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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一丝讥笑,随即转过身冲着粮船大声吼道:“把灯笼下的帖子放下来!”
立刻,每条船的灯笼下原来还卷吊着的丝绸帖子全都放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都望向了帖子——每张帖子上都写着大大的四个字:奉旨赈灾!
秦密也望着那帖子,眼中突然有了浓厚的疑惑。因为桅杆上,上面灯笼“织造局”三个红字跟下面帖子的“奉旨赈灾”恰到好处地连在了一起,醒目地成了“织造局奉旨赈灾”几个大字。
紧接着,岸上发出了喧闹声,灾民的心在那一刻沸腾了,激动了!原来皇上一直都把咱们忘了,一直都还记着咱们呐!叫好声响成了一片,继而是山呼吾皇万岁的声音。秦密更加茫然了,织造局能通过这七个大字得到什么好处,他孙晋能通过这得到什么好处?难道他不知道皇上是不能公然买田的吗?任何理由都不可以!而且相反,那些言官们定然会不计一切地攻击皇上,攻击浙江的改稻为桑,立刻这个改革就会被一棍子打死,以后就成了个禁区!
赵府大堂。几个人阴沉沉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赵志高两眼无神地望着房梁,陈于壁也铁青着脸不吭声,门外的大雨还在下着,几个下人手捧着干净的衣服站在一边,动也不敢动。赵志高回去后依然穿着湿透的衣服,搞的陈于壁也不敢换,只好浑身打颤地坐在哪里等着他开口。
罗金文跟*老老实实地站在陈于壁的下首,同样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么多的藩王,还有中宫,每年的开支都占了一半……前年修宫殿又占去了一半,宁夏平叛耗去了三成,播州平叛又耗去了两成……国库空了,国库空了倒说是我们落下的!”陈于壁抬眼看了看赵志高,知道自己必须得开口说话了,只好低声道,“还说改稻为桑是为我们补亏空……从勃拜家里抄出那么多财宝,还有播州几个土司家里多少年的银两,居然……”
说着又抬眼看了看两眼继续无神的赵志高,胸中的不满一下子发泄了出来:“你们说,都说说!这国库应该是谁的?!”
“来人……”赵志高总算是轻轻说出了一句话,紧接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罗金文和*立刻奔过去,抚胸的抚胸,拍背的拍背,好一阵子忙乱,可他咳嗽完了居然又是一句“来人”。
门口的管家适时地出现了,小心翼翼地道:“相爷,您老有何吩咐?”
“拿……拿把刀来……给陈于壁……让他杀了我,杀了我……”赵志高虚弱地挥手道。
听他这么说,管事吓的浑身直哆嗦,立刻就跪到地上磕起了头,其他几人一听也都赶紧跪下了。陈于壁被他这么一说,惊醒了过来,这府里府外耳目何其多也,万一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自己也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这些年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官场从来都是这样,大事不糊涂小事糊涂,有些事情别说自己这个次辅,就连内阁也不能做的太过。下面的人想捞些好处,不是不能捞,而是不能过!可自己身居高位的久了,对下面的情况怎么可能完完全全的清楚?朝局又如此复杂,就算能管住自己的人,也管不住别人的人啊!有些东西根本就是连内阁都有心无力的,只要保证大局就可以了,只要那些破事没有被暴露出来,还在自己能够压制的范围内,控制的范围内,解决掉就可以了。这次浙江的情况,完全就是那个废物何进贤,把事情搞的一团糟,反过来却要内阁替他擦屁股!一想起这个陈于壁就怒火中烧,继而对自己看走眼了钱宁懊恼不已,可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就算是没牵扯到钱宁,他也少不了一个失察的罪名。
“你们都先出去吧!”罗金文扫了一眼那个管家,和大堂内的下人。立刻这些无关人员迅速消失的干干净净,陈于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志高,不情不愿地走上前,亲自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二位大人先别急!”*也开口道,“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打着织造局买田这蠢事,到底是谁干的?这点十分要紧,按理说何进贤再糊涂也糊涂不到这个份上,钱宁还是很有大局观的,何进贤要这么干,他拼尽全力也会阻止!因为他也脱不了身呐!那就只剩下了织造局,说不定是他们自己干的,可是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