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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因为睡得好,第二天起来,周正泉便觉得头脑清醒、精神抖擞。他叫乡办秘书小宁发通知,把乡政府在家的八十多位干部职工,包括派出所十多名干警和治安队员都召集到乡政府的大操坪里。周正泉先给大家宣读了县委和政府下发的开展税法宣传、加大税收征管力度的通知,要求大家今天就按照通知精神,沿320国道搞一次规模浩大的税法宣传活动。说完,周正泉先上了插着彩旗、装了大喇叭的吉普车,带着队伍上了路。半个小时后,队伍就到了蒋家村。村民们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车和这么声势浩大的人马到过他们的村子,路旁马上站满了大人小孩。周正泉拿着话筒大声宣讲着,依法纳税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偷税逃税抗税是违法行为之类的政策,号召村民们遵纪守法,依法纳税。车后面的干部就给众人分发宣传传单,传单上印着税法知识和农民应该交纳的税种。纳税是关系到千家万户的事情,所以农民都主动伸手来接传单。

    不一会儿,队伍来到蒋家三兄弟开窑的地方。蒋家三兄弟听到外面的动静,早就从窑后面的工棚里钻了出来。开始,他们还没意识到今天乡政府是冲着他们来的,还站在一边看热闹。直到顾定山走到他们面前,问他们开窑纳没纳税,要他们拿税票出来接受检查,他们才慌了神。老大蒋国相反复说,我们是在自己的田里烧砖,要纳什么税?顾定山说,我问你,你们烧砖占没占田?烧的砖卖不卖出去?老二蒋国臣忙说,我们是占的自家祖上的田,烧的砖是给自家修屋用的,又不出卖。

    这时周正泉走上来说,你们在这里烧了两三年的砖了,难道你们要造皇宫,用得了那么多砖?蒋国相说,我们不但自己用,我们的亲戚也要用。周正泉说,强词夺理!向随后的瞿宏德扬了扬手,瞿宏德立即从包里拿出几张货单,摊到蒋国臣面前说,你看看这上面是不是你们的名字?三兄弟还要抵赖,周正泉说,你们少啰嗦,交上税款和罚金吧。老三蒋国帅忍不住了,张牙舞爪地叫道,要钱我们没有,要命你们这就拿去。一听蒋国帅的声音,周正泉气就不打一处出,点着蒋国帅的鼻子,深仇大恨道,蒋国帅你给我听着,你们强占民田,欺压百姓,还没处理你们,你们又偷税抗税,打伤税务干部,今天我新账旧账一起跟你算!蒋国帅正要发作,周正泉又喝道,给我绑了再说!周正泉话音刚落,顾定山身子一蹲,一个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扫堂腿,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蒋国帅扫翻在地,接着一只锃亮的铐子就上了他的双手。蒋国相和蒋国臣上前要来帮忙,其他几个民警早已冲过来,把两人团团围在中央。

    抓了蒋国帅,蒋家村的村民一片叫好声,说恶人终有恶报,蒋国帅这是罪有应得。那唐姓兄弟对周正泉感恩戴德,乡下人也没什么好表示的,特意给他送来两只土鸡。周正泉当然不肯接,两兄弟就急得不得了,感激涕零地说,周书记您一定要收下,我们唐家搬到蒋家村三代人了,天天做小人,受欺侮,还从没这么扬眉吐气过,我们感谢您周书记,感谢共产党。周正泉推辞不掉,只好把鸡收下,交食堂给乡里干部打牙祭。不过周正泉也给唐家兄弟打发了两条烟,唐家兄弟开始死活不要,周正泉说,如果你们不接我的烟,你们的鸡就带回去得了。这样两兄弟才喜气洋洋地走了。望着两人走出乡政府的大门,周正泉感慨良多,心里说,老百姓对我们这些当干部的要求并不高呀,只要为他们主持一点点公道,他们就把你当爹当娘。

