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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很晚了。床帘轻轻被香晴放下,遮住了长明灯晕黄色的光芒,她披散着柔软的长发安静的躺在锦被下,兴许是白天流了太多的眼泪,躺在床榻上就模模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
夜已经很深了,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灯烛晃动的影子,透过宛如薄雾的轻纱映在她沉睡的容颜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一道目光含情的望着自己,心灵感应一般缓缓睁开眼睛,果真就看到坐在床头一脸笑意的司马睿,当下扬起笑脸:“我梦到你在看我,醒来后发现你真的在看着我,真好。”
司马睿笑着抚摸她柔软的长发:“看你带着笑入睡,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你猜。”
他故作思考的想了想,说道:“是司马裒来看你了?”
孟央瞪着大大的眼睛径直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见他只是笑,当下明白过来:“司马景文,是你对不对,是你让裒儿来看我的。”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有些感动的投入他的怀中:“你对我这样好,我又忍不住想哭了。”
司马睿好笑道:“这样就要哭了,那你这一生可是要哭瞎了眼睛。”
她在他怀中忍不住笑了出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他:“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会过来?”
他叹息一声,无奈道:“本来可以早些过来,可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就耽搁了,早知你已经睡着了就不过来打扰你了。”
他的眼睛下有明显的怠色,神情疲惫,看的她禁不住心疼起来,鼻子也酸酸的:“司马景文,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他一愣,心知她是因为兵符被偷一事才有此一说,于是安慰道:“傻瓜,不关你的事。”
“可若不是我非要留你,兴许你就能及时出兵拦住段夫人,你一定因为我承受了很多的压力。”
她的语气凄然无力,引得他一阵怜惜,故意逗她道:“是啊,我承受了很多的压力,他们都说你是迷乱惑主的妖精,难道不是吗?”
孟央怔了怔,眼看就要落下泪来,他又接着笑道:“我的整个心都被你迷惑,整日就想着与你在一起,从前读圣贤书最唾弃那些昏君祸主,可现在我竟然很羡慕他们,能够与你时时刻刻的在一起,做回昏君又如何?”
她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头:“司马景文,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我要勉励你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王爷。”
司马睿好笑道:“好,有你在身边我会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王爷。”
她低低的笑出声来,突然想到了兵符一事,当下神色黯淡下来:“你真的会杀了段夫人吗?”
他沉默,接着正色道:“央央,如今段疾陆眷虽听我差遣,其弟段匹磾对我也算忠心耿耿,鲜卑大军虽听我差遣,但象征权力的兵符到底握在他们手中,游牧一族内政复杂,难以长久的掌控,你可知那虎符可以调遣鲜卑族十万的兵马,万一落在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鲜卑段部两块兵符,而我恰好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得到主符。”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只要在辽西公之前找到段灵箐,他便可杀了她掌控虎符,如此一来段疾陆眷也无话可说,毕竟是自己的妹妹犯下大错在先,惹祸上身也怪不得别人。鲜卑公主与琅邪王的利益婚娶,在司马睿看来,虎符握在手中,比段灵箐鲜卑公主的身份更为让他安心。
孟央垂下眼睑,睫毛微微颤抖:“可是,她……”
“好了,睡觉吧,我累了一天了,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她只得点了点头,自责道:“那日段夫人说她不能一辈子被困在王府,我早该告诉你的,是我大意了。”
她只不过随意一说,他却突然奇怪的看着她,声音有些迟疑:“你知道她要离开王府?”
她一愣:“她是告诉过我,司马景文,你怀疑我?”
司马睿叹息一声:“我不能没有疑心,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蹊跷,昨日你的举动太不寻常,我很难不怀疑是你在帮她逃脱。”
孟央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为何要帮她?我明知那兵符对你的重要性,为何要帮她对付你?”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道:“算了,睡觉吧。”
她却不肯就这样算了,固执的追问:“司马景文,你说清楚,我为何要帮她?”
