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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这就是在做最坏打算,若是宫里的发展与预料不同,应当如何应对了。
江云昭来不及细想所谓最坏打算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凝神细听,与母亲一起,将廖鸿先说的那几位大人的名字暗暗记下。
待到此事已了,廖鸿先便得回宫复命了。
他朝门口走了两步,只觉得每一步都重逾千斤。眼看着已经到了门口,终是忍不住停下步子,回望向江云昭,轻声说道:“你难道不准备送一送我?”
他素来张扬不羁,此刻面对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飞扬洒脱。
但是他的眼神,却盛满了期盼与紧张。
秦氏正在安抚两个小家伙,没有看到。
江云昭却是望见了。
她朝他浅浅一笑,点了下头,去到自己屋里唤来了蔻丹,让她去秦氏屋里先帮忙,又与在屋子门口坚定守着的郑妈妈微微颔首,这便跟了廖鸿先往外行去。
廖鸿先不时地侧首看她,唇角微勾,眉梢眼角满是笑意。
江云昭初时还不觉得,被他看得次数多了,便有些受不住,喃喃怨道:“好好走你的路,没事乱看什么?”
廖鸿先喟叹道:“昭儿,若是能日日这样看着你,那便好了。”
江云昭听着这话有些怪异,不禁疑惑地去看他。谁知他却没再看她,转而遥望着远方,拧眉不语了。
此时江云昭的心情颇为沉重,便也没再多问,只跟在他的身旁,慢慢前行。
出了偏门后,江云昭与廖鸿先道别,又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切莫操劳太过。
廖鸿先一言不发,只定定地凝视着她,眼神黝黯而又专注。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江云昭不知为何,竟是想起了那日他给她挑刺之后,他握着她的手不放的感觉……
心中莫名有些惊慌,她匆匆说了句“我回去看看钊哥儿他们”,转身便欲离去。
她刚迈了几步,身后少年已大跨着步子两三下追上了她,一把扯住她的手臂,
江云昭微微吃痛,轻呼出声想要他放开她。哪知他居然趁她不备将她往后猛地一拽。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江云昭没防备,踉跄了下没能站稳,直接歪了过去。却未落空,而是跌入了个温暖的怀抱。
肩背处传来紧实的热度。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被廖鸿先紧紧拥在了怀里。
男子的气息萦绕在四周,将她禁锢。急切,热情,而又浓烈。
江云昭忙奋力挣扎,却换来更为紧密的拥抱。
“别动。让我抱抱你。”廖鸿先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发,“一会儿就好。”
他的动作太过亲昵,语气过于旖旎。江云昭恼了,抬脚去踢他。他不管不顾,依然如故。
江云昭又挣扎了片刻。
抬脚落脚间,她小腹不经意碰到热硬的一处。她本还不知那是何物,直到听见廖鸿先似是痛苦似是喟叹的一声“别动”后,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全身僵硬,不敢动弹了。
半晌后,他终于微微松开手,粗粗喘息着。
江云昭一下子推开了他,面上满是懊恼与气愤。
恨恨地瞪他一眼,她转身就跑,却被立刻追上的廖鸿先拦腰抱住。
“昭儿,别怨我。此事生死难定……我不畏惧死生。只是一想到或许至死都没法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就觉得,这辈子白活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法言说的伤痛与不安,“元睿和月华在一起时,我就时时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那般牵着你的手,告诉你我的欢喜与忧伤,那就好了。先前只觉得时间够用,生怕吓坏了你,只想慢慢让你看明白我的心意。谁想到竟是会出事……”
“谁准你那么说的?”江云昭突地地叫道:“不准提那个字!”
“昭儿……”廖鸿先不知她为何突然发那么大的火,手下力道不由自主松了两分,“你说的是……”
“不准你提那个字!”江云昭使尽全力挣脱开来,双手握拳,死死地盯着廖鸿先,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准说那个字!你不会有事的。月华姐姐不会有事的。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大家都不会有事的!说什么丧气的话!你知不知道,一旦没了性命,至亲之人该有多痛苦难过?好好活着!明白吗?”
死……
前世时,她眼睁睁看着至亲逝去。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感觉,她可不想再次尝到!
她不愿身边的至亲好友再有人出事!
“昭儿,你这是在担忧我?”廖鸿先不敢置信地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刚触到眼角的那滴泪,就被她一掌挥开。
廖鸿先顺势握住了她那只手,轻笑道:“既然你不想我出事,那我便会尽心尽力保住自己,回来看你。”
江云昭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转身要走,又被廖鸿先横臂给拦住了。
“你还要做什么?”江云昭气道。
她话音未落,眼前一闪,脖颈处接着一凉。再看廖鸿先,手里却是多了一块玉坠,上面还挂着被掐断了的一截红绳。
江云昭摸了摸已经空了的脖颈,气恼道:“廖鸿先!你这是做什么?”