    这次行动的另一个效果,就是过去那些凭霸气和关系不肯纳税的人也主动到税务所来补了税,乡财政一下子就增加了40多万元收入。问题是,工作成效虽然出来了,可周正泉的日子也不得安宁了,这几天县里已有好几起人打来电话,要周正泉不要做得太过火,早点放人,其中还有一些很有身份的角色。周正泉口上答应着,过后则咬牙切齿道,我周正泉就不信邪一回,大不了丢掉这顶不值钱的乌纱帽。也是为了留着口水养牙齿,周正泉干脆把手机关掉,还特意交待小宁,凡是找他的电话,就说下了村,不在乡里。

    一个乡下的砖窑主出了点事,县里竟有那么多人打招呼,这可是周正泉始料不及的。然而还有更让他预料不到的,这天晚上竟有人把他屋里的窗户砸了个稀烂。当时周正泉正在熟睡,突然哐啷一声重响,把他从梦中惊醒了。拉亮电灯一瞧,窗户上开了一个黑洞,临窗的书桌上满是碎玻璃,地上还有一块大石头。周正泉从床上翻起来,对着窗外大声吼道,有种的就跟我面对面搞,砸窗户算条卵!外面黑沉沉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周正泉只得又熄灯上床。刚睡着,窗户上又扔进了一块石头,另一扇窗户也被砸烂了。这样折腾了两个来回,周正泉没了睡意,就张着双眼望天花板。

    望着望着,窗户上就起了亮色,他便穿衣下了床,揉着肿胀的眼睛打开门,迎面一阵凉风吹来,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想起已是秋末冬初时令。正回了头要进屋加衣,却见门上插着一把杀猪刀,刀尖下还有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姓周的你不要太狠,当心你的脑壳!周正泉笑笑,伸手取下杀猪刀和纸条。刚好顾定山过来一瞧,皱着眉头说,周书记,这些人是说得出就做得出的,你要不要避一避?周正泉说,使这种下三烂手段的人,正好说明他们心里虚得很,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周正泉心里非常明白,好戏才开头,真正的对手还没有露面。这对手当然不是别人,就是肖嫣然曾说过的跟蒋家兄弟瓜葛不少的县委副书记李旭东。可为什么事到如今,不见他有半点动静呢?难道他就那么沉得住气?就在周正泉纳闷儿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了。这人自然也不是李旭东,而是窑山上的舒建军。这次他没带肖嫣然,是一个人来的。舒建军没绕什么圈子,进了办公室就直截了当地说,老同学呀,我可是代表李书记到你这里来的,蒋家兄弟的事还请你给点面子。周正泉故作惊讶地说,舒老板呀,你把我都弄糊涂了,你又是李书记,又是蒋家兄弟的,你要我这笨脑筋怎么转得过弯来?舒建军也不隐瞒,干脆把话挑明了,给周正泉说了段旧事。

    李旭东是1967年师大毕业的,那里大学毕业先要下农村锻炼,李旭东就到了蒋家村。根据当时的一贯做法,大学毕业生李旭东被安排住进了全村最穷的蒋顺民家。蒋顺民就是蒋家三兄弟的父亲,那时蒋国帅刚刚出生,大哥蒋国相6岁不到,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就靠蒋顺民一个人挣工分养家,家里自然一贫如洗。当时李旭东身体特别虚弱,人瘦得皮包骨。蒋顺民是个好心肠的人,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孤身一人来到农村,身体又有病,很是同情,宁肯自家人忍饥挨饿,也不愿李旭东受委屈,总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先供给他。特别是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家人十天半月地吃糠咽菜,蒋顺民也要想方设法给李旭东弄顿米饭。