司马睿突然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我都说算了,过去了就不要提了,我累了。”
她却不是会妥协的女子,一双眼睛含泪看着他,声音微微颤抖:“现在是你怀疑我,我必须问个明白。”
他沉默着不去看她,半晌生硬的开了口:“你真的要我说?”
“是。”倔强的回答。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有些艰难的开了口:“也许你要帮的不是段灵箐,而是另有其人呢。”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划落下来,她只觉得心里刀割似的疼痛:“你在说谁?”
他不再说话,突然来了脾气,烦躁不安的起身离开,冷冷的丢下一句:“你自己清楚。”
是啊,她清楚,她能帮谁呢,无外乎是敕勒部落,无外乎是斛律浚…。长明灯依旧散发着柔软的光芒,她却似乎看到了里面烧的流泪的烛心,终于明白过来他始终是不信任她的。也许斛律浚是对的,他们所要面临的是无边无际的痛苦,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动摇他们的感情,这样漫长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一晃几日过去了,司马睿真的再也没来看她,独自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上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身后的香晴轻声道:“王妃娘娘,荷夫人求见。”
她微微一愣,半晌,开口道:“请她过来。”
庾莲心一身艳丽的红妆,发髻间斜插几支金簪,风姿娆娆的走了过来,盈盈的行礼道:“妾身见过娘娘。”
孟央记得初见她时她就是这样一袭红衣,眉心处画着一朵绽放的红莲,面容光洁皎皎美艳动人。神色不由得恍惚,脱口道:“你穿着这身红衣很好看。”
她有些娇羞的摸了摸眉心点缀的妖娆红莲:“是王爷非要妾身这样穿,他说在王府晚宴上初见妾身时我就是穿着这样的红装,翩翩起舞的样子美极了。今个早上王爷还亲自用朱砂笔为妾身画上这朵莲花,还说莲花是他最喜欢的花呢。”
她说着,脸不由得红了起来:“这几日王爷每天都要我陪着,妾身劝他去看看其他姐姐他也不听。”
孟央看着她沉浸在多情的温柔之中,突然发觉她比从前柔媚许多,这样幸福的神色,司马睿对她应该是真的极好。
“你来找我可有事?”
她咬了咬嘴唇,抬起头认真的望着她:“王妃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孟央笑着摇了摇头,她顿时松了口气,轻声道:“莲心入了王府后,王爷一直很疼我,但姐姐们好像都不喜欢我。妾身记得初在王府见到王妃姐姐时,姐姐夸我舞跳的好看,还替我解了围,莲心一直很想跟姐姐亲近呢。上次去给姐姐送桂花糕,结果产生了误会,生怕姐姐讨厌我呢。”
孟央简单的说道:“怎么会,对王府的姐妹我都是一视同仁的。”
平静的说完,庾莲心有些赫然,她这样从容的一句话,既拉开了她想要靠拢她的意图,又完美的回答了她的话,她反倒再难以开口。于是附和的笑了两声:“是是,姐姐身为王府表率,是应该一视同仁。”
“你还有事吗?”她平静的看着她,不温不火的开了口。
她一愣,脸色微微苍白,神色有些怜人:“妾身听闻段姐姐出事了,知道王妃姐姐与她要好,听闻王爷已经下令杀她,特意想过来安慰姐姐……”
孟央有些疲惫的打断她的话:“我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没有什么关系好不好,段夫人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换了谁都是一样的。”
她终于败下阵来,沉默半晌冷冷的开口:“妾身告退。”
孟央含笑看了她一眼:“夏云,送荷夫人。”
待她离开,身后的香晴不解的开口道:“奴婢听了半天,为何娘娘对她这样冷淡,荷夫人想依附娘娘的意图再明显不过,王爷又那么宠爱她,王妃娘娘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至于得罪了她。”
她无奈的笑了一声:“她特意穿成这样来此见我,哪里是想依附我这样简单,我随意说几句话,她就经不住恼怒,我若是对她态度好一点,岂不是每天都要面对着她周旋,我不喜欢表里不一的人。”
最后一句话似说给自己听,更像是说给她听,香晴便不再说话,沉默着低下头。夏云在这时匆匆跑来:“王妃娘娘,不好了。”
她随即转过头,夏云累的气喘吁吁的停在她面前:“奴婢刚刚送荷夫人离开,听闻王司马与王爷起了争执,二人在骑射场较量了一番,王爷被王司马划伤了臂膀。”
孟央闻言,紧张的抓住她的衣袖:“王爷受伤了?”
