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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丝车呀。”
那人央求:“我加二十文。汉口老板等我交货,急得我跳。求你帮个忙。”
“你也该体谅我,我跟吴老板是多年老朋友,俗话说,为朋友两肋插刀。”
“李老板,求你了,给你跪下要不要得?”那人说着,眼睛红了,差点跪下。
泰山一把拉住:“哎呀,起来起来。你给吴老板说,只要他答应,我卖给你。”
那人果真走到吴老板跟前,欲跪:“吴老板,放我一马,这次我买,下次归你。”吴大脑壳不答,厌恶地看下那人,转身走开。那人不顾脸面,“扑通”一声,跪将下去,拉住吴大脑壳脚杆。泰山立即上前扶起那人,征求吴大脑壳:“吴老板,你看,我卖不卖给他?”
“随便你!只要你不想买丝车。”
“杨老板,你都看见了嘛,我卖给你了,丝车就莫望了。你给汉口人讲,做生意嘛,哪有那么顺利?回去算了,我不卖给你。”
那人见大势已去,撑住地面,慢慢站起,满脸沮丧,将走欲留。泰山半送半推,送那人下了石梯。待那人走远,泰山慢腾腾爬上石梯,说:“吴老板,看看,我完全是为了朋友嘛。”
吴大脑壳略作思虑,突然一狠心,手一挥:“算了,你拿去!”
“好多?”泰山趋身上前,轻声问。吴大脑壳不想回答,好久才说:“你说的,一百六。”
泰山并不表现欣喜,反倒淡淡地:“老朋友,其实只值那么多。我的生丝和市面一样,每斤一千三百文铜元,不多嘛。”
吴大脑壳没开腔,自然同意,市价确实如此。买卖生意谈成,仲信松了口气。泰山却没多少高兴,说:“我还要想法弄回涪州,豆腐搬成肉价钱哟。”
方才场面,仲信看在眼里,忍在肚里,着实沉住了气,没有泄露天机。因为,那下跪的杨老板,就是闭眼抓药不用秤的明理二伯。
仲信松口大气之余,那个念头终于坚定:从此不做生意,多学技术,多干实业。
第三十八章挂旗纠纷
他们回涪州改乘汽车,朝发夕至。因为首次乘车,自然新鲜惬意。泰山上车不久,身子便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摇摆,后来酣睡如泥,间或拉响呼噜。仲信精力十足,挺正身子,支撑住老泰山,眼却不离窗外,或景物或城镇,直抵涪州。
他们买的丝车和绸缎依然搭那艘木船,八天后抵达涪州。仲信最喜欢的还是两台缫丝车,乃他兴业之基础,生财之“母鸡”,伴他朝夕之伙计啊。应该说,这才是他首次远游重庆之最大收获,值得!上船前拆卸丝车,他十分爱惜,死死记住各部件位置和联接方法,运回他要亲手联接安装,做到一丝不差,试车顺利。
吃过晚饭,一家人聚集东厢。仲信先给外公一张《新蜀报》。头版头条:欢呼国民革命伟大胜利。副标题略小——国民革命军进军武昌。
外公立即戴上老花眼镜,念出声来。见他那般高兴,罗玉兰问:“是不是又要改朝换代?”
“也算是嘛。”
“民国政府又要垮台?”仲信问道。
“若果国民革命军打赢了,南方国民政府替代北京民国政府,也算改朝换代嘛。我在想,若果南方国民政府的新三民主义得以实行,中国还有希望。”
“难怪老丈人为大哥没参加革命军,后悔得顿脚哟。”仲信说。
罗玉兰不快,厉声道:“他那么精灵,三个儿子为何不去一个?光喊别个去。”
“他是不见兔子不放鹰。”仲信想起泰山对吴大脑壳说的那句,笑道。
外公摇头道:“后悔大可不必。那天他问我国民党前景,我只是说前景可观,并没说马上成功。其实,我心里也没数,凭空猜的啊,哪晓得猜对了。”
“是嘛,打赢了,要当官了,后悔没去当兵,打输了呢,打死了呢,你是不是又要后悔不该去当兵?”罗玉兰歇口气,再道,“我才不后悔哩。”
外公和仲信对视一笑。仲信把重庆所见所闻全盘托出,但隐瞒了泰山嫖妓,更把明理二伯夸得有声有色:“原来二伯不光会做生意当医生,还会演戏,装得很像!我不敢笑,使好大劲,才憋住了。”外公听罢,笑得缓不过气。
罗玉兰一直绷着脸:“鬼老头,亏他想得出。害得明理给人下跪,丢脸死了。”
外公问:“未必重庆没有耍那种把戏的?吴老板没识破?”
“当然有啦。只是二伯装得太像,吴大老板算老手了,也没识破。”
“耍把戏的到处都有,你老丈人就算一个。”罗玉兰冷冷地说。
“老丈人当然是一个了。他还给了我一件‘宝贝’哩。”说着仲信拿出国民党旗,徐徐展开,蓝光一晃,白星露面。外公趋近一步,重新戴上眼镜,仔细地看。
罗玉兰问:“这是啥子?蓝不蓝白不白一块布,尖尖叉叉一圈。”
“旗子,国民党党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