廖鸿先并不答她。
他轻轻解开自己颈间的红绳,将江云昭的那块玉坠穿了上去,与他先前的那个搁在一起,打了个结拴紧,这便又系了回去。
搁着衣衫摸了摸胸前拴在一起的两个玉坠,廖鸿先望向江云昭,语气坚定地低喃道:“等我回来。”说罢,转身去到马车旁,又回望了江云昭一眼,这便驾车离去。
江云昭望着马车走远,又静立了许久,这才慢慢转身回去。
陆元聪和陆应钊便在江云昭的屋里住了下来。
二人只能在她屋里活动,片刻也不能出去。
郑妈妈大部分时间在里间陪着两个小家伙,无事时便去外间休息会儿。红霜和蔻丹则是基本在外间活动,随时留意房间外有无旁人过来,且要不时地进出安排吃食和点心。
好在江云昭本就是爱静的性子,先前平日里除了去秦氏那边学着管家外,其余时候也是窝在屋内看书写字。如今不过是更加安静了些,大家只是感叹一下,便也没甚旁的话说。
两个孩子都极其懂事,若是不让他们开口,他们半个字也不说。偶有事情问他们,也是点头,摇头,或者摆手。
到了晚上,怎么睡觉,成了个难题。
陆元聪倒是好说。年纪大些了,凡事都能忍受些。为了安全起见,他就在江云昭卧房的榻上睡了,中间只隔了个帘子。
但年岁尚小的陆应钊却有些麻烦。
他乖巧,却认生,不与陌生人亲近。
晚上睡觉时,红霜和蔻丹轮流在门口歇着守门,郑妈妈便打算搂着陆应钊在外间睡。
陆应钊扭着身子挣脱了她的怀抱。也不说话,就这么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江云昭,鼻子一抽一抽地,像只被人遗弃了的小兔子。
陆元聪拍了拍自己的软榻,示意他过去睡。他也不理,依然那样看着江云昭。
江云昭迟疑着弯下.身子,对他拍了拍手,又张开个怀抱。
出乎她的意料,陆应钊竟然真的跌跌撞撞朝着她跑了过去,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死死搂着她不撒手。
陆元聪眼神黯了黯,竟是破天荒地开了口,“钊哥儿想他母亲了。”他默默地爬到榻上,拉过小薄被盖到身上,闷住头,瓮声瓮气道:“我也想母后。”
江云昭望了望自己宽大的床,抱着陆应钊坐到床沿,犹豫了会儿,拍拍床的最里侧,说道:“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她第一次进宫时,陆元聪才不过半岁大。当时晖哥儿和晞哥儿才刚过了百日宴不久。虽然当时未能见着,但是以后的日子里,她陆陆续续见过他不少次,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平日里两人闲聊,江云昭没少提起自己的两个弟弟。
那两个小家伙与陆元聪同龄,仅仅差了几个月而已。在江云昭看来,眼前这个别扭的小少年,这就跟自己第三个弟弟似的。
陆元聪没有再说话。
片刻后,他掀开薄被,坐起来看了江云昭一眼。慢吞吞地下了榻,穿上鞋子。忽然紧跑几步,到了她床前,踢掉鞋子,快速爬上床,钻到床的最里侧,面对着墙躺下了。
江云昭莞尔。
她慢慢放下陆应钊,半揽着他让他睡在自己怀里。又拍了拍陆元聪,示意他往这边靠一靠。
待到两个孩子躺好了,江云昭便抬手轻拍着他们,哄着他们慢慢入睡。
孩子们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半夜的时候,竟是惊醒了好几回。
陆元聪醒了,便转着乌黑黑的眼珠,警惕地看着四周。而陆应钊醒了,就会低低地呜咽。
每当这个时候,江云昭都会醒来,然后轻拍着他们,让他们再次入睡。
虽说两个孩子身份极为尊贵,却难得地十分听话。
二人从来不挑食,除非饭菜没有煮熟,不然他们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二人也不挑拣穿的衣服。不管拿来的是双胞胎往年穿过的旧衣,亦或是给他们准备了的还未穿过的新衣,小家伙们都能欣喜地穿上,然后默默地作揖道谢。
郑妈妈看了不住感慨,说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当真是贤良之人,把两个孩子教导得这样好。又说两个孩子真是招人疼,希望他们的家人都不要有事。不然,可苦了他们了。
江云昭一直十分担心宫里的情形。
自那日起,她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廖鸿先,也没有得到过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每当独自清净下来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最后见到他时他的一举一动。
相交多年,二人之间早已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可是廖鸿先那日所说的那种事情……
江云昭从未想过,也从来没敢想过。
要知道,嫁娶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知道父母定然会为她选择最合适的良配,就压根没有想过,要凭着自己的意愿去左右那件事。
可是廖鸿先想到了,并且很明显,他也曾经试着去努力了。
而她……
居然隐隐生出了一丝期盼。
一想到这些,江云昭心里的担忧就愈发明显。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每次蔻丹需要出院子时,江云昭都让蔻丹去吴婶那里打探外面的消息。
只是带回来的信息,却总是不容乐观。
街道上白日里也有士兵巡逻了,与二皇子交好的何大人死了,支持太子的常大人被抓了,开点心铺子的某位老板,因着和客人谈论了几句相关的话题,被投入监牢了……
让人紧张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了出来,一时间,京城之中暗流涌动,人人自危。大家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闭门不出,借以躲过那场不知何时爆发的大乱。
就在这个时候,侯府却是迎来了客人。
户部侍郎丰大人的夫人,带着女儿,来侯府串门了。
江云昭记得那位丰姑娘,正是户部尚书潘大人之女的至交好友。想来潘大人和丰大人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潘大人既然支持二皇子,那这丰夫人在这种时候到访的目的,便很值得推敲。
得知客人到访的消息后没多久,秦氏便派了人来与江云昭说,赶紧换好衣裳,一同过去招待客人。
丰夫人领了丰姑娘过来。作为现今侯府里唯一的同龄女孩儿,江云昭不出去招待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一想到今日客人的身份,江云昭就隐隐有些担忧。
换好衣服后,她并没急着过去,而是将屋里的人叫到一起,细细叮嘱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