夏云慌忙的点了点头:“是的,荷夫人一听说立马赶了过去,王妃,咱们也过去吧。”
她的表情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着没有出声。香晴急声道:“王妃娘娘,这么大的事咱们怎么能不过去呢?”
良久,她才开口道:“去了也帮不上什么。”
她们便不再出声,她亦是沉默着将目光别向别处,神色沉静如水。出神的想了很久,又见一宫人匆匆跑来,急急的行了礼:“奴婢是侍候王爷茶水的良玉,绿秀姐姐让奴婢来通知王妃娘娘,王爷在前院发了好大的脾气,谁劝都没有用,伤口更是挣开了血,怎么也止不住。”
赶到前院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院中跪着的王导,一身暗褐色的戎装,背影生冷孤傲。缓缓走上前,他依旧纹丝不动的跪着,连头也不抬一下,仿佛不足以为任何事所纷扰。
突然从屋内飞出一只茶杯,狠狠的摔碎在他面前,杯子破碎的声音中夹杂着司马睿愤怒的吼声:“王导,本王叫你起来!你想抗旨不成!”
脚步停驻在跪地的王导身边,她有些忧心的望着地面四分五裂的茶杯,司马睿若是再丢准一点,想必他此时定是想起也起不来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正了正神色,缓缓踏入房内。司马睿就坐在正前方的茶椅上,一只手紧握着放在桌上,上了药的右臂缠着厚厚的纱布,大约是因为太过愤怒挣开了伤口,纱布上隐约可以看到微红的血色。身旁围着众多的王府妾室,其中几个更是哭红了眼睛,尤其是庾莲心,站在他最近的位置几乎哽咽着说不出话:“王,王爷,您别吓莲儿,您别生气了,伤口又出血了。”
一旁的赵静雪也微微红着眼睛,轻声道:“王爷不要动怒,切勿伤了身子。”
平日嚣张跋扈的王瑜等人如今讪讪的站在一侧,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想必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哥哥惹出了事,她望向司马睿的眼中有些深深的慌乱。
看到她进来,绿秀首先行了礼:“王妃娘娘。”
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简单的弯了弯身子,倒是司马睿从看到她起就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面上看不出悲喜。孟央亦是平静的行了礼:“妾身见过王爷。”
他仿佛没听到一般并未叫她起身,她便只得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神色如常。也不知过了多久,孟央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道:“坐吧。”
起身走向一侧的茶椅,刚刚落座,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坐着的王敦正面色深沉的望着自己,心里顿时一惊,有些心虚的不去看他。“堂哥,你快去劝劝哥哥,王爷叫他起来他就不要跪了吗,瞧把王爷气的。”王瑜摇晃着王敦的肩头,气恼的开了口。
王敦皱着眉头,声音有些生冷:“王爷都拿他没办法,那个倔驴我可劝不动,竟敢以下犯上刺伤了王爷,活该他跪着。”
王瑜也不再说话,忐忑不安的望着司马睿。房内一时的寂静,庾莲心正心疼的为他的伤口重新上药,孟央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受伤的臂膀,发觉并不是很严重,心里松了口气,于是将目光移开。原本恼怒的司马睿突然沉默着不说话,满屋子的人都大气也不敢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不丁的传来他不悦的声音:“坐到我身边来。”
众人皆是一愣,她本就出神的分了心,更是没反应过来,他又一次咬着牙说道:“本王要你坐到我身边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惶恐的抬头看他一眼,却怎么也使唤不了身子,缄默着低下了头。他却突然发了更大的脾气,一把将桌上的茶壶扫落在地,声音异常的愤怒:“身为王妃竟然在本王受伤的时候最后一个到场,你当本王死的吗!”
