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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行去,没过多久,便看见了襄阳王与陈峰的身影。
襄阳王的小妾白夫人正为二人提灯照路,随侍奴才一人也无。
襄阳王当下脚步不稳,一臂伏在陈峰肩头,摇头晃脑地嘟囔着:“陈兄一定要劝说莫兄在此多留几日,省的江湖朋友说本王不好客,本王好客,好客!”
襄阳王在晚宴前还一口一个大侠,晚宴后就已经和好脾气的陈峰称兄道弟了,顺带莫七落也自然成了兄弟。
襄阳王脚步踉跄险些跌倒,幸好陈峰一臂相扶这才站稳,一抬头看到了对面的莫七落,襄阳王神情大恸。推开陈峰便向莫七落扑去,可脚下一滑,扑顿时变成了扎,眼看便要直直扎进莫七落怀里,只见莫七落轻轻一提一扶,襄阳王便完好如初地立在了他的面前。
襄阳王怔了怔,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后双手齐抓莫七落的胳膊,酒气熏天地对莫七落说:“莫兄,你若不在此多住两日就是看不起本王!”指着莫七落的鼻子吼道:“你看不起本王!”说完便要软倒在莫七落身上,莫七落无奈只得又将他扶好,岂料襄阳王突然来了精神一挥手拒绝了他的搀扶,挥着衣袖大声地说:“你们这些江湖人都有些古里古怪,那暗香依依,外表看着挺温柔,实则杀人不眨眼,长得妖里妖气的,妖里妖气的……”不知怎么襄阳王说到这里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就在莫七落以为他很可能软倒在地时又突然大声道:“还有那个未默,长成人模鬼样,本王一直没想明白,他怎么会是个人?怎么会是个人呢?!……”
“嗤……”林中突然有人轻笑。
襄阳王顺着声音望去,恰好看到立在柳树下的暗香依依,目光顿时变得直了。
白夫人不禁有些幽怨地看向了暗香依依。
见襄阳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想到方才他说自己长得妖里妖气,暗香依依忽生一股恶意,她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状不经意地将月光反射到了襄阳王的眼睛上,襄阳王顿时惊醒了过来,当下再不敢看暗香依依,与莫七落、陈峰客套了一句,转头便走,步伐竟然丝毫不乱,好似眨眼间醉意全消。
白夫人匆匆向莫七落、陈峰请辞,亦跟着襄阳王走了。
陈峰笑望着暗香依依摇了摇头,暗香依依收起了匕首。
莫七落看着襄阳王离去的背影,道:“襄阳王酒量不错。”
陈峰点了点头。
莫七落偏头与暗香依依道:“早些休息吧。”
暗香依依含笑道:“是,大哥。”
莫七落便与陈峰走了。
暗香依依回到屋中,脱了外衣坐在床上,可还是觉得热,试图运气散了体内残留的酒劲,岂料气运一周后热力更胜方才,体内隐隐似有两股内力不受控制地开始互相冲撞,心跳越来越快,直至有股陌生的燥热缓缓弥漫入四肢百脉。
她的脸微微红了几分,忍不住娇喘了一声,心中一悸,顿时睁开了眼睛,方才那陌生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吗?她怔了怔,意识到自己竟然发出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虽然当下没人听见可也忍不住窘迫了几分。暗道:怎么会这样?
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运功身体越燥热,手心痒痒的,甚至还有些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身体因这陌生的感觉竟开始微微地颤抖。她不敢再运功蜷缩至床内休息,不知不觉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仿佛再次进入了奇怪的梦境,梦境中的感觉好真,好真……
她梦到自己来到一处开满睡莲的池塘边,一路的鹅卵石微微刺痛着没穿鞋的脚丫,她伸手拂开池塘边的柳枝,便看见了浮在水面上静静的影月,也不知怎么此情此景很是熟悉,好似曾经来过这里,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伸出一只脚放在水面上,微凉,她微微蜷缩了一下脚趾,小小地笑了一下,又将另一只脚放在了上面,方才睁开了眼睛,低头,清楚地看到自己站在水面上,像浮莲一般,这是武侠世界才会有的轻功――水上漂。
抬步缓缓走至池塘中央,弯身拾起一朵浮莲,放在鼻端轻嗅,一股淡淡的甜香萦绕在鼻端,她微微笑了起来,仰起头闭上了眼睛,静夜里,只有夜风轻轻拂过面颊,似情人温柔的抚摸。
良久――
今日的月色很美,他却心绪难宁,据他所知,暗香依依早已不记得莫十七,甚至在莫十七的墓前也未曾有过半丝哀恸。那么方才她在思念谁?竟会如此伤悲?
看了一眼桌上的无枫剑,此剑自百花谷取回后自己曾多次在她面前拔出,她也未能认出,如果当日的确是她亲手将此剑扔入深潭,为何看到此剑竟会毫无反应?是她心思埋得太深掩饰的太好,还是另有原因?
莫七落自桌上拿起无枫剑,自剑鞘中拔出,剑身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幽光,想起白日里与慕容逸相遇的那一幕……慕容逸会出现在这里似乎太巧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还有红枫山庄在此地的暗哨,恐怕早已将他们三人的行踪飞鸽传书至庄内,父亲现下定然已经知道暗香依依没有死,还有九幽教――若然不是住进了襄阳王的别院,此刻恐怕早生事端。
思来想去终究有些放心不下,他索性出了房门,避过府中的巡夜侍卫,悄无声息地来到暗香依依所住的院落。
屏息静听,屋中无人?
他推开屋门走进内室,见只有外衣扔在卧榻上,暗香依依果然不在屋内,正欲出房去找,却在抬眼间从内室的窗口看到了屋后池塘内那抹熟悉的身影。
游廊上挂着的红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忽明忽暗,一路倒影在池水中留下一抹魅影。她赤着脚站在水面上,发如墨肤如雪,长裙下是一朵朵盛开的睡莲……他看得怔住,却在这时,她扯起裙摆,露出白如凝脂的纤细小腿,微微一抬,便踢出一串水花,如断了线的珠玉般溅落在水面上形成一道道涟漪,当涟漪散去,她又是一踢……
不知过了多久,当夜风吹散了他的恍惚,他仓促地瞥转了目光,转身离去。
月上中天,她缓步走出了池塘,沿着刺脚的鹅卵石小路走去。一路幽香,小路蜿蜒不知通向何处,忽听远处隐约有女子轻细地声音传来:“不要,王爷,不要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似忍受着痛苦又似压抑着喜悦,光是听着便令她全身莫名地颤抖起来,体内早先平复的真气似突然被唤醒,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她体内流窜,忽而上忽而下,她极力控制,紧紧将耳朵捂住,可女子的娇吟声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大脑,体内的真气越发不受控制,时而如针刺时而如万马在体内奔腾肆虐,她痛得满头是汗,跪倒在地,双眼由红转赤,在又一声的刺激下,如箭般倏然冲向了声音的来源。
刚闯入院内,便有人上前与她说了些话,她完全听不进去,只想尽快将那声音消灭,阻挡她的人全部被她用内力震飞,当她踹开屋门,见一男子正手忙脚乱地披着外衫,一个女子裹着被子瑟缩地躲在床角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她二话不说,将那男子拖入院中,抓住男子的双脚在院中轮了几圈,放手时,伴随着由近至远的惊声尖叫,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世界终于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