    有一次李旭东在阳光下的水田里泡了一天,晚上回到家里浑身发热,就咬紧牙关硬撑着。蒋顺民是个细心人,吃晚饭时就见李旭东脸色不对,到了夜里还记挂着,总是不踏实,就到李旭东的房里去探视,在他额头上一探,烙铁一样烫手。蒋顺民二话不说,背着他就往公社医院走。那时蒋家村到公社是刚修的毛马路,恰逢上半夜下过一场大雨,蒋顺民硬是背着李旭东水一脚泥一脚地小跑着赶到了公社医院。医生稳住李旭东的病情后松了一口气,说如果晚来一步病人就危险了。蒋顺民一家就这样跟李旭东结下了深情,蒋顺民临死前,还特意托人叫来当时已在县委办做了副主任的李旭东,要他今后好好教管自己的三个儿子。

    时光荏苒,几十年过去,李旭东没有忘记蒋顺民一家的大恩大德,总想着怎样报答。后来窑主舒建军为了窑山的经营权多次找李旭东斡旋,事成后,李旭东把自己和蒋家的瓜葛跟舒建军说了,舒建军是个聪明人,李旭东没明说的,他也懂得意思,爽快地说,我有一个主意,蒋家村尤其是村里伴着320国道一带,土质特别适合烧砖烧瓦,我投一笔资金进去,让蒋顺民三个儿子去经营,李书记你看怎么样?李旭东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说,我也象征性地放点钱进去,算是对他们的支持。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舒建军瞄得很准,蒋家村的土质的确是一流的,砖瓦一出窑就在外面打响了牌子。加上李旭东暗中照应,县里的不少工程都到蒋家村来进砖瓦,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蒋家三兄弟因借着李旭东和舒建军的势,也不把村里的百姓和乡政府放在眼里了,这激怒了周正泉,出现了今天这个局面。

    听完舒建国的叙述,周正泉半天没吱声。他早知道自己面对的并不是身为普通村民的蒋家三兄弟,而是强大的权势和财势。一方面周正泉不愿屈服于这两股势力而对不起老百姓和自己的良心,另一方面又不想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毁了自己的前程。他想,所谓的两难境地,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周正泉当然还不只为着自己的良心和前程着想,他还有一个顾虑,舒建军已经开始收购龙溪乡的木材,如果得罪了他,那今年龙溪乡的特产税就是一句空话了。

    想到这里,周正泉用手在舒建军肩上拍了拍,对他说,你老同学的话我当然得认真考虑,这样吧,蒋国帅的事我一个人也拍不了板,乡里是集体决策,等我开个会大家一起来定吧。舒建军就笑着说道,你们那一套搞法我还不知道?名义上是集体决策,实际上是你一把手说了算,只要你通了就什么都通了。周正泉说,你这样的人如果搞政治一定很可怕。舒建军就站起身,说李书记托付的事情,老同学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定会妥善处理的,我恭候你的佳音。

    八

    舒建军走后,周正泉把顾定山叫到办公室,要他放人。顾定山很惊讶,盯住周正泉说,这么快就放人,怎么向老百姓交代?周正泉吼道,老百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老百姓你要他圆他就圆,要他扁他就扁,还不好交代?顾定山还是不明白,周正泉放低了声音说,顾大所长我问你,你抓蒋国帅的目的是什么?顾定山说,维护纳税环境,完成税收任务呀。周正泉说,完不成税收呢?顾定山说,要一票否决。周正泉说,现在你抓了人,尽管税收上去了,人家还是要否决你,怎么办?顾定山就不知说什么好了。周正泉又说,我们的工作不就一个目的,挖空心思不让人否决么?好了,不多说了,你先放了人再说。

    放了蒋国帅,全乡上下一片哗然。干部说,这么兴师动众把人抓来,放个屁的工夫不到就把人放掉了,乡政府还不威信扫地,今后什么工作也别想开展了!群众说,周正泉原来是一个软壳动物,舒建军一句话他就当成了圣旨,莫不是得了他的好处?周正泉对此不理不睬,却悄悄告诉顾定山说放了人后你要做两件事:一是抓紧把蒋国帅三兄弟横行乡里的材料整理出来;二是明天晚上再秘密把他抓回来,带到一个任何人也不知道的地方,要他把偷税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准备向法庭起诉他们。

