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肉多是只狗 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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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多和老爹】一连好几天，老爹都没有再看到肉多摇着尾巴，出现在自己的破窝棚前讨饼吃。他有些焦急了，眯缝着浑浊的眼总望着那条肉多会回来的路，嘴里念叨着：“肉多，回来嘞，老爹不打你，纸片子不要紧的，老爹不打你，回来嘞！”他也不再去附近的几家饭店门口捡垃圾吃了，他怕自己一走开，肉多回来会找不到他。可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肉多都没有再回来，老爹摸着肉多总是在自己身边躺着的那块地方，一滴滴的掉眼泪，“肉多啊，你咋也走了呢，不要老爹了呢！咋不等老爹攒了钱，买了大房子，回去和肉肉一块住嘞！”

    寻常人家，灯火阑珊，小城里的人们炊烟正起时，没人注意到，某处天桥下，有这么一位来自异乡流浪的老人，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李老汉】肉肉结婚第一年的光景里，李老汉还是在屋外的灶台间有个铺盖住着，只是时不时的被锁在屋门外。到了第二年，肉肉有了娃了，家里的地方更挤了。肉肉的男人常常把李老汉捡回来的废品呯呯的往外扔，嘴上还骂嚷着：“一天的净捡些破烂东西，往家倒腾啥，臭死了！”对肉肉也没啥好脸色，总是说：“一老一小，成天吃我的，喝我的，还给生了个赔钱货，真是个捡破烂的命，生不出啥好货！”肉肉就抱着孩子在屋里坐在炕上一起哭，李老汉听到肉肉和孩子哭，心里那个疼啊，从窗户边上的小罐子里使劲的掏了一阵，掏出两块糖来，走进屋里想要递给肉肉和孩子吃。可肉肉一巴掌甩开李老汉的手，糖块掉在了地上，她冲着李老汉哭嚷着：“你进来做啥嘞，都怪你，都怪你这个捡破烂的，你走，我没你这样的爹！”李老汉呆愣着，不知所措的看着哭的越来越伤心、自己放在手心疼了一辈子的女娃娃，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啥肉肉结了婚，有了娃，反而更加不开心了呢，反而对自己越来越凶了呢？他也想不明白，肉肉上了那么多的学，为啥还不认得自己纸片上的那几个字呢？记得肉肉初中毕业时，李老汉特别兴奋的拿着自己放在枕头下好多年的纸，伸到肉肉的眼前，说：“肉肉，快给老爹看看，这上面写的，念个啥？”肉肉连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走，留下了冰冷的三个字，“不知道”。

    李老汉想啊，想啊，他好像终于想明白了，是自己还没给肉肉买大房子嘞。肉肉有了大房子，和他汉子就不打架了，就不会不理自己。然后，自己再攒钱给肉肉的娃娃上学，这次要上更多学，肯定能认得纸片上的字。

    于是，这样的一个刮着刀子一般寒风的夜晚，一个佝偻的背影背着铺盖，瑟缩着一个人走在了出村的土路上。他要去城里，捡更多的垃圾，换更多的的钱，给肉肉买大房子... ...

    【肉多和老爹】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开门声，我一下子站了起来，竖起了耳朵。果然，我看到了那个趴在门口写作业的小孩子。我兴奋的叼着纸片扑了过去，竖着前腿冲着他不停的挠着。我想问他：“快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个啥，我好回去告诉老爹嘞！”可孩子哭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哭，我不放弃的依然围着他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帮老爹仆人知道这纸片上写的是个什么。然而，我没看到，孩子身后紧跟出来的高大男人，手上拿着的那根大木棒子... ...

    “砰”，我倒在了地上，动也不能动了，我感到有什么热热的黏糊糊的液体在我脑袋里流了出来，我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只剩下老爹的脸在眼前晃着，我呜呜的叫了两声，想说：“老爹，肉多是个不错的名字嘞... ...”

    冷风又起，某户人家门前，一只很老了的流浪狗躺在地上没了生息，一地的血液沾满一张写着李二富之墓和张春香之墓的旧旧的纸。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一把铲子，铲起流浪狗的尸体和那张纸，一起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