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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说得真是太好了,这不是废话吗?我跟着老威,走进住院部大厅。
一旁总有些医护人员,对我投来奇异的目光,让人匪夷所思。
“别坐电梯了,就在二楼。”老威拿手一指,我俩拾阶而上。
来到202病房门口,我却停下了。
“哟哟,这是咋意思?”老威又甩甩白胖胖的大脸蛋。
“哦,如果杨洁打算找我咨询的话,我还是不进去的为妙。对了,你们没跟她说,我昨天也在现场吧?”
“哟哟哟,咋回事这是,咱们的小艾同学甘当无名英雄啊?!瞧你那羞答答的小样,怎么还不敢见人了呢。”
“不,只要李咏霖和杨颖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对于刚刚获救的自杀病人来说,如果她知道我昨天晚上救助了她,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影响,为了不让她以后羞于见我,我还是不出面的为好。”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讲呢,那你放心,我们谁还都没有多过嘴。你今天来,一是看看她,另外也是想从医生那儿了解些情况吧?”
“对,最好这件事也不让我出面做,我又不是病人家属,让李咏霖去问问就行了。”
“你今天咋这么怯场呢?!”老威挤弄着眼,坏笑起来。
“不是我怯场,我和医生的关系不好处,昨天跟这里闹过一次了,万一让人家知道我是个江湖游医,八成会瞧不起我,所以”
我话音未落,忽然被人从身后重重地拍了肩膀一下:“艾西同学,谁瞧不起你啊?”
我莫名其妙地转过身,赫然发现身后站着自己的高中同学——王鹏。他一身白大褂,口罩斜挂在一只耳朵上,正冲着我笑。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到这家医院里做了大夫。高中时代,他就坐在我前面,交情不浅;后来他学了医,我学了心理,大学期间也常有来往;等到毕业之后,我去了一家医疗机构,他继续读研,大家各忙各的,这几年不自觉地疏远了。这一次在医院意外相见,我俩说不出的惊喜。
相互攀谈了几句,当然有说不完的话和聊不够的往事。
“过两天一块吃个饭吧,眼下大家都挺忙的,”王鹏又冲老威点点头“回头威哥也来。”
“怎么,你俩也认识?”我一时想不起来。
“废话,我刚才就和王大夫聊了一会了,要不然干嘛怂着你去见大夫呢。你都忘了吧,刚大学毕业那会儿,咱们坐在一块儿,商量着开业的事儿。”
忘了,还真的就是忘了。我傻笑着。
“好了,先说正经的,”王大夫把手里的病例晃了晃“昨天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小艾,你现在可以啊,整个医院里都嚷嚷动了,估计不少小护士跃跃欲试呢。杨洁的伤口,你包扎得也还不错,可以说是你救了她一命;不过呢”他话锋一转“我有点奇怪,像你这么心细的人,怎么会忘记告诉我们,病人还曾服过药。”
“什么药?”我愣住了。
“地西泮。”
“那是啥?”
王鹏张大了嘴巴:“地西泮就是安定啊,你是个心理医生,怎么会不知道安定。”
“你别听他胡说,”老威大大咧咧地插嘴道:“这小子装孙子呢。他不知道地西泮,那就跟我不知道保时捷差不多了。我告诉你啊,这小子快毕业那两年,买了各种精神类药剂,开始挨个试,然后记录自己的不良反应。因为他总是怀疑,药品说明书上写的副作用,或许有所隐瞒。”
“你别胡说八道的。”我瞪了老威一眼。
“怎么是胡说呢?我亲眼看你吃过,而且你家里摆了几十种药,别跟我说你得了几十种病。而且,”他假装趴在王鹏耳边边上,却故意大声说“好多药都含有激素,这小子吃完之后,胖了六十斤,之后的一年才开始玩命减肥,我还有他那时候的照片呢。”
王鹏又不是女人,他弄那么神秘干什么。如果不把话题带回来,他大概会继续胡搅蛮缠下去,我赶紧说:“王鹏,怎么回事,杨洁体内有安定?”
