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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先生不是旁人,正是近来同桂志育要好的高密县那位窦教谕。
窦教谕当下被邬陶氏一震,倒也不是完全怕了她,窦教谕叹了口气,“贵人您多担待,他是个有脾气的,但是办事从来没出过差错,若不是听说您家老爷是在京城做官,只怕六百两不可能愿意,您打听打听,替人中过举的枪手,八百两都不算多!”
那是当然,有些人家八辈子也养不出一个举人来,这一下中举,当代人水涨船高不说,后代也都受惠!
邬陶氏越是知道,越不想花这么多钱,若不是邬梨同那魏铭等人勾结,她至于这般出血?!
邬陶氏哼哼着不说话,窦教谕知道今儿没办法再谈了,同邬陶氏劝了两句,邬陶氏问他,“那你跟我说明白,他有这般本事,又从前替人中过举,拿过钱,为何不自己考个功名出来?!”
有些人家贫,自己也不晓得能不能考上的,或者被人顶着后腰要挟的,才做这种事情,但这个人既不缺钱,看似又有脾气,为何如此?
窦教谕原本不想说,但邬陶氏问了这话,是价钱还能再商量的意思,他便道,“这位小先生,家里误入了优籍。”
优籍,就是戏子人家,这一类人同娼妓、奴隶等人一样,是不能科举的。一般不能科举,也不花费这个工夫读书,没想到这人倒是把书读到了能中举的地步。
还有窦教谕说,他们家是误入。这里边不晓得有什么样的故事。
邬陶氏撇撇嘴,说实在的,这样的人找到一个就不容易了,想再找,她也不晓得去哪找。
只是当下不能自己跌了脸面,冷哼两声,“他不能考,我不想考,原本是一拍即合的生意!既然是谈生意,又摆那些谱子做什么,我看窦教谕还是同他好生劝劝吧!”
邬陶氏捏着气势放了话,带着邬琪走了,不过窦教谕瞧得明白,这是放下身段还有的谈的意思。
门帘哗哗啦啦落了下来,窦教谕瞧着邬陶氏母子走的方向,轻蔑地笑笑。
*
自己给自己找坡下驴,这样的事,邬陶氏可真是许久没做了,一路出了那漆器铺子,她这气还呼呼直往上顶,再见自家儿子低着头闷驴似得跟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给了他一巴掌,拍在了胳膊上,“没出息的东西!但凡你有点本事,你娘要受这样的气?!”
邬琪这半天不肯吭声,脚底下不跟发出一点声音,就怕邬陶氏想起他来,骂他一顿,抽他两巴掌。可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狂风暴雨到底还是来了。
邬琪委屈巴巴地站在任由邬陶氏打,邬陶氏出了两巴掌的气,见儿子这般可怜,一时又是心疼,心中生悲,暗道学不好确实不是他的错,是这孩子随了娘家陶家,她娘家就没出过举人!
她总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就是不想应了那些族人嚼舌根的话,说什么她邬陶氏坏了邬家嫡枝,可是事实......
邬陶氏悲从中来,正要落泪,眼角却扫见一大帮人从拐角走了过来。
打头说笑的不是旁人,正是邬梨!
邬梨也瞧见了他们母子,立刻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邬陶氏这心里的火像是有了出处,顺着心里的怒风,直接烧到了邬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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