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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将桌子上一摞纸移开,腾了块空间之后铺了张纸,又用镇纸压平,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挪开地方,对一边的谢竹清道:“竹清,来写吧。”
谢竹清站在桌前,手上毛笔饱蘸了浓墨,他沉凝片刻之后笔尖触在纸上,只消片刻后几个流畅大字出现: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楷书大气,谢竹清书写流畅,已隐隐窥见其笔下力度。
韩斯原本站在一边,待看清那几个字后视线难移,沉吟了片刻后开口:“为什么写这句话?”
谢竹清将笔置在一边,认真回答:“我喜欢这几个字。”他用指腹蹭了蹭,微微带着些粗糙的感觉:“这是《道德经》上的一句话,意思是人说的话多,往往会陷入困境,还不如保持沉默,将话语留在心里。”
韩斯笑叹道:“我也喜欢这句话,不过我喜欢另一个意思。”
他起身拉开抽屉,挑挑拣拣地取了一块方印出来,又打开一个印泥用拇指摁住蘸了蘸,往那字的周围一盖。
篆刻的八个小字,正是那八个字,猩红的印盖在上面,远远看着相得益彰。
韩斯道:“我喜欢的意思是无为而治,就是说天地之间各有定数。”他看着眼前的谢竹清,突然道:“我也没什么给你的,就这块印你拿去吧,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将那块印章装进盒子中,递给谢竹清。
谢竹清惊呆了,愣了一瞬后回过神来之后有些犹豫:“韩叔叔,这很贵重,我不能收。”
材质像是玉做的,顶上还有一撮流苏,看着便是古朴大气。
江瑜笑了一声:“竹清,还叫叔叔呢?”
谢竹清一怔,立马改口:“老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他脸上还带着一抹因为激动出现的红,又紧张又高兴。
江瑜伸手将那个盒子接过,直接放在谢竹清手掌中:“你老师给你就拿着,你是他弟子,这是见面礼。”
谢竹清脸色爆红,声音弱了下去:“我还没准备拜师礼。”他此时到有点十来岁小孩的样子,脸上带着些许羞涩。
江瑜道:“没关系,拜师礼改日补上就行,你老师平时不喜繁文缛节,也不在乎这些事。”
他伸手轻轻搭在谢竹清肩上,隔着一层布料掌心温度传来,带着安抚的效果。
江瑜抬头看着韩斯,含笑道:“师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要好好教竹清,不然我就把你这个学生带过去自己教了。”
韩斯笑着道:“我收了自然会好好教,用不着你操心。”
谢竹清原本就心里乱跳,现在听了这种亲昵的话语更是脸上热,他知道这是江叔叔给他要保险呢,心中隐隐发热,
他将手贴在脸颊上,半好奇半认真地开口:“江叔叔,我能看看你写的字吗?”
江瑜:“自然可以。”
他在桌上重新铺了一张纸,就拿着方才谢竹清用过的那支笔,下笔时微微一顿,接着写下几个字。
笔法苍劲有力,流转处锋芒毕露。
谢竹清一看便喜欢,征得了同意之后就收起来,说是要带回家自己研究。
一下午三人就在韩斯这里度过,眨眼间就几个小时过去了,眼见红日西斜,江瑜才带着谢竹清离开。
回去的时候谢竹清母亲来接,她笑着说谢谢江瑜,江瑜说自己只是稍微引荐,能拜上师还是竹清自己厉害。
几个道别之后,谢竹清回到家中。
走过玄关之处却发现门口放着一双皮鞋,他往里面一看,原来是他爸谢良德下班回家了。
谢竹清开心得厉害,絮絮叨叨地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谢良德听,末了之后道:“爸,今天多亏了江叔叔了,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拜不成老师了。”
谢良德一直沉默,听到这话抬眼问:“你说江叔叔还写了字,写了什么?”
谢竹清当下把那张纸拿出来卷开:“看,就是这个。”
谢良德去看,雪白宣纸上只有几个大字:执象而求咫尺千里。
谢竹清看着他爸盯着字不说话,问道:“爸,这话什么意思?”他不太懂,但今天也不好意思问。
谢良德回神,平声解释:“这句话是说执于表象去探求大道,大道即使在眼前,也像是远隔千里。”
谢竹清挠了挠头,应了一声。
眼看着儿子离开,谢良德目光又放在纸上,目光中却带着一抹复杂。
这句话前面一句是: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他闭着眼睛,脑中一件件地去过滤,良久之后叹了一声。
江家江瑜,果然名不虚传。
被谢良德沉思的江瑜此时却是在参加一个晚宴。
白家老爷子寿诞,请柬发了过来,当时江瑜外祖寿诞的时候对方家里人也去,于情于理江瑜也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