茶壶摔碎的瞬间,她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隐约明白自己来错了。他本就在气头上,现在更是看什么都厌烦,于是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她轻声道:“王爷福泽天佑,一点小伤不会把您怎么样。”
司马睿久久的望着她,突然冷笑一声:“那么,你是要等本王死了才会出面奔丧吗。”
在场的人皆是微微变了脸色,大气也不敢出。孟央心头一颤,抬起头,又见王敦表情深不可测的笑望着自己,心里更加不安。而司马睿见她依旧表情淡然的坐在那,当下雷霆大怒,不管不顾的起了身,径直走到她面前,双拳紧握,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的青筋,冷笑望着跪在院中的王导:“本王最后一次命令你,马上站起来,滚回去!”
王导抬起头,声音生硬:“臣无意刺伤王爷,罪该万死,王爷若不责罚臣不能起身。”
“好!”他眼中透过深深的戾气,上前走到守在门旁的赵亚身边,一把抽出他腰间的长剑,狠狠丢在他面前:“如今你们都学会忤逆本王了,你既然非要本王责罚,就自行了断吧!”
此言一出,就连一直神态自若的王敦也变了脸色,起身劝阻:“王爷……”
“连处仲你也要忤逆本王吗?”背对着他,他的声音冷若冰霜。王敦想说着什么,最终选择了沉默。司马睿冷冷的望着王导:“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现在本王明确的告诉你,你即便一直跪下去,本王下过的命令也不会收回,王司马自己选择吧,要么立刻滚回去,要么捡起地上的剑像个窝囊废一样自刎。”
王导呆呆的望着地面上泛着寒光的长剑,良久,缓缓的伸出手将它握在手中,面若死灰。忽然王敦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转身对司马睿道:“王爷,自长公主逝世,茂弘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如今虽是他有错在先但罪不致死,求王爷看在长公主的面上饶过他。”
王瑜亦是哭着上前:“王爷,哥哥他不是有意违背您的,求您饶了他。”
“闭嘴!”一直沉默的王导突然厉声打断他们的话,哑着嗓子道:“王爷对我已经恩至义尽,是我自己不争气,这样也好,免得我多年来行尸走肉般活在没有婉儿的世界里。”再次被提及的婉公主,使得司马睿神色有些松弛,而任谁也劝不动的王导已经一把甩开王敦的手,举起长剑架在自己脖颈:“王爷,茂弘还是那句话,请您念在多年情分上留段夫人一条性命,她杀不得。”
孟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段灵箐的情意总算没有白费,即便心心念念着死去的司马婉儿,多年来面对她执着的感情,他也不可能毫无感觉,何况段灵箐与婉公主有几分相似,时光从来都是一记良药。
心知王氏兄弟对司马睿的重要性,如果王导死了,司马睿多年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她随即起了身,笑着说道:“王爷让臣妾劝劝他可好?”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缓缓走出房间,经过司马睿身边时明知他在注视着自己,偏偏毫无停留的走了过去,她对他已经无话可说。
“王司马想救段夫人,也不是毫无办法,只要你不再违背王爷的意思,妾身愿意一试。”她蹲下身子,面上带着浅笑,声音压的极低。
王导有些诧异的望了她一眼,一旁的王敦神色亦是微微讶然,警惕的低声道:“你以为这次帮了她,就可以不用死了吗。”
她平静的摇了摇头,最后道:“你就当我帮的是段夫人。”
出了王府前院,一路的沉默,她只是出神的迈着步子,身后的宫人恭敬的跟在后面,忽然远远的有人叫了一声“娘娘”,回过神来才听出是绿秀的声音,转过身去她已经快步的赶了上来:“娘娘,王爷请您回去。”
她愣了愣,叹息一声只得跟着她原路返回:“王爷有什么事吗?”
