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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筹码。”
她微笑。
“原来我用错了方式,在你眼中成了企图用身体来勒索爱情的女子之一。真是老套,难怪惹你厌恶,我会改进。”不问了。她这回坚决的走回客房,换衣服去也。
锺适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隔了一扇门,虽知门没锁,而他们早已同床共枕过,但他仍不会大刺剌的直冲了进去,觑看佳人更衣。
“方笙,你不会与那些公子哥儿住一起吧?”他坚持要得到允诺。即使他们不算“有什么。”他仍不会眼巴巴看纤弱闺秀入狼坑,给一票色狼有机可乘。除非他死。
“我会住饭店。”她回道。
“你不是说房间都被订光了?”
“那就要运用阁下的人脉了。听说你与“丽晶酒店”的总经理是大学同学,可以代我租一间贵宾房吗?”
她怎么知道的?锺适盯着白色门板皱眉。是锺迅说的吧?
“好,我替你安排。”
转身去打电话时,他心中暗自叹息。这样划下句点,应该算是好结果了吧?
此刻他并不能肯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许多许多年以前,他的“需求”已被搁置在最不重要的角落。常是他去完成别人的需求,而非自己的想望。突然间要自问“要”与“不要”已是太困难的事了。
他是个不必有需求的男人,从他被人收养那一刻起已然注定。
锺适是个行事很低调的人。除了他在商场上别有一股狠劲之外。私底下,他不太与人有来住,也从不麻烦他人为他做事。但这并不代表他的人脉因而有所阻碍,许多认得他的人,只要稍有交情,都会十分欣赏他这个人;只是难以深交在于锺适独来独往,莫测高深的性情。
事实上,一旦他有请托于他人,都会令受托者受宠若惊。
所以,即使九七年的回归大限已近,各大饭店皆已被预订一空的情况下,方笙仍是住进了九龙岛上一流的丽晶酒店之内。
如果说香港岛本身属于行政与经济中心,以及观光休闲胜地的话,那么九龙岛便是流行、豪华、热闹的消费天堂。
只有九平方公里的九龙半岛,以弥敦道为中心,充满了各种奢华的消费场所,热闹非凡,是香港第一大购物街。每年到了购物节或换季期,会涌入大量亚洲各国的消费者前来抢购物美价廉的折扣品,更加显得这小小的东方之珠气势不凡。
将行李送入了贵宾房,已近午餐时刻,锺适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好转。原因在于他真正看到了那些来自台湾的公子哥们原本他以为那是方笙随便说来气他的,想不到竟是真的。尤其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屋主何必生百分之百的居心不轨,那家伙甚至急色到不掩其眼光的婬浊,在面对一夜未归的方笙时,居然口不择言的大谈性隐喻的讽刺!简直存心要让她无地自容,让他差点抡拳揍人!
依她的精明,怎么会与这种人渣同行?她有没有脑袋呀!隐忍到现在,他依然有大吼的欲望,虽然理智再三的告诫他,他并无此权利,所以他作不得声。
他们只是朋友,不是情人,该死!
“人家说香港是吃的天堂。如果你有吃午餐的时间,咱们去吃北平菜好不好?”方笙并不理会他的怒气,以天真的面孔迎向他。如果他存心当她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那么种种超越“朋友”界线的情绪,他最好自己承担,最好气得他中内伤,才不枉她的一片真心落得贴人冷屁股的地步。这份情感若不能皆大欢快的双赢,就只好各自心伤的双输。
如果会惨到那个地步,她绝不会是唯一感到伤心的人。
见他阴沉的面孔没有反应。她将玉手伸入他臂弯中,轻轻拉了他一下。
“锺适,可以陪我吃饭吗?”
他回过神,撇了下唇角。
“想去那里吃?吃那一种菜?”口气仍是不佳。
“北平菜。听说有一种荷叶包着的“化子鸡”很有名。”
“好,就吃北平菜。”他挽她走出丽晶酒店。
才步出大门没多久,即有一声愤怒的娇呼传来!
“锺适!”
