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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官槿没有急着返回京城。
此时已是半夜三更，但她一点也不感到困倦。
但即便陶骞早有心理准备，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仍然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之前，她不断督促四皇子萧尚贞修炼，又何尝不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焦虑感在作怂？
扪心自问，她其实根本不在乎弟弟是否能成气候。
第一封信写给陈济生。
“——你必须结婚，”皇后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似乎将要把公主牢牢钉在椅子上，“幽州赵氏的赵宽，金陵沈氏的沈桦，蓬莱岛的梁鸿运，剑阁的苏笑，都是你可以选择的对象。”
他知道，杜菁菁的任务既可以算是成功，也可以算是失败。
在那之后，她穿上男装，开始阅读经史书籍，研究治国之道；她写的八股文章，不亚于大齐王朝的大部分举子。
“殿下本是惜才之人，但他生平最痛恨被人欺骗。
“另外，你以为你父皇让你帮他处理政务，就是信任你，看重你，想要予以你重任？
“陶骞，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吧？”就在这时候，樊诚再次语气冷淡地开口道。
只是那露在外面的肌肤，却比粽子里包裹的糯米更加白皙莹润，在凛凛寒风中仿佛吹弹可破。
但是她这个举动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灵狐’上官槿，第四境修士，驱魔司郎中，洛司首亲信，心机深沉，手段莫测，擅长用剑，对毒药也有不少了解，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女人。日后与之合作，定要万分小心。此外，她近期似乎对顾旭比较感兴趣……
凭借“天算”神通，她的一切身体特征——包括身高、体重、五官比例、胸围、腰围，乃至于手臂围、腿围……都以数据的形式呈现在她的眼前。
只是，她日后必须依赖弟弟，才能维系住自己当前的地位、权势，以及自由。
“——那就从剩下的两个里面挑一个，然后我去跟皇上请示，”皇后语气冷淡地说道，“在你结婚之后，你每生一个孩子，我们的地位都会稳固一分。只要让赵家或者沈家的继承人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脉，那么未来的皇上不管是谁，他都不敢轻易动你。”
这一刻，她忽然又有了作画的冲动。
但她却不允许别人说她父亲坏话。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丫头读信时嘴角上翘、露出小虎牙的模样。
…………
“我是认真的，”昭宁公主收敛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萧尚贞，我欠你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现在，是时候该还给你了。”
但她一无所获。
在见识到自己女儿的惊人才学后，大齐皇帝就趁机把世俗政务丢给了她，自己痛痛快快地去闭关修仙去了。
或许，正因为她足够无情，她才能长期稳坐坤元殿，把后宫整顿得井井有条吧！
最为杜菁菁的老师，他自然知道，杜菁菁前往崂山遗迹，并不是为了去争夺仙人传承，而是为了完成大皇子交代给她的任务——刺杀四皇子萧尚贞。
由于青州府驱魔司中的符师仅有陶骞一人，所以萧尚元当时猜测，这张“风行符”是陶骞画的。
自从她开始执掌大齐世俗朝政以来，还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凭借“天算”，她可以及时感知到自己的身材变化，也可以精准地利用妆容把自己的五官和脸庞轮廓修饰得更加完美。
樊诚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这间屋子，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而不是听从父母之命，嫁给某个从未谋面的男子，成为某个家族传承血脉的生育工具。
在这封信中，他对自己遇到的艰难险阻一笔带过，更多则写旅途中遇到的有趣事情。
樊诚曾对这张“风行符”评价极高，觉得它线条流畅、笔法娴熟，且威力比普通的“风行符”要强大，故认为它出自大师之手。
萧尚贞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她穿上棉衣，披上大氅，戴上棉帽、手套、围脖，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她的笑温婉和煦。
“这样的差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只见他在信中写道：
除此之外，他还介绍了“神机营”预备役的同伴们，简单分析了每个人的身份、背景、修为、擅长招式等等。
“……‘白虎’苏笑，第四境修士，剑阁阁主关门弟子，脑子里只有剑，曾主动放弃获取仙人传承的机会，是个难以沟通的修炼狂魔……
就这样，师生二人以相同的方式，告别了这个世界。
两个多月前，顾旭前往青州府解决陆氏凶宅案件。
