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高的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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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p>

    高高的山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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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还弯弯地挂在天上，星星仍在眨着眼睛，土生一骨碌爬起床，用冷水擦了一把脸，穿上半汉半瑶的小汗挂，再套一件钉着布扣子破旧的长袖衫，轻轻地掀开锅盖从锅里拿出两个野菜团子兜进口袋里，拿起镰刀，扛着纤担，为了不吵醒家人他蹑手蹑脚地拉开门闩，出门后慢慢地将房门关上就独个儿往山上走去。/p>

    满地月光，小路上的露水立即打湿了草鞋。路边被惊醒的鸟儿唧唧喳喳小声地叫着，时不时“腾”的一声弹起枝头在大树间飞来绕去。天色渐渐亮了些，土生登上一个高高的山岗，村寨的轮廓一收眼底：/p>

    在淡淡的晨雾中，禹王松像禹王太祖的黄罗盖伞飘在村头，旁边的“禹王亭”和“惜字塔”像两个卫士立在两旁。久久地凝望禹王松，土生好像清晰地看到禹王神灯的火苗在跳动。禹王松旁，三排十二座一模一样的大正屋是多么威武雄壮啊，土生曾答应过嗲嗲，将来自己也要搬到正屋里去住，或者哪栋正屋里有一小间房是属于自己家的也好啊！他的视野久久地停在田野上，晨雾在空中缭绕，一畦畦水汪汪的稻田像一张张绿毡似地镶嵌在高岭低坡上，文人墨客见到这星罗棋布阡陌纵横的美景，会漾起陶醉田园风光的诗情画意。可在种田人的眼里，这一丘丘稻田，它们是有生命的，还有自己的灵性、悠长的历史、数不清的典故；每一块稻田，无论大小宽窄，它们都有自己的名字：如以形状命名的有圆月田、大长田、蚯蚓田等，以种植历史命名的有韭菜园、萝卜丘、小麦田等，以季节命名的有立春田、中秋田、小满田等，甚至还有以诗一般想象命名的如仙女下凡田、大雁飞过田、潇湘大侠田等。这是一片多么美好的土地啊！嗲嗲给自己取名叫土生，是希望自己能吃饱饭，能有足够的田地养活家里人呀！他家现在七口人只有两亩田，他多希望家里能多有几亩田啊！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家里买了好几亩水田，奶奶和娘对自己说：“儿呀，现在你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在家种田啦！全家人可以天天有饱饭吃，不必靠你天天出去挑柴卖换米了！”土生还向奶奶和娘建议说：“再买几块菜土吧，不仅可以种菜，还可以多种些麦子、包谷、荞麦、红薯、高粱等伴着米吃。”一觉醒来后，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做着一个土地梦，家里现在连粥都喝不饱，哪来的钱买田买地！想起昨晚的美梦，土生的眼圈不禁红了；他两眼端看着巍巍的禹王松，念完“禹王菩萨，神灯神树”后，在一片芳香的乌药（一种名贵药材，可这里却到处大片大片地生长，因而素有“湖南乌药当柴烧”之称）丛旁选好一个地方赶忙砍柴，然后挑着一百多斤重的担子急忙往八仙铺赶。/p>

    三水乡东流水和中流水的几条小河交汇处，有一条三里多长的街道，人称八仙铺，这是一座有六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小镇，位于宝庆县的最南面和东安县的最北面，位于现代邵阳、衡阳、永州三市经济走廊的交汇处，曾有“天下第一铺”的美称，人们常说“走过天下铺，当不得八仙铺”。八仙铺原以这里有八峰秀出而被称为八峰镇，后传说铁拐李等八仙为了寻访舜帝、禹帝的踪迹来到这里，见这里田园荒芜、民生凋敝，于是就地做法祈求这里五谷丰登风调雨顺、老百姓能安居乐业。为了纪念八仙的功德，于是这个小镇也被称为八仙镇。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由于铺子越盖越多，越盖越长，为了综合五峰秀出的由来和八仙带来五谷丰登的功德，“八仙铺”便成了人们固定的叫法。/p>

    三水乡一带山高水远，是数个县、数个乡的交界之地；历来三水乡属东安县管辖，而八仙铺却属宝庆县管辖。三水乡和八仙铺虽然山水相连，但却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县。为了多卖几个钱，今天的柴里因为多添了几根干树枝显得比昨天重很多，纤担两端有些压弯了，土生将其从右肩移到左肩，又从左肩移到右肩，早已磨出了厚厚肉瘤的肩膀觉得有些酸痛。从自己的寨子到八仙铺有六里路远，他满身汗水，觉得太饿，将柴担子往路边一个平坦的地方一放，柴担子就像两个人一样稳稳当当地立在地上。土生捆柴的技术特别高，捆出的柴整整齐齐、圆圆溜溜。柴放好后，他掏出野菜团子，走到一眼泉水旁，咚的一声坐在地上，左手拿着菜团子用嘴咬一口后，右手微握着将一捧水送到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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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填完肚子，　　太阳已经一丈多高，天空被白云和清风拭擦得亮亮堂堂。土生挑着柴担在高山上继续赶路，拐了一个弯，突然看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从自己头顶上的山坡上滚下来，他慌忙掀掉柴担，立即靠在一棵大树上叉开双腿伸开双手想接住从上面滚下来的人。虽然摔跤的人时不时被大树和荆棘蓬阻拦一下，但还是不断地往下滚；待到身边时，土生虽然没能将他接住，但还是拼命抓住了他的一条腿，随着那人冲下来的惯性土生和他一道下滑了几步后终于将他抓稳。这时他自己的手脚好几处也被柴草划破，鲜血立刻流了出来；可看见摔下来的人满身淌血，神志已经昏迷，他顾不得自己，立即扶那人躺在地上说：“哎呀，不好！大叔的这么多血在流！等等，我马上就来！”长年累月在山里钻，土生认识一些草药。他飞快地摘来一大把树叶，放在嘴里猛嚼，嚼烂一些就掏出来敷到大叔的各个伤口上，然后接着又嚼；苦得他的嘴唇直打颤，可他一直嚼个不停。好大一会，几个伤口的血终于止住了；土生立即找来几片荷叶，包上泉水喂到大叔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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