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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太过残忍。竟用这般惨烈的方式进行屠杀,这样的方法,他们做不来。
可一时的软弱和不忍,使得自己心爱的弟子葬尸冰冷河中,门派支离破碎。
这不是江湖门派的厮杀,而是同边疆那些沙场上的战争一般,毫无人性的、蜂拥屠杀。长乐宫的宫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养出这样一群魔鬼样的弟子,做出这等惨无人道的事?!
肉体落水的声音如魔音灌耳,狠狠戳刺岸上的人。血水染就的河水在花灯的光晕下呈现出妖冶的花,开满秦淮河。
猩浓的血腥味,甚至没有人愿意主动去呼吸。
哀嚎声、嘶喊声、武器碰撞声,还有箭弩的空气划破声,交杂错乱,响彻夜空。
弩箭骤停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长乐门弟子齐齐提起真气,踩着河上染着血水的花灯,穿达彼岸。
所有的人,包括各个门派的掌门人,都加入了混战。尖锐的叫声此起彼伏,仿佛连空气都被它划成一块块的,支离破碎。
河畔的密密红楼画栋姹紫嫣红,华灯耀着这一片失了人性的地狱,仿佛诉说罪孽的残忍冰冷。
武器打废了,便以肉掌相搏。但更多的是断手断脚四肢不全的人,他们趴在地上或者挂在对方的身上,用牙齿狠命的撕咬。满身的血,满嘴的血。
那一瞬,竟让人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不是武林门派血战,而是遥远年代的野兽厮杀。没有人性的屠杀,生命如此卑微,鲜活与凋亡不过转瞬的距离。
很久之后,有那晚打金陵路过的人说,冲天的红艳将整个天空染成了红色,不像火焰,却似喷涌而出的血雾。
有长乐门的弟子守在河岸十里之外,将所有非江湖中人拦在外头。外面依旧灯火旖旎,可里头已然成了另外一番天地。
某座楼阁的顶上,飘着浓郁熏香的房间里,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下头惨烈的地狱,搭在窗棂上的手控制不住的痉挛。
屋里的屏风后飘出幽幽的声音——
“如果你打算跳下去,那不止这秦淮河岸,整个金陵甚至江湖,都将替你荒唐的举止陪葬。”
窗边的人转过身,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喊:“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他们当中……也有你的弟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呕!”
殷红的液体从苍白的唇里涌出,蜿蜒淌在墨蓝的衣裳上,洇出斑斑暗色痕迹。
屏风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轻轻的笑着:“你是叫花嫆吧,这名字,倒是取的甚好。花嫆,我的女儿,过来啊。”
“若我靠近你,一定会杀了你!”
“为什么呢?”那人不明白的问,微微躬身的影子投在雪白的屏风上,似乎在思考。“我毁了我厌恶的,顺便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这样不好么?我的女儿,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你这个疯子!疯子!!”
他侧着头,倾听楼外的声音。
屏风上的影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道:“你听外面的声音,多么美妙。比起昏暗无声的囚房,简直就是天籁。那个风光了几十年的人,终于可以彻底击毁她了。”
摧毁她的人生,摧毁她的天下,摧毁她一直坚持的信仰。这样美妙的结局,还差最后一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呢。嘘……别闹,你听听外面的声音。”
花嫆愣了愣,突然发疯了似的扑到窗边,等她终于瞪大了双眼看清下面的时候,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厮战已经结束了,对岸的河边上没有一个人还站着,残肢断臂堆积如山。
死了,都死了。
腥稠的液体从地上淌进河里,偌大的和面上唯独那些被染的斑斑驳驳的花灯还漂浮着,随波逐流。
空气的味道让人觉得哪怕是立即窒息,也不愿意多呼吸一口。
四周灯火依旧阑珊。彩蝶戏花灯笼随风摇曳,明媚的光温柔的将这一片污秽覆盖。
唯一还活着的,只有下头缓缓从楼中走出来的三个领头人。他们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冷眼旁观。
“啪啪啪”清脆的拍手声响起,屏风后面的人终于站起来,走到窗边。“开场戏已经结束了,都回来吧。”
不消片刻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三个头领人已经齐齐跪在那人脚边,身旁还坐着一个端坐轮椅的少年。
黑红的液体顺着他们的衣摆往下流,沾的华贵地摊上一片片污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