在萧尚贞的印象中，姐姐一直都是严厉苛刻的，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如此蔼然可亲的表情。
第三页是是昭宁公主的画像。画中的公主倚靠着皇宫汉白玉栏杆旁边眺望远方，展露出绝美的侧脸和诱人的身材曲线——上官槿时常会想，如果自己能够跟公主一样漂亮，会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受欢迎一些？
第四页是她在做任务的时候见到的一个貌美如花的女鬼。
这封信对于襄阳陈氏日后选择投资或合作对象，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倘若有一天皇帝看他们不顺眼，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们贬为庶民，甚至要了他们的脑袋。
昭宁公主理了理衣裙，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母后对此有何打算？”
她低下头，继续阅读桌上厚厚的一摞奏牍。
莱州府，同福客栈。
……
昭宁公主瞥了一眼屋外深沉的夜色，心里不禁好奇母后会对这件事情做出怎样的应付。
现在，她为了报恩，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所以在离开公主府暖阁后，她必须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就像是一个胖乎乎的粽子。
想到这里，陶骞不禁长叹一声。
虽然时小寒整天都把“我父亲太烦了，太唠叨了”挂在嘴边。
但是今天，皇后的这番话，却仿佛一巴掌把她从梦中打醒。
一根又一根精准的线条出现在画册的空白页上。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光秃秃的树枝被吹得摇摇晃晃。
她只觉得，最近这个名字在她耳边出现的频率，似乎有点高呀。
在信中，他简要描述了崂山之行的所见所闻——当然，略过了空玄散人的笔记和警告，对四皇子遇刺的事件也同样简略带过。
这张画尽管只有黑白二色，但却把少年自信宁定的气质真实展现了出来。
第五页是洛司首在浩瀚星空下演奏古琴的背影。
昭宁公主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见识过许许多多后宫嫔妃、豪门贵妇们郁郁寡欢的生活，昭宁公主一直对这样的命运充满恐惧。
“等过几天时间，我再去找找国师和洛司首，像以前那样，主动帮助他们做一些编撰典籍文献方面的工作，”她默默想道，“在如今形势下，一定要跟圣人们保持良好的关系。”
“一棵孤零零的大树容易被人拦腰斩断，但盘互交错的藤蔓却很难被彻底根除，”皇后用毫无情绪波动的口吻说道，“只要我们与别的门阀世家结下足够深的利益关系，那么就算我们暂时失势，别人也不太敢轻举妄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昭宁公主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抱歉。”
“萧尚贞失去修为，对我们来说可谓元气大伤，——甚至在接下来很多年内，都会被萧尚贞那几位兄长压一头，”只听见皇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找凶手报仇，而是巩固我们现有的一切，避免那些宵小之辈见我们式微，觉得我们是块肥肉，都想扑上来咬上一口。”
坤元殿坐北朝南，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汉白玉石单层须弥座上，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殿前出月台，四周围以穿花凤纹汉白玉石栏杆，正面出三阶，左右各出一阶，台上陈鎏金铜香炉四座。
其中的内容，都是她自己亲笔所画。
除此之外，他还废寝忘食地研究大齐国师的笔记，只希望能够尽快提升自己符道水平，让自己的符篆之术达到那张“风行符”的水准。
还未等陶骞回过神来，就听到樊诚继续说道：“陶骞，其实殿下很早以前就看破你的谎言了。
…………
陶骞看中了她的符道天赋，便把她收留下来，替自己打杂，做了很多脏活累活。
“那……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他愣了很久后，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问道。
…………
他很想知道，她会在走过“奈何桥”的过程中，觉醒一个怎样的神通。
“原来这是殿下对我的惩罚啊１听到这话，陶骞背靠着屋门，只觉双腿瘫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子，便缓缓地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小轿从西侧门进入皇宫大门，在一行内侍的引领下，绕过皇帝的寝宫“乾阳殿”，停在皇后寝宫“坤元殿”门前。
他犯下了欺瞒皇子殿下的罪过。
“不……不，我不要去联姻，”昭宁公主连连摇头，“我还需要留在这里，协助父皇处理世俗政务。”
作为一个爱美之人，她喜欢在这本画册中悄悄记录下自己见到的一切美好事物——有山水，有花鸟，有人物。
在桔黄色的油灯下，她的目光静如止水，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是的，现在。”侍女恭敬地回答。
此时皇后坐在炕上，身着便服，未戴冠冕，上身穿着白色直领大襟式短袄，袄外罩一件方领对襟的比甲，下身穿着一条大红撒花百褶裙。
