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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下誓之人,若有背誓……人神共弃,不得善终……下誓之人,若遭背誓……”
下誓之人,若遭背誓……又如何?夜云熙耳边迷蒙怅然,那人却突然身躯一软,就朝她身上倒来,她的背本就紧抵着房门背板,退无可退。那人在昏厥的瞬息,还不忘了垂头下来压住她的肩颈,手脚相缠,于是,两人齐齐撞向门板,房门闷声动响,她依旧被困在他与房门之间,承受着那个高大身躯的重量。
夜云熙抬起双手,想将他推开在地,然后,转身出门。这一刀,算是她与他……两清了。她仁至义尽,他却如此伤她的心。她昨夜一夜未眠,作了个决心,她不恨他,但是,她也绝不再信他!血誓又如何,下誓之人是他,与她又有何相干?不就是口渴时,喝了他几口血吗?就一定要与他终老吗?她向来不太信怪力乱神。
可那伸出去的双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又停放到那人肩胛上半响,终是顺着他后背滑下去,将后腰圈抱住。
“阿墨……”她一声长长的轻唤,无奈,萧索。无人应她,那人双目紧闭,脸色煞白,那本是带着几许松木清香的男儿气息中,夹杂着隐隐的血腥味……
夜云熙心中突然生了一丝疑惑,按理,她刺的不是要害,且那匕首紧刺,尚未拔出,缓缓渗出的血量,不至于让一生龙活虎的精壮男儿这么快就晕厥,且那最善忍耐之人,也不至于是给……痛昏过去吧?
可见那四肢瘫软的模样,又不像是在假装。夜云熙突然想起元宵夜时,皇甫熠阳所言的狐王醉血,彼时,她以为是胡诌,皇甫虽说那柄暗器上沾的是酒,可是谁知道他究竟涂了什么麻醉*?此刻看来,难道真是这狐血在作怪么?
先前她一进门,那人撵上来,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想要跟她亲昵,她其实是觉察得到的。后来,被她一刀抵住,却不顾痛楚,扑过来抱她时,那眼神里的灼灼火光,她也是看见了的。难不成真是,情动时血沸,所以经不起她这轻轻一刀?这岂不是一个致命的弱点?若是遭别有用心之人知晓……
又是一声轻叹,夜云熙终是不忍,抖擞了精神,稳住自己的重心,使力将他拖抱着,朝房门一侧的墙边靠过去,亮了嗓音,冲着门外大喊:
“来人!”
青鸾紫衣闻声推门进来,待看清楚屋内情形,赶紧抢上前去将人扶了,紫衣照旧是一边咋咋呼呼地嘀咕,一边利索地处理,青鸾也是一贯的不多话,赶紧出门传亲卫找军医。
屋外等候的邢天扬与一众兵士,正一头雾水,就见着公主殿下出门来,脸色煞白,素衣染血,仿佛裙上开出了一串艳丽的花。
邢天扬赶紧迎上两步,却止于阶下,恭敬地候着,等公主的吩咐。
夜云熙站在廊下,抬脸望了望渐高的日头,西北的天空,纯净湛蓝,金色霞光,美则美已,但……跟她无关。
遂转头过来,一边抬脚下阶,一边对邢天扬说到:
“出来得有些久了……我这就回去。”
“公主可……随意。”邢天扬逐字答得缓慢,意味悠长。
夜云熙听出弦外之音,便在他身前停住了,果然,见他略略躬身,压低了嗓门,用仅她能听闻的音量说到:
“陛下那里,卑职自有交代。”
夜云熙微微一怔,才会意过来,原来,他以为她出来见凤玄墨,是为了寻机摆脱陛下的软禁。不觉嘴角莞尔,这人,以为她要想办法溜之大吉,还能担着风险让她出来,还准备睁只眼闭只眼放她走,这也算是念旧主之情了吧。总算不枉她以前诚心相待。
只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里去?四国大荒,皆是她无处可躲的战场!与夺路而逃,倒不如,兵来将挡。她今日赶着出来,其实真的,只是为了亲口问一问,亲耳听一听,亲手了结了恩怨,然后,该干嘛干嘛。
遂忍不住一声轻笑,亦朝他低缓说来:
“呵,我为难你作什么?”
便见着邢天扬眉目一凝,有些失神。是觉得意外吧,以为要向他讨要提携与栽培的恩义,未想到她竟如此洒脱,还会顾忌他不好向陛下交代?
夜云熙察言观色,思绪飞转,她的恩与义,给了便给了,通常不会追着别人去求报答,即便有需要讨还的时候,也不是要些轻飘飘的琐碎实惠,而是要……大的。
遂不再理会那仍未散意外神色的人,抬脚继续朝前走。兴许是极致神伤,被那明晃晃的光线一照,竟突然一阵倦意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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