“对啊。昨天夜里值班的并不是我,不过值班医生都给记下来了。大致的剂量,可能相当于二三十片吧,虽然不致死,我们还是给她洗了胃。所以下次你得跟我们说清楚,不然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鹏神情严肃,当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狐疑地看着老威:“你昨晚在李咏霖家看到安定了吗?”
“没有,”老威仔细回想了一下,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肯定没有。如果有的话,不可能咱俩都没有印象。”
“这就奇怪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哦,对了,王鹏,依你看,她有没有可能同时也使用安定作为自杀手段呢?”
王鹏侧着脑袋,若有所思:“心理学上的观点,我就不清楚了,还得看你自己。不过从药物角度来说,她所服用的地西泮,剂量不算大,当然不会致死。不过地西泮也确实有抗惊厥作用,也就是说,她在之后实施割腕的时候,也许能促使她更好下手。来,你看一下这个,”王鹏翻开病例,取出一张照片,老威也凑上来,正是杨洁的腕部伤口照片,他继续解释“杨洁在腕部一共割了两刀,第一刀还有些犹豫,第二刀下手就很坚决,而且,非常罕见的,她是纵向切割。”
这个细节不需要王鹏的解说,我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一半是因为这血肉模糊的照片,另一半是因为纵向切割——这样做所导致的自杀成功率,远远高于横向切割。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能活下来,也真算个奇迹了。”说话之间,我向病房里看了一眼,杨洁的病床拉着帘,看不到她的脸。周围坐着好几个人,李咏霖和姐姐杨颖自不必说,小姐姐和未婚夫也陪在身边。
“这一次,你可是任重而道远啊,杨洁自杀的念头可能根深蒂固了。她有没有家族遗传?”
“我不知道,这些还得等进一步的接触才可能了解。”
这时候老威又插嘴说:“那个安定药品,当然不可能消失不见啦。会不会是掉在床下,卷进地毯了呢?咱们当时很着急,谁也没想到,所以没去查看床下。”
这当然是一种可能,不过现在想多了也没意义。
王鹏忽然又说:“还有件事,小艾,我们医院精神科的田主任也知道你了,他想见见你。”大概是怕我胡说八道,他马上补充一句“现在他就在我身后的办公室里。”
10秒钟之后,我跟随他,见到了田主任。这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神采奕奕,面色红润,经过介绍,田主任马上站起身,和我握手,很客气,又不乏关切地说:“艾先生,你好,我听说昨天的事啦。一晚连救两人,年纪轻轻,很不简单呐!”
“田主任您过奖了,”我赶紧回应,跟这样一位有着丰富人生经验的专家,没有什么兜圈子的必要“这两件事能解决,都是巧合。”
“不能这么说,为什么别人身上没有这样的巧合呢?特别是那个john,我这里许多医生都对他束手无策。对了,艾先生,你这么年轻,一身本事,不知道现在何处高就?”
“呃,我待业,没工作。”
我的实话实说,出乎老人家的意料“没工作?那真太可惜了。我老了,也不是夸海口,如果艾先生能到敝院来工作,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如果说我能预见到这份邀请,那也未必太自夸了,可是面对老人家诚恳的邀请,我也觉得意外。可是,顿了顿,我还是拒绝了:“田教授,跟您的面前,小辈我不会乱说话。我没有处方权,虽然对心理问题,有些知识和经验,但是对精神疾病,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如果来贵院工作,只怕我难以承担应有的责任。”
“唉,艾先生过谦了,”田教授慈祥地笑了“来也罢,不来也罢,悉听尊便,只需要事先通知我一声。年轻人,能看清自己身上的优缺点,并勇于承认,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啊,艾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再见一见昨晚那个john?”
“哎呀,田主任,这我真是求之不得!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john的病情,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如果艾先生肯给予关注,当然再好不过了。”
“好,那么老先生,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安排我和他单独见面?”
“这个”田教授深感意外,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