雪白劳斯莱斯房车中走出来的,正是一身雪白、精雕细琢一如名模扮相的金家千金小姐。
锺适的面孔奇迹似的收起刚才形于外的种种情绪,像是挂回了冷静沉稳的战袍,莫测高深得令人提防。只有抿紧的唇角露了一丝丝不悦气息。
“她是谁?昨天有人告诉我你与一名女子状似亲密的离开会场,我还不相信。我希望你有很好的理由来说服我。”金玉斐以着大家闺秀的冰冷来掩饰急欲发飙的怒火。香港就这么小,只消一个不雅的动作给人看到了,立即会传遍大街小巷;她丢不起泼妇骂街的脸。
方笙想抽回手,却被锺适牢牢捉住。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才介绍道:“这是金小姐。”他看向金玉斐。“而她是方笙,我在台湾的朋友。”
“没有更详细的介绍了吗?例如我是你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金玉斐露出没有笑意的笑脸,伸出雪白素手给方笙。“幸会,方小姐。你很幸运,让向来忙碌的锺适亲自带你游香港,想当初我甫回香港时,可没这种好运道。”
方笙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笑得纯真优雅,并没有对金玉斐的尖刻加以还击。只是赞美:“你好漂亮!难怪锺适会喜欢你。”
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不足为戒。
金玉斐当下笑了,有丝轻鄙。锺适不会有恋童癖吧?这种货色也看得上?
“你会在香港待多久?”她冷淡的问。
“大概八天吧。”方笙有问必答。
金玉斐微笑。
“那大概来得及参加我与锺适的订婚宴,到时请你务必赏光。”
“好呀!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方笙好天真的应着,彻底的让金玉斐轻视她。连人家在示威也看不出来。
锺适冷淡道:“好了,我下午还要回公司,只剩一小时可以吃饭。再不走就只好吃路边摊了。”
“金小姐要不要一起去?”
金玉斐瞪向他们交握的手,冷道:“不了,我与人有约。”转身离去时,她看向锺适。“把今晚的时间留给我,七点在富丽华酒店三十楼等你。”
话完,像个高傲的女王般进入她的豪华房车中,扬长而去。
“这是不是个下马威?”她俏皮的问。
“反正也吓不倒你。”
服务生已将他的车开上来,他扶她坐进去。直到车子驶入大马路时,她才道:“你与她不相配。”
“世上多的是不相配的夫妻,各取所需的婚姻反而容易长久。”他冷静的说着。数据上不就显示了,百分之九十以爱为名的婚姻走向破碎一途?人类实不该对婚姻寄予太高的美好幻想。
“婚姻会使你对单一的女人忠诚吗?”她问。
“不会。那是两回事。”
你会的。方笙在心中斩钉截铁的回应。
如果锺适的妻子名为方笙,那他就会献上他的忠诚,再也无法对其他女子感到兴趣。因为她会用爱牢牢的守住他的身心,给予他所有的欠缺。当一个男人不再觉得空虚之后,他如何能不忠诚?
只是,要让这个男人明白这一点,恐怕得花费她好大的力气才行。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与锺重阳见上一面,也是前来香港的目的之一。
搭乘天星渡轮前往香港岛,直奔中环的商业中心。“华康集团”的银色帷幕大楼灿亮得令人睁不开眼。很巧,这幢大楼邻近于她正要去开会的地点希尔顿酒店。
那捞什子的青年菁英座谈除了情谊交流外,根本做不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业。但惟一的好处是得以因此认识香港的商界闻人。就连锺重阳这样的大老级人物,也会拨冗与他们这些台湾来的二世祖餐叙一番。
来到香港已有四天。报纸上已传出锺适即将订婚的消息,而他竟然狠心的把她丢在丽晶酒店后便不再闻问。
可以预料的,不是吗?他是那种万般不容许自己意志力被斗倒的人种,他们之间倘若有什么“微不足道”的情丝纠缠,也不能撼动他钢铁般的意志。而且他极力不让两人间有太过于亲近的认识。因为太过汹涌的情感,只会使他愈来愈无法控制自己,那绝非他所乐见。
情愿保持距离,让来不及发生的感情以遗憾来收场,徒留淡淡的愁怅回旋在心底深处。
很巧的,在今天的会议中,遇到了锺迅,而他一副上断头台的表情正是因为与其父一同出席;在在表示了他对商场的种种厌恶。当然锺重阳不时皱紧的眉头或多或少也是来自对独生子的恨铁不成钢吧。很有趣的画面!