绿秀一边扶着她往回走,一边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但王爷脸色不太好,刚刚还阴沉着脸要留下来伺候的荷夫人出去。”
刚到院门,她就远远的看到庾莲心站在花坛旁,看到她来了脸色有些不善,仍旧规规矩矩都行了礼:“王妃姐姐。”
她简单的点了点头,随即走进房中,身后的庾莲心面色更加难看,柔媚的小脸隐藏着憎恨的神色。
进了屋子,才见他依旧坐在方才的茶椅上,紧闭着眼睛疑是睡着的样子,可身上凌烈的气息依旧使人不敢轻易靠近,盈盈的行了礼:“王爷。”
他缓缓睁开眼睛,平静的望着她,对周围的宫人道:“都下去,把门关上。”
宫人们慌忙的退了下去,被关上房门的屋子顿时昏暗不少。低垂着头听到他似是疲惫的声音:“坐吧。”
她起身,并未多想的坐到一旁的茶椅上,谁知刚刚坐下,又听他开口道:“坐到我身边来。”
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她只得再次起身,走上前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沉默的望着前方。司马睿望着她淡然的侧脸,轻笑道:“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说罢伸出手想要去握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料她却突然将手挪开,神色平静的问道:“王爷叫臣妾过来可有事吩咐?”
他面上带着笑意,并不恼怒:“我刚刚是被王导气昏了头,不是有意冲你发火,所以你也不要再生气了。”
“好。”她随口答应。
他面上闪过欣喜:“央央……”
“现在臣妾可以离开了吗?”她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甚至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司马睿一愣,面色微微难看,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甚至在我受伤的时候姗姗来迟,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她终于抬头看他,认真道:“您是王爷,何必跟一个早已属于您的女人计较这些。”
“早已属于我的女人?”他有些颓废的笑了一声,重复着她的话,艰难道:“真的是早已属于我吗,你真的只属于我吗?”
眼中的淡然逐渐被震惊取代,死死的望着他,听到他有些绝望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王府里每个女人都完整的属于我,本王的每个女人都是清清白白的,可是孟央,你是吗?”
心里的疼痛已经不足以承受,冰冷的扩散至全身。她轻轻闭上眼睛:“是啊,我不是呢。”
她说完,像是觉得好笑,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司马睿,怎么办呢,你怎么就爱上了一个肮脏的女人,你怎么就爱上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
她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绝望,冰冷的脸色都苍白的可怕。司马睿突然惊醒,惊慌的蹲到她面前:“央央,是我混账,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
他双手有些颤抖的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刚要说着什么,突然被她一把推开,声音冷若冰霜:“不要再靠近了,司马景文,心痛作死的感觉我已经受不起了。”
身子颤抖着站了起来,她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般一步步走向房门,身后的司马睿背对着她蹲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红了眼睛。
即将打开房门的时候,她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夹杂着微微的哽咽声,她听到他附在自己耳边慌乱道:“对不起,央央,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说出那样的混账话,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好不好,忘记从前的种种……”
他自顾自的说着,直到感觉她一下下的掰开自己抱住她的双手,瞬间面如死灰:“我都可以不去计较从前的事,你为什么不肯给我这一次机会。”
房门被打开,刺眼的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可她依旧觉得很冷,也不知是怎样迈开步子离开,门前的绿秀慌乱的上前扶住她:“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您怎么了?”
一直站在院中的庾莲心也赶忙上前,开口问道:“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
见她只是失魂着不说话,愤恨的瞪了她一眼,快速跑进屋子,身后传来她痛心的哭声:“王爷,您怎么坐在地上,王爷……”
心里仿佛被成千上万的蚂蚁撕咬,面容惨白的几乎透明,在绿秀的扶持下艰难的走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纵然这一次眼泪在眼中流转,她最终强忍着没有落下一滴。
自古多情空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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