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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三妹居然回府了？当真是光耀我郑家门楣。”
坐在凉亭里的女子摆弄着手里的刺绣，幽幽开口道。
“那可不，想当年三妹嫁进三皇子府那时，咱家的门槛都被巴结的人给踏破了。”身旁一女子附和道。
“呵呵，当年威风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自身难保？”那女子接着说道，“哪像姐姐，当年处处要被她压一头，可如今姐夫也已升了侍郎，今时不同往日，只怕她羡慕不得呢！”
两女子靠在一块儿，捂着嘴笑起来。
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亭子后，郑洇笙抓着丝帕的手狠狠捏紧。
当年她母亲与张彦合母妃交情甚好，也是在那时，她才使了一些手段，勾住那男人的心，风风光光嫁进三皇子府里。
大姐的婚事都未定下来，三小姐倒先嫁了，确是于理不合，可这些年，若非借了三皇子的东风，她父亲又缘何能被扶上御史的高位，她那两个姐姐，又缘何能觅得佳婿。
到头来，还不是怀着满腹的酸意，来挖苦她。
郑洇笙咬咬牙，拉着侍女，回身便进了房里去。
“狼心狗肺，这家也容不得我。”她盯着墙角，嘴唇都要咬出血。一旁，侍女匆匆捡起地上被摔烂的茶杯。
忽地，她似想起了什么:“给我拿笔墨来。”
不一会儿，一封漆封的信便送了出去。郑洇笙靠着绣塌，一时竟有些出神。
符盏这个名字，在她心里似乎已沉寂了太久。
当年她嫁入三皇子府时，那男人还曾哭着求她，说一直等她，可笑的很。一个小小官吏的儿子，凭什么因为自己能留住她？不过这些年，她也隐隐约约听闻他升官的路快的很，不过几年便成了翰林院院士，倒是光宗耀祖。
郑洇笙皱起眉，鎏金的护甲在塌沿上敲了敲。
她知道符盏一向恋慕她，几月前她还收到书信，说她若回心转意，随时可联络于他。只是那时她得势的很，草草一看，顺手便将那信扔火堆里了，可如今她生死难料，虽知晓张彦合做好准备，但世事难测，给自己留条后路，未尝不可。
“小姐，三皇子传了信来，元旦之夜便要动手，让小姐替他寻个假死的药来，送到狱中去，以备不时之需。”奴婢靠在她耳边说道，“还有，信里说，亥时三刻，殿下在西城楼旁等您。”
“我知道了。”郑洇笙回过神来，心中却仍思绪万千:“你退下吧。”
……
“殿下，谢世子求见。”阿福走进来，张应频还坐在紫檀木椅上，手里提着狼毫笔，面前的文书堆积如山。
“传他进来。”张应频放下笔，捏了捏鼻梁。他与谢珺虽私交甚好，但谢珺忽然求见，他也摸不准是何事。
“参见二皇子殿下。”谢珺微微俯身行礼。他穿一身靛蓝衣衫，腰间配了镶玉的短刀，活脱脱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找我有何事？”张应频开门见山。他处理了半日的公文，如今是疲惫的很，靠着椅背又揉了揉额角。
“殿下，臣有要事相谈。”谢珺抬起头，嘴角合起来，正襟站着，敛了一身的倜傥。
“你说。”
“殿下可知，家妹谢韵已过及笄之龄，这些日子王府招亲，想您或许也有耳闻。”谢珺沉声道，他知张应频不喜拐弯抹角，倒也说的直白。
“我知晓，”张应频偏过头，“你是要我替她择婿？你谢王府家大业大，这京畿配得上你妹妹的人可不多，不过倒也不难寻。”
他顿了顿，道:“你来找我，只为这事？”
“非也，”谢珺抿唇，心一横，便道:“臣求见殿下，是想问殿下，可愿意娶我家妹谢韵为妻？”
话音一落，倏地他只觉得屋里的空气似拧成一团，他额上冒着冷汗，四肢百骸都透着寒凉。
谢珺半跪在地上，沉声道:“恕臣冒犯，若殿下您愿意求娶家妹，我谢王府从今以后，定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自知此话的分量实在不小。谢王府开朝以来屹立百年，在朝中关系甚多，亦是叱咤风云，此等改朝换代、风雨飘摇之际，张应频定急需这强大的后衬。
“不必了。”良久，张应频的声音缓缓传来。
“张应频！”谢珺气急，猛地站起身来，两三步走到他面前，一拍桌子，大声道:“我家妹是这京畿数一数二尊贵的小姐，贤淑良德，家世清白，便是做了皇后，也当的起母仪天下，有何配不上你？你怕我成了外戚反你不成？”
半晌，只见张应频脸色极差，推开他手道:“退下吧，以后这件事莫要再提。”
谢珺一动不动，沉默着站在他身前，只是眼睛血红。大风小说
“臣懂了。”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口，虽极力忍着面色，胸前却起伏不停。
谢珺深深看了张应频一眼，转身便踏步拂袖而去。
……
元旦之夜的游街，是大齐朝数百年来惯有的习俗。家家商铺都挑了灯，摆上摊子吆喝不停，百姓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好生热闹。
老皇帝病情愈重了些，如今只能在推椅上，批不了文书，说话也不利索，朝政大事皆由张应频一手操持，游街亦是如此。元旦之夜天子游街彰显天威，如今这事交到张应频手里，说是定了储君的人选，也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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