锺迅在不久后看到了她,立即走了过来。方笙含笑以对的同时也瞥到锺重阳估量的眼,精锐得像是要将人心血淋淋的刨出来看个分明。是个很难相与的老人!也亏得锺适可以服侍在旁十二年。她颔首,礼貌性的作无言的招呼。但老人并不看在眼内,眼光一扫,热络的与主办人聊了起来;显然他老人家对无用且清纯的千金小姐没有好感,何况方家与他并无商业上的往来。
“方小姐,我大哥最近有去找你吗?”锺迅将她扶到角落,急切的问着。
“没有,他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么,替我安排好了住处,大抵也算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常来找我?如果我料得没错呢,你大哥是不打算在我离开香港前出现了。”嗯基于“礼貌”锺适会来送行吧?
“你爱大哥不是吗?”锺迅问得直率。
“是,但他视爱为无物。”
“我不会眼巴巴的看他运自己的婚姻他用来报恩!如果我家对他有恩,十二年来也该偿清了!真不知道他在这一点上为什么看不清。金小姐不是不好,只不过与我大哥不适合。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光是不同的。而且你们站在一起时,看来再相属不过了。我不会看错的!”他的着急可由胀红的脸上看出来。
方笙伸手盖在他交握的手上。
“除非你父亲撤除这一项婚约,否则谁都是无能为力的。锺适不是那种会把自己需求放在第一位的人;至于他这三天来都不来找我,严格说来,我们也算在冷战中。”
锺迅深思的看她。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柔弱千金。”
“是。以眼还眼是我的真性情,千万别给我骗了。”她轻笑,拿过侍者端来的二杯鸡尾酒,一杯交到他手中。两人互干了一下,一饮而尽。
“对于我大哥,你有什么看法?”
“相信我,如果要使他幸福,就必须阻止他娶不爱的女人,”
锺迅率直地问:“我能相信你是大哥真心要的那一个吗?”
方笙笑应:“你自己何不下判断呢?也许你成不了商业奇才,并不代表你笨。其实你坦率的眼中含了惊人的透析力,让人无所遁形。至少你看出了金小姐不适合锺适。”
为什么每次与她谈话都像被她牵着话题走,并且无可奈何的陷入被捉弄的情境中呢?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不介意被这张天使面孔唬弄。
“我看得出来金小姐不适合,但我看不出来你会不会是当大嫂的好人选。因为你似乎也是很可怕的人。”
“是。但至少我不会在另一方厌烦的情况下去强求一份感情。如果不是确定了他对我有情,那么我是不会来香港与人搅和不清的。倘若你还需要更多的证明,那我倒是有个好法子。”她清澈的大眼闪动令人害怕的算计。
锺迅心下暗自提防。
“什么?”
“今晚在我那边过夜”
“不!”他低吼的拒绝。
方笙几乎没翻白眼!这个二十六岁的男人比起当年锺适二十六岁时的沉稳实在是差太多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如果她想得到锺适的爱,又怎么可能去勾搭他亲爱的弟弟来让一切变得混乱?没脑袋的小男孩。嗟!
“我不会允许你用任何方法伤害我大哥!”锺迅简直在咆哮了!饼大的声音已使得远处的人侧目。
“拜托,这位大哥,我顶多会气气他,怎么可能会伤害他?算了!你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不谈了,不是非你不可。”她转身打算离开这一方角落,免得别人以为她与这失态的家伙是一国的。
锺迅还不打算结束话题,伸手抓住她。
“你说清楚!”
真是粗鲁!也不想想他老兄近一八0的身高会有多大的力气,居然毫不留情的拿来压迫区区一五六的高度,害她身形晃了一下,为求平衡只得靠入他怀中,免得跌倒出丑。
“锺迅,我不想谈。”她站稳自己,一边抬头瞪他。
“我们最好谈一谈!”锺迅并不放人。
两人只好暧昧的在这方角落进行无言的拔河战,落入第三者的眼中当真是比情人调情差不到那里去了!锺重阳领着养子与金小姐过来找人时,便是见到这副模样,没有人发现锺适的神色一瞬间铁青不已,双眼若利刀的直射向方笙美丽的面孔上。
“阿迅!你们在做什么?餐会即将开始,还不去落坐,别躲在这边玩!”锺重阳低喝着,并没有把一般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看在眼内。自然对那个由台湾来的小姐没什么正眼看待;与他没有利益好处的人,再娇贵也没用。
“爸。大哥!”锺迅没有注意到自己依然死抓着方笙不放,含笑与父亲和锺适打招呼。“爸,她叫方笙,我”
他来不及介绍完。锺重阳已转身走开,笑容满面的看着金小姐:“玉斐,等会儿与伯父坐在一起用餐好吗?拉你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商会,一定闷坏你了。”
金玉斐含笑道:“不会的,世伯。以后嫁给适之后,总要习惯的。”
他们边走边聊,存心给方笙难堪,待他们走了好一段距离后,锺适才双手抱胸,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怎么回事?方小姐脚扭到了吗?要你扶着?”
