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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苏便又开始阅读起了巧琇莹的信。 上面记录的,居然是少女从黑岩城一路走来的经历。
少女出生在海边,和那里的所有人一样,她渴望离开那片贫瘠而危险的黑色沙土。
那里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离开那里的心气,他们似乎认为自己天生就属于那里,所以必须生活在仙人们为他们圈定的土地上。如果想要离开,则需要付出他们无法想象的代价。
但少女与他们不同,少女的想法不仅仅停留在想一想,她还愿意为之付出行动。
她是村子里最勤劳的女孩,哪怕那里生不出什么庄稼;她还时常步行十几里地,去海边赶海,只为了能多捡些鱼货卖钱。
偶然的一次,她捡到了一只没见过的红鱼,她以为是什么稀奇的深海鱼,可回到家她才发现,那是老人们口耳相传、避若蛇蝎的邪祟。
这也不是什么鱼,而是一只血色的蠕虫,靠吸食人的血气为生。
她当时才九岁,她很害怕,想要将邪祟交给官差大人。可她听到一则传闻,隔壁村有人上交了一只邪祟,却被抄了满门。因为邪祟按理根本过不来海岸边的神辉石,这些上交邪祟的人才是将邪祟带入内陆的罪魁祸首。
她无奈,只能开始用猪血鸡血混着自己的血去喂养这条蠕虫,好在这蠕虫小小的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对她也很亲昵,就像是她养的一只宠物。
陆续的她对邪祟也没有那么恐惧了,后来她又捡到了一只七彩的蜈蚣,很漂亮。它们像是她养的宠物,非常听她的话。
后来当妹妹出生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捡一辈子的鱼、种一辈子的地也攒不够能给妹妹在内陆城市买栋房子的钱,那她们就永远只能留在这黑岩之上。
她开始动摇了,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羊圈里的羊是跑不出羊圈的,只有羊圈外的羊能替它们打开那扇门。
蜈蚣会趴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做一些根本不敢想的美梦。这坚定了她要离开的决心,就这样一直长大到成年,她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有一个颇有能力的外乡人来黑岩城周边寻找女工,她第一个报了名,也是唯一一个被看上的女工。
其实她知道,这大概率是骗子,是将人卖入青楼的花招。
但她为了自己、为了妹妹、为了家人,她选择这个命运。
她的容貌极美,成了当之无愧的花魁。
也因此邂逅了那个因为天资不足被灵宝宗踢出宗门的项公子。
项公子当时心灰意冷,因为被父亲狠厉的责骂和毒打,于是自暴自弃地要来青楼破了他因修行而守了几十年的童身。
她接待了他,两人骨子里同样失魂落魄的人一见钟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可他给不了她名分,他的父亲是城主,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名青楼女子。
为此,他甚至不惜用父亲的黑料来和父亲对峙,最终决裂而被禁足。
这时候妹妹的来了一封信,说在老家见到了飞天遁地的仙人,她很羡慕。
这点醒了巧琇莹,或许成了仙人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哪怕她知道自己会死,但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就像当时选择走出黑土的她一样,她毅然决然地接受了鬼螨的力量,彻底将自己的血肉献给了它。
后来项文庭被放了出来,她也成功踏足了仙道。
项文庭得知了她献祭邪祟的事情,却也没有嫌弃她,反而是担心她,觉得只要是她一切都好。
这对相爱之人,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样子。
但事情还是败露了,被项城主发现了端倪。那时候的螨虫和蜈蚣对项文庭也非常亲昵,所以项文庭主动承担了罪责,他也接触了邪祟,像他的父亲一样。
是的,项城主背地里也与邪祟不清不楚,似乎这就是项文庭母亲早逝的原因。
项城主表面默许了他们的爱情,背地里却让老鸨给她的饭食中下毒药,从而加剧她的死亡。
当蜈蚣在梦里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她记录好这一切,准备好迎接自己的死亡。死之前她将所有的积蓄寄回了家,并告诉家人她找了个好夫家,让她们安心,不必来寻自己。
还将已经怀孕的鬼螨送走,将好看的蜈蚣留给了项文庭。
至此,她曲折而凄惨的一生就结束了。
夜色已深,姬灵若和梓依依坐在游苏的房中,听游苏讲完了巧琇莹的故事,而巧琇芸则在隔壁睡着了。
“原来,她虽不是鬼螨之母,却真的是鬼螨之源。”梓依依怅然地感慨,“所以其实项文庭是被冤枉的?他才是那个真真正正与邪祟无关的人,却也要遭受死刑。”
“这是他的决意,我选择帮他。”
游苏淡淡道,不见喜悲。
“什么意思?你之前不也不知道这些故事吗?他是什么时候将想法告诉你的?”梓依依好奇地问。
“依依姐难道忘了?无论是找到巧琇莹的尸体还是种种,其实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就是为了让我认为他是邪祟之源,我虽不知情,但我感受到了他真的很想死,所以我顺从了他。或许你可以理解为……男人之间的默契。”
梓依依面露恍然,的确回顾案情前后太过割裂,项文庭让她们找上的采苓,却只是为了弄死他自己。
“可他为什么非死不可?还要拖自己的父亲下水?”姬灵若皱着眉,不解地问。
“勾结邪祟者,所有直系亲属都会被牵连。他没能保护自己所爱之人,所以选择用自己的命保护爱人的家人。而他早已没将这个丧心病狂的父亲视为父亲,但靠他的能力弑不了父。他担上这个罪名,还能靠别人的力量为巧琇莹复仇。”
游苏低声浅叹,这场惨案之中,竟没有一个赢家,所有人都是败者。而人们避若蛇蝎的邪祟,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两女闻言也是陷入思考,被这桩仙凡之爱的悲戚惹得说不出话来。
梓依依比姬灵若更快回神,她更关心的还是除邪之事:
“可惜这篇日记,对找到鬼螨之母并无帮助。”
游苏却摇了摇头:
“不,很有帮助。这篇日记告诉我们,即使是邪祟,也会有感情1
“你……什么意思?”
游苏猝然将辟邪令取出,那两只幼小的鬼螨又被丢到了桌上。
游苏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怅惘,沉声道:
“以它的子嗣做饵,将它勾出来1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