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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在拳击场上发泄,伤痕累累才痛快淋漓。
沈流飞在黑暗中默坐良久,然后再次打开笔记本,凭记忆去寻找与这起剥皮案相似的旧案子。
天亮之前,他终于捞针于大海,在一本A4开的厚实牛皮笔记本里找着了。
一起发生于二十五年前苍南地区的旧案,凶手的作案手法与罗欣的案子一模一样,连续作案长达四年时间,总共奸杀了11名年轻女性。由于当年互联网还未兴起加之案件时间久远且已侦破,外人不知道这个案子,公安内部听过的也不多。
想来也是因为日头久远的关系,案子详情记载得不多,只知道犯罪嫌疑人没有伏法,在警察找上门之前,就畏罪自杀了。
沈流飞点开苍南奸杀案承办警官的档案,发现这个名叫朱明武的老刑警曾跟陶军待过同一个刑侦大队,虽说共事时间不长,但也算得上是陶军的半个师父。
下午才进市局,丁璃告诉他,谢岚山已经走了。
沈流飞问她,去哪儿了?
丁璃回答,不知道,可能是回家了吧。刘副局让他放个假,瓜田李下,罗欣的案子他以嫌疑人的身份参与不合适。
像是知道他俩的关系非比寻常,丁璃赔着笑脸与好话,特意拜托沈流飞转达整个重案组对谢岚山的歉意:“沈老师,麻烦你告诉谢师哥,不是我们不信任他,公事公办,刘副局一直盯着呢。”
沈流飞看了看丁璃,又看了看躲在一个姑娘背后的小梁与其他人。他从他们眼底看见一种名为怀疑的情绪。凭心说,身为警务人员,在案子没有尘埃落定前,对嫌疑人有所怀疑不算出格的反应。何况这种情绪,来时一窝蜂,去时如抽丝,缠缠绕绕的最是恼人,杀起人来又兵不血刃。
何况,谢岚山接受讯问时故意沉默抵抗,在旁人看来其掩饰意味浓重,确实不正常。
出了市局,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在谢岚山偶尔出没的酒吧附近找了找,寻觅无果,就回了家。
沈流飞进门时屋内没开灯,灯火阑珊时分,窗外霓虹闪烁,谢岚山的房子悄默声地没什么人气儿,倒是那些鲜亮的光斑透窗而过,在鸽灰色的地板上弹弹跳跳,催得人心浮动。
人不在客厅,也不在卧室,沈流飞听见浴室传来水声,他循声过去,推门而入。
没有一点先兆地看见谢岚山垂首坐在地板上,因为傍晚的光线关系,他的脸就处于这一种离奇分裂的状态中,一半豁亮干净,一半阴晦难测。
到处都是碎玻璃渣,远看还当是泻地的水银,沈流飞走近了才明白过来,谢岚山把浴室里的镜子砸了。他全身湿透,双手颓唐地架在膝盖上,拳关节上插着一些细碎的玻璃,鲜血从指间一滴一滴地淌下来。
新鲜的血液,混合着从浴缸里溢出来的水,流了一地稀薄的红,一直流到沈流飞的脚边。
沈流飞踩过碎玻璃渣来到谢岚山身前,谢岚山抬起脸,眼里有疲倦的血丝,空洞洞地看着对方。
手指温柔抚过他的发丝,他的脸,沈流飞轻声问:“疼吗?”
这一声问,像把他从地狱带回人间,谢岚山突然发疯般反抗,扑上去抓沈流飞的脖子。沈流飞及时后退,但来人已经扑到身前,逼得他一拳头砸过去。以前也打过,但都没有这回这么真刀真枪不要命。谢岚山像极了野兽,要屠杀,要征服。他们在冰冷的满布玻璃渣的瓷砖地板上翻滚、厮打,沈流飞始终留着力,不舍得也不忍心加重对方的痛苦。
最后也就理所当然地落了下风——他的咽喉被谢岚山用镜子碎片抵住了。
两个人的胸膛饶有节奏地起伏,谢岚山完全伏在沈流飞的身上,垂眸看着他。他嘴角带血,眼睛埋在一片阴影中,好像什么表情也瞧不出来,好像正带着轻浮微笑。
“这样你还相信我吗?”谢岚山手往前一送,玻璃尖儿就抵在了沈流飞的颈动脉上——那里是有刺青的,艳丽的莲花或者凤凰尾翎,因为眼下的危险处境而血管贲张、喉结滚动,看上去就像活物一样。
沈流飞被迫微仰下巴,颧骨也被地上的玻璃渣擦破了,鲜血顺着他深刻的轮廓下滑。谢岚山逼近他的脸,几乎嘴唇相贴地又问一遍:“这样的我还值得你相信吗?”
沈流飞一抬手,握住了谢岚山拿着镜子碎片的手,带向了自己的喉咙——幸而谢岚山及时用力后撤,玻璃尖儿扎进去了,但伤口不深,只流了一点血。
“还要怎么证明?”沈流飞泰然处之,一双深长眼睛平静望着对方,语气却很严肃。
谢岚山眼里的阴霾凶狠终于退了潮,他松了手里的武器,凑上去轻舔沈流飞的伤口。腥甜温热的血液吸吮在嘴里,竟有了食髓知味的意思,谢岚山骑跨在沈流飞的身上,扯烂他的衣服,捧着他的脸亲,沈流飞也仰头闭眼,任他发泄。最终他寻到沈流飞的嘴唇,在深吻中引导对方的一部分进入自己的身体,他在尖锐的痛楚与噬骨的快乐中感受自己的存在。
浴室里一场潦草却激烈的情事结束,他们回到卧室,沈流飞替谢岚山处理手上伤口,玻璃都扎进肉里了,像在拳峰间深深浅浅地插着一些旌旗,不处理不行。
刑警惯常出入枪林弹雨中,受伤跟吃饭一样寻常,家里药箱是常备着的。谢岚山坐在床上,沈流飞半跪在他身前,替他清创与包扎。
看这人眼眸低垂、认认真真的模样,谢岚山忍不住笑了一声。
沈流飞抬眼问:“笑什么?”
谢岚山调戏人成了习惯,眉一挑:“有妻贤惠如此,夫复何求。”
伤口处理完毕,沈流飞跟惩罚似的用劲捏了捏谢岚山的伤手,起了身,语气倒很平淡:“爱惜着自己一点,你现在不只属于你自己。”
接受讯问的两天几乎就没合过眼睛,眼下嫌疑还未完全洗清,他已经困得不行了。谢岚山躺进沈流飞的怀里,脸对着他的小腹,跟个孩子似的环抱住他的腰。
“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人时常提醒我,人应该具有怎样一种力量,人应该以什么姿态存在,”谢岚山摸了摸胸口的子弹链坠,眼眶微觉发热,他闭上眼睛说,“以前这么告诉我的人是我爸爸,现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