冷淡的嗓音中蕴含着熔岩即将喷出的预兆。机敏的锺迅立即放开手,由于太突然了,让方笙又一次站不稳,直往后倒去,锺适飞快的伸出手,将她搂了个牢紧,顺带低头看向她足下七公分高的淑女鞋。
这女人有极差劲的平衡感,却老爱穿过高的鞋跟,总有一天会因此跌断她的颈子!
“你穿低跟一些的鞋子不会矮别人多少。”他淡嘲。
方笙回答得没好气:“如果我能不被当成一袋谷物似的对待,那么即使穿十寸的高跟鞋也平安无虞。”想扭开他箝制,却无法如愿。她“好心”的提醒道:“放开我吧!在阁下未婚妻也在场的地方,你最好与其他女人距离一公里以示忠贞。你要知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锺适没有放开,语调中掺杂了严苛的质问:“你的好意提醒是为了昭示自己的清白吗?对谁?心上人?”
方笙为他的失去冷静感到好笑了。但他实在不能要求她什么,不是吗?毕竟今天有未婚妻的人是他。倘若她与锺迅的相处给了他暧昧的联想,那也怪不了谁。因为是他决定放弃她,就没有资格摆出捉奸的面孔示人。
她存心气他:“如果我与阿迅有什么友情产生,你这个没有血缘的大哥恐怕也管不着吧?”
阿迅?他们已“熟悉”到连姓氏都可以省了吗?几时的事?
“嘿!方小姐,讲话小心一点!”锺迅看着大哥一脸的山雨欲来,早已明白他们之间的情愫非同小可,如果他想置身事外,最好撇得清一点,可是这位台湾姑娘似乎有陷害人下水的天性,如果他再不吭声,早晚被陷害死了都无处伸冤。他可不打算当炮灰!
但情况似乎不由人哪!
方笙不知何时挣开了锺适的箝制,依附向锺迅这一边“阿迅,你刚才叫我小笙的,怎么又改口了呢?我早告诉过你与锺适只是普通朋友,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呀!”她美丽脆弱的面孔活似急欲寻求怜惜与信任的小可怜,只要是身为男人的人,没有人不想展现英雄主义,好生爱护一番的。
可惜叫苦连天的锺迅难以消受美人恩,只求他亲爱的兄长收回不断扫射过来的血滴子,别再用眼光杀他了!
这方笙实在太厉害了!别人撩拨二十年无法成功的兄弟墙事件,她只要弯弯手指就能成功。可以想见如果当年耆英身边有她随行,今天的香港就不会割给英国当殖民地一百年。做成“南京条约”那种丧权辱国的约定。可惜了这等人才,早生一百年不就好了,
“方小姐”
他的哀号没机会完成,便被方笙拖着走。
“阿迅,你父亲在瞪人了!再不走会被骂的。等会你就坐在我旁边吧,咱们得把握在一起的有限光阴。”
可以想见背后的灼热来自锺适的瞪视。但方笙才不管,气死他最好!
如果他还不能理解她对他的重要性,而依然以为各自嫁娶互不干涉是最好的决定的话,那他最好能稳住他身上那一桶醋,别让它随时溢出来酸死人。
她不是会泼妇骂街的人,更谦虚至极的说,她口才真是糟得很,因此她不会用疲劳轰炸的方式来与他谈论爱与不爱的事。相同的,气他的固执,也不必以哭骂的方式来折腾他。她是方笙,向来崇尚以和平的方式回报他人。
至于波及到倒楣的第三者例如锺迅,那就是无可奈何的事了。谁叫他们锺家占用了锺适十二年呢?她这个未来老婆代为取用一些红利不算过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