    顾定山得了周正泉的话,立即喊上两个最贴心的干警,穿了便服,趁黑潜入蒋家村。蒋家三兄弟此时正在家里举杯庆贺蒋国帅的归来,一个个眉飞色舞的。蒋国帅跟蒋国相、蒋国臣碰了碰杯,说多亏两位兄弟暗中相助,我喝下这杯,表示感谢。蒋国相说,你说错了,不是我两兄弟暗中相助,是李书记和舒老板给周正泉施加了压力,他才放你出来的。蒋国臣也说,是呀,李书记和舒老板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得找个机会好好谢一谢他俩才是。蒋国帅也牛气地说,周正泉也是自不量力,想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在乡里面多少还算把角色,可到了李书记和舒老板面前,他算条卵!三人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胡吹海侃,直闹到夜深才各自散去。不想顾定山几个早守在蒋国帅的屋外了,蒋国帅刚上床迷迷糊糊睡着,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摸进去,把他从床上提起来,用麻袋一罩,扛了就走。

    这次行动除了周正泉和顾定山几个,连毛富发都不知道,所以舒建军再一次找到周正泉,朝他要人的时候,他就矢口否认,不是自己所为。舒建军说,除了你周书记,谁敢动蒋家三兄弟?什么人吃了豹子胆?周正泉说,这几年蒋家兄弟搞得这么红火,平时又那么霸道,难免不得罪人,我们把蒋国帅一抓,他们本来高兴得不得了,可还没高兴够,我们又把蒋国帅放了,他们心里就不平衡了,心想你们乡政府也太无能了点,连蒋家兄弟都治不了,于是把蒋国帅抓走了,要做个样子给乡政府看看。舒建军半信半疑地说,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莫非你知道内幕?周正泉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见你很在乎蒋家的事,这不是帮你瞎猜么?你又算到了我的头上,以后我还敢帮你么?舒建军虽然觉得这事蹊跷,估猜十有八九是周正泉搞的鬼,可又没什么依据,只好怅然回了窑山。

    不过舒建军并没就此放手,当天就停了龙溪乡的木材收购。现在不比前几年,木材都是定点定量砍伐和收购,买方和购方必须持有从林业局严格报批下来的手续。这次龙溪乡老百姓砍伐木材都是拿的乡政府统一办的砍伐证,现在砍倒的木材大部分还没脱手,舒建军停就了收购,别的地方没有手续也不敢来收购,于是纷纷跑进乡政府,要周正泉和毛富发解决问题。周正泉虽然估计到舒建军会来这一手,却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周正泉也没别的办法,叫顾定山把大头约到一个秘密处所,要大头再帮一次忙。

    大头见周正泉和顾定山两个人一起来找他,知道事情很重要,没等周正泉开口,他就习惯性地一拍胸脯说,周书记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一定按你的指示办。顾定山给大头递一支烟,又啪地打燃打火机,给他点上,笑着说,你别急,听周书记慢慢跟你说。大头也笑了,嘴鼻齐用,喷出一团浓浓的烟雾,朗声说,周书记你发话吧。周正泉这才开口道,大头你也知道了,舒建军已经停了龙溪乡的木材收购,你也是龙溪人,知道龙溪没什么经济来源,砍下的木材卖不出去就断了财路,我想让你做舒建军一下。大头一听要做舒建军,就来了劲,叫道,这舒建军也太狂了,比过去的资本家还狠,一车煤从窑山运到县城的煤炭公司,50多公里,他才给10元运费,我们起早摸黑给他拖煤,一天累死累活跑两趟,才二十来块,几次要他提高运费他都压着不提,我们几个跑运输的哥们儿早就想做他了。