现在的她太弱小，只能做别人手中的棋子。
他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境遇。
萧尚贞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我现在不想嫁给任何男人——”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装，还想争辩。
除此之外，陈济生临走时还嘱咐过他，沂水危险，不要回来。
“我？”昭宁公主愣了几秒。
此时此刻，她穿着一件单衣，站在一面铜镜面前，默默观察着镜像中的自己。
犹豫片刻后，陶骞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杜菁菁……她的任务成功了吗？”
所以陶骞非常讨厌在画符的过程中被人打扰。
“此人的天赋与心性皆远超常人，且掌握着一手极为精妙的符篆之术。他画的‘太上北极镇魔杀鬼符’，要比一般的‘杀鬼符’强大很多倍，足以瞬间秒杀崂山之下的鬼怪‘獏’。
但昭宁公主知道，自己这位母后其实心思颇深、且极具手段。
说到这里，皇后陈安之稍稍停顿了会儿，啜了口热腾腾的茶水，又接着说道：“首先，你舅父陈善道作为陈家家主，将在今年开春选秀之际，把他的女儿陈雅言送入皇宫。”
陶骞知道，这位樊先生是大皇子萧尚元的头号亲信——在大皇子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樊诚一直在替大皇子办事。
几分钟后，萧尚贞跟随秉笔太监曹通前往驱魔司总部。
她必须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够成为棋手，拥有真正的自由，甚至主宰别人的命运。
否则，她不可能在先皇后病故后，在群狼环伺下，坐稳后宫之主的位置。
母后的话让她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顾旭写完这两封信后，把它们装进信封里，准备明日就去衙门寄出。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无数次，不要影响我画符１他放下手中的笔，心情烦躁地说道。
“我……我知道。”陶骞低下头，脸色白得像纸。
然后，他花费不少笔墨对时磊一顿猛夸，称其是一名强大的修士、一名称职的官员、一名让人羡慕不来的父亲。
他面色青紫，周身黑气环绕，很快就没了呼吸。
一名优秀的符师，无疑将成为他今后争夺“泰阿剑”的强大助力。
一组又一组数据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因为陈济生曾对他说过，沂山范围内产生的阴煞之气正在向外蔓延，很快会抵达沂水县。
他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张“风行符”确实不是陶骞画的。
“知道就好。”
昭宁公主一边想着，一边沿着汉白玉阶梯拾级而下。
萧尚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沂水县的顾旭，代号叫做‘朱雀’的那个。”
“这条路，或许确实不适合你。”
“坐吧，琬珺，”皇后赶走了屋内的仆役们，指着对面的椅子，面色平静地说道，“萧尚贞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应该能猜得到那幕后黑手的身份。”
他曾以为姐姐会生气，会像以前一样对他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曹公公现在在门口等你。稍后他会带你去驱魔司总部，请求司首大人帮你解毒。”公主回答道。
于是她来到书桌旁边，准备好笔墨，开始一笔一画认真画图。
“见过母后。”昭宁公主向自己的母亲颔首屈膝行礼道。
当别人夸她父亲的时候，她也会由衷感到开心。
可现在，昭宁公主的平静神情，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每当这时候，她就会对身材凹凸有致、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的昭宁公主充满了羡慕。
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这就是棋手的特权。
陶骞顿时呆在原地。
失败是因为四皇子还活着。
第二页是她在洛京城街边见到的一群小猫。
昭宁公主仍然和往常一样静静坐在桌案背后，翻看着一摞厚厚的文件。
作为一个没有修行天赋的凡人，她不能像修士那样用真元抵挡冬日的酷寒。
她想要证明，自己除了联姻和生孩子之外，还有其他的价值。
“萧琬珺，”皇后认真地叫出了她的全名，“你早就过了及笄之年，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皇宫里吗？
他伫立于群山之巅，以君临之姿俯瞰大地，面朝大海波涛，背对玉宇琼楼，衣袂随风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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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轩夜堕武、书友20190721094628047的100打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