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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举着烙铁,又抽了一口雪茄,淡淡地道:“犯人的案卷呢?”
那纪铉武忙从案桌上抽出一本簿子,翻了几页交到顾北铮手中道:“督军请过目。”
顾北铮将手中的烙铁往火盆里一丢,低头看了一眼,“疑犯沈涵初”几个字赫然入目。
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眼睛,顾北铮伸手一揉眼,再定睛一看,忽然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纪铉武见状,怯怯地问了句:“督军?有什么不妥吗?”
顾北铮将那簿子夺了过来,又看了一遍,确信自己没看错。他心里莫名地一阵哆嗦,将那簿子往案上一扔,大步冲到铁架子前,将挡在犯人面前地头发拨了开来。
那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可他还是认得。
真的是她!
顾北铮心中一凉,怎么会?
她救过他,现在居然来杀他!
督军府中,满院子的花木郁郁芊芊,与那漫天堆着的石青团云相映着,倒像是一幅绚丽的画儿。这日是个大风的天气,那满眼的花木被吹得东边稀了西边又浓了,纷红骇绿,蓊葧香气。
顾北铮默然地站在窗边,看着府中的仆役们进进出出地忙碌。几个医护围着床上昏迷的沈涵初止血治伤,这几位都是广慈医院的外科大夫,医术了得,一番细心救治后,又留下药方子,方才离去。
房间里本拥拥挤挤的都是人,现在一下子都走光了,显得格外地安静。顾北铮站了许久,便在床对面的一张花梨木的雕花贵妃榻上坐了下来。几缕冷风透过那的窗缝钻了进,掠过他的脸庞,倒生出了几分寒意。
他朝前方望过去,这个女人昏迷不醒地躺在大床中间,嘴唇起着皮,没有半分颜色。她的肩胛骨裸露在外面,上缠着纱布,是被他刚刚用烙铁烫的,那几个大夫嘱咐要透气。
顾北铮想,他之前烙得那样狠,以后定是要留疤了。
床上的沈涵初微微动了一下,喃喃地叫着:“劭南……”
顾北铮坐得远,并没有听真切,便走了过去,低头问道:“什么?”
她并没有醒过来,眉头紧蹙,含含糊糊地*呻*吟:“我疼……”
她整个人蜷缩在一床薄被下,一头乌丝散落在枕衿间,满身伤痕,本就清瘦的她,更显柔弱。顾北铮忽然心中一动,生出几分怜惜来。
窗子里投进几束昏黄的光线,落在床边的一架紫檀木嵌象牙的折叠屏风上。那屏风上绘着小桥流水的图样,水墨渲淡,那蜿蜒的河流,仿佛要一直延伸到天际去。顾北铮想起第一次见她时,也是这样一个黄昏,绿水斜阳里,她湿漉的长发贴在玉雪晶莹的脊背上,昏昏沉沉的自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她蓦然回头,碧清的一双妙目里透着几丝惊惶,如一头受惊的小鹿。
原来自己记得如此清晰。
顾北铮呆呆地看着床上的沈涵初,仔细想来,和她不过是见了寥寥数面,且每一次,都短暂如白驹过隙。
这一次他倒是与她待了大半日,可没想到,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