    大头说得兴奋了,就把两个拳头攥得铁紧,做了个敲山震虎的动作,臂膀上的关节挣得嘎嘎直响,大声问,周书记你说,是做他的耳朵鼻子还是手脚卵子?周正泉就笑了,说你这样做是违法的,我的意思是,你们不是要求他提高运费,他不肯提是么?大头说,是呀,他不提我们也没办法。周正泉说,怎么没办法?你们要动脑筋呀。见周正泉老绕圈子,大头一时又明白不了,一旁的顾定山早不耐烦了,训大头道,你呀就是笨,你就不知道把你的哥们儿都发动起来,把几十辆拖拉机全部停在窑山,堵死舒建军的窑口,让他再来向你们下跪?大头闻言,一拍脑门说,这是好主意,我们怎么没想到呢?把他的窑口堵死,不但外面的车进去运煤运不成,就是窑里面的煤想推出来也推不出。

    大头要走了,顾定山又追出去叫住他,给他塞了个信封。大头不肯接,说顾哥你也小看我了,我们哥们儿一场,还要你用钱买不成?顾定山说,别啰嗦,这是周书记的一点心意。大头这才收下了,说周书记也太讲义气了,这事我不给他办好,我大头是只狗。顾定山说,我和周书记不相信你大头,就不会把重任交给你了。你们要把条件提到让舒建军接受不了的程度,而不要提龙溪木材收购的事。事情闹大后,舒建军肯定会找乡政府的人解围,周书记没出面之前,你什么人也不要理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大头点头说,我明白。

    周正泉这一招也够狠的,第二天,舒建军的窑山就被几十辆拖拉机塞得水泄不通,连舒建军那部桑塔纳要下山都开不出来了。大头他们的理由当然只有一个,就是运费太低,每车要由10元增加到15元。这10元一车的运费在舒建军的窑山实行了好几年了,由于如今农民的拖拉机多得像稻田里的老鼠,没有一点门路还谋不上这份差事,拖拉机手只要上得了窑山就心满意足了,从来就没人提出过要增加运费。因此听大头他们提出增加运费,舒建军觉得很好笑,说你们不想上窑山,我也不勉强,你们把拖拉机开走得了,想增加运费,没门。就这样对峙了一天。

    到第二天中午,舒建军意识到窑山停产一天就要少几万元的收入,这样下去不合算,心想先答应他们的要求,等事情平息后清退牵头闹事的人,到时把运费再压下去也不迟。可当舒建军把增加运费的意见通报给大家时,大头他们却说,这是昨天的运费,今天我们要增加到每车20元。舒建军气晕了,吼道,你们这不是成心和我过不去吗?我这窑也不开了,看你们到什么地方增加运费去。这样又来了两个回合,虽然舒建军一再做出让步,大头他们就是不肯把拖拉机开走。这时舒建军才想起来向李旭东求救,这窑山李旭东也是投了资的,他管着党群还管着政法,他打个电话,公安局长带几十个公安到窑山跑一趟,这些拖拉机还不得乖乖开走?舒建军便拿起电话,拨了县委的号码。可电话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原来电话线早就被大头他们掐断了。而山上又是盲区,手机是不管用的。

    舒建军一时没了辙,把电话机重重摔在地上,摔成了两半。见舒建军这个狼狈样,肖嫣然提醒他,是不是先找找龙溪乡政府。舒建军说,我还不知道找龙溪乡政府?可我才停了龙溪的木材收购,他们巴不得有人造我们的反呢?弄不好还是他们在后面作祟。肖嫣然说,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窑开在龙溪境内,税收由他们收,他们有责任维护窑山的治安。舒建军也是没办法,只得让肖嫣然下山找乡政府试试。

    因为堵着拖拉机,肖嫣然是走小路到了窑山下面的公路边,才租了摩托赶往乡政府。秋天刚刚过去,正是催收税款的时候,乡干部都下村下组去了,乡政府里没几个人。走进乡办,小宁在低头做简报。肖嫣然说,小宁,周书记他们呢?小宁说,都下村了。肖嫣然就急得不行,求小宁说,窑山出了大事,你能否把他们叫回来?小宁不太清楚事情的原委,惊问道,出了什么事?肖嫣然说,拖拉机手罢了三四天的工了,窑山上搞得乌烟瘴气的。小宁就给村里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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