挤在一处自刎了!”
“自刎?”阳球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朝那个兵长脸上就是一巴掌,“要你们何用!”
“方正!别怨他们。”桥玄依然是那么平静,“这事不怪他们,你带出来的兵哪儿有孬种?是这孩子命不济,偏偏投生到了我这儿……那三个贼人分明是受人指使,怎么会让咱们抓到活口呢。”说着他叹息了一声,“唉……叫士兵们把尸体都抬走。方正,今天有劳你了。司隶大人亲自捕盗捉贼,我欠你一个人情。”
阳球听了一个劲地摇头:“惭愧呀惭愧。”
“别自责了,咱们都尽力了。”桥玄反倒安慰起别人来了,“管家!带几个人上去把你们小少爷……接下来吧。”
他这么一说管家哪里还忍得住,第一个跪在地上咧开嘴号啕大哭起来,接着家丁、苍头、仆妇、丫鬟也哭成一片。桥玄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弄得曹操想说点劝慰的话都不知如何开口。
“方正,你也赶紧带兵上楼,快把那三个人的尸体拖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剩下的事我能处理……孟德!”桥玄扭过头来看着搀扶自己的这个后生,“你能来帮忙,我很感激。”曹操刚要开口客气两句却听桥玄的态度一下子变了,“但是孟德,你怎么能擅离职守呢?”
曹操仿佛被雷轰了一下,连忙低头。
“你现在已经是官了,管着洛阳北部捕盗事宜,如果今天这事发生在你的辖区后果会怎样?若贼人劫持我儿出了城北而你又不在衙门,那是不是也有很大过失呢?”
曹操万万没有想到,这点小事都逃不过桥玄的眼睛。
“我不是有意责备你,只是想请你考虑一下。官没有大小轻重,关键是要公正用心、认真做事。我说的对吗?”桥玄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了,你也赶快回去吧……子伯、子远,你俩送送孟德。”
曹操低声道别便随着楼圭、许攸灰溜溜地去了。这半日大家都捏着把汗,这会儿才意识到天已经转阴了,还有阵阵凉风吹过。曹操搓了搓手,又回头望了桥玄一眼。
桥玄拄着杖还站在那里,抬着头仰望阁楼的窗口——那是